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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玄烨这才想起自己的腿来。拎出来一看又是血又是什么的,天气还冷。这才觉得整条腿都麻木了。
    沈如是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人挺能认!左右看看:“你先别动,这条腿有点麻烦。咱们就在这儿过夜了。”
    沈如是先把那天地会的搬的远远的,布置了个现场。希望这位明儿醒来自己吓跑了。她自己返回远处,在附近找山洞眉找到。就到大树茂密的背风处扎了个窝棚把玄烨移过去。这人一条腿不好,另一条还能蹦。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时而还出言挑剔沈如是手艺太糙。
    后来沈如是翻脸了:“嫌不好你自己来!没有我你喝西北风去!”玄烨这才住嘴。被骂了有点生气,可好像又不是那么生气。他担心的看看天色。这就是第二天了。得胜的部队差不多今儿返回,或者还能稳定住状况?
    这时候急也没用。他跑到荒山野岭了。就别指望一抬头遇到红顶子孔雀翎的手下。再说他还胆子小。
    玄烨从来都觉得自己不怕死的。可是真经了这么一遭事儿,心中的确焦躁。也夹杂着一点见不得别人毁了他三十年维持的天下秩序的意思。应该……不会太快?
    山中岁月长,外面的变化可大不一样!
    …………
    营地丢了皇帝。
    各种私心下,有人说当立刻宣布皇帝身亡,请太子登基。也有人坚持封锁消息,暗中寻找。群龙无首,未必是吉。所有稍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参与争吵,一直吵到大军回营来。却也没有真解决了问题。
    手上有兵权的人,这个时候简直有点忍不住多想了。黄袍加身什么的,那是多少武将内心深处最羡慕的事情。有人大喊着“回京城保护太子”,有人挟持着出京的文武百官。当然所有人都没有忘记的事情是,四下搜索找皇帝:生见人,死见尸,如此才能踏实。
    太子在乱象中匆匆登基。此时皇帝公开失踪仅仅三日。登基后第一道命令是尊自家父亲太上皇——因为不知道生死。第二道命令就是调令京畿部队平叛。
    平叛极顺利。
    胤礽几乎没废什么周折坐稳了江山。
    沈如是治得玄烨那条腿稍微愈合,可以拄拐行动的时候。两个人遮遮掩掩出山林,正遇上新皇登基天下大
    作者有话要说:注:
    三十四象原解为洪秀全太平天国之事。这里写的是平行空间历史发生了某种改变的情况,所以有不同。
    ☆、148活着的圣祖爷
    “人之有生必有死。如朱子之言。天地循环之理,如昼如夜。孔子云居易以矣。皆圣洁之大道,何足惧乎?朕之生也,并无灵异。几其长也,亦无非常。”
    当二人下山之后回到怀县沈如是住宅,良久,沈如是问玄烨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说了上面的这一番话。
    沈如是嘿然无语。又过了很久,她问:“那你……”
    玄烨失笑。这样的情况下,沈如是迟钝依旧,愣头愣脑。真是让他也有些忍不住一开怀。他想起原先身边的翰林学士,都是闻一知十的主儿。又有他从小惯用的太监,那真是一个眼风就能看懂他是想喝水还是想砸杯子。就是后宫诸妃,也无不善解人意。没想到这些伶俐人都没能跟到他最后。最后跟在他身边的居然是沈如是这么个别致人儿。算了,不伶俐也罢,他日后布衣一个,原也用不着那些。
    便笑道:“不回去了。”
    沈如是脸皱作苦瓜。说起来,论交情。太子和她熟悉多了。可是自从从山林的坑洞里捡了玄烨,相处几日,她感觉这人原也是个还不错的人。尤其那把椅子原来是他的——被自己儿子抢了椅子的感觉一定很痛苦!沈如是手足无措。似乎自己和太子相熟也成了罪过,恨不得因此检讨自己一番才好。
    玄烨倒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他甚至还有心思逗沈如是:“各地衙门肯定都在悬赏我,你有没有想过发笔财啊!”
    沈如是果然警惕,而且也果然想歪了。她支支吾吾想替太子辩驳几句,可是口舌不算灵便,最后,只说:“……胤礽挺好的。”
    玄烨简直快开口大笑了。笑过后,他点头正色看沈如是:“朕培养的儿子!自然很好!”语气中大有骄傲之色。
    沈如是看不懂了:“你居然……不恨他?”
    玄烨抬头望了会儿天空:“起因是朕自己的过错。他……若能为黎民做个好天子,朕对祖宗,也算有了交待……”
    沈如是扭头,抿了一下嘴唇。对方神色坦荡,可她真有点想哭。胸怀也好,什么也好。处上位而不骄者,少!处下位而不怨天尤人者,更少!由上位骤然失势,依然能心里清楚自己是谁的……只怕真无几人。
    玄烨偏头看着沈如是,微有点自矜自得之色。性别这事情很微妙。换个男性臣工在此,玄烨不一定会这么快镇定下来。他虽然自己谦虚“生无所异长无非常”,可是这里面依旧含着浓浓的自许之意。难道真无所怨恨?那些挑事儿的,倒戈的,甚至那么快就登基的?!
    还好,身边是个女性,无形中抚平了那表面上的焦躁。令他镇定——回天可有术?有!沈如是的改扮水准不错,他找到京城去,京城里就得变天。可是,自家儿子怎么办?朝政,又怎么办!
    玄烨闭了闭眼,罢了。朕已经将近四十,按照祖宗们的寿数,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那儿子——却是自己宠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啊。悉心培养,他所学,皆是自己精心谋划。这样的儿子坐在位子上,自己在民间,在暗中帮扶他几年——大约,也就好像自己掌权一样吧?
    就这样好了。
    玄烨微笑。然后,他有一点自矜的看着沈如是。对方一定没想到自己这么崇高壮伟。会怎么办?感叹自己好像尧舜一样圣贤?感同身受的泪染衣襟嚎啕大哭?又或者红袖添香解衣带?他突然觉得,猜测“沈神奇”的下一个举动,其实也颇有意趣!
    沈如是扭回头来,鼻头微有些红。她抽了下鼻子看着玄烨,道:“你说的真挺好!顺便,提醒你一件事儿——你那个自称,真得改改了。”
    …………
    沈如是第二日起来,先用麻黄汁给玄烨摸了半天嘴巴鼻子。却看见这家伙注视自己的目光有点幽怨。沈如是莫名其妙,就问了:“怎么了?”
    玄烨咳嗽一声,心说昨天居然是让朕一个人睡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看房梁:“无事。”
    又问:“你准备出去?”
    沈如是道:“看病就快上门了,赶紧收拾一下前厅啊。”又看玄烨,自以为委婉了一下:“你是不是到后面去?”
    玄烨怒了!难道从此之后“女主外男主内”自己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可是还知道沈如是这是好意。憋气。又开始觉得憋气了。
    还好,恰看见沈如是皱眉似乎犯愁。就多问了一句:“你有难事?”
    沈如是愁眉苦脸:“昨天忘记了,万一那刘地主再上门怎么办……拉拉杂杂,就说了那看特殊部位的病人的事儿。”
    玄烨诧异:“就这么点事儿?”
    沈如是点头:“……他不肯禁欲不肯吃汤药,只想用针,我就没办法了。没见我还躲到山里了……”
    玄烨打断她:“此人可有子嗣?”
    沈如是答:“似乎没有。”
    玄烨再问:“此人可有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