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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简玉珩皱眉,伸手将莞尔扒拉出来,斥她道:“你和他们闹什么,爷下朝回来,连个人接都没有!”
    竹山见少爷神情阴郁,扫了扫袖子退到了一边儿,念夏也跟着他站着,两个人一起耸拉着脑袋,脸上还挂着无辜的表情。
    莞尔瞟了他们一眼,心里暗忖,明明是他俩玩的欢,到最后责罚的却是她,她觉得委屈,瘪着嘴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胡闹!”简玉珩抓了她的手,叹了叹问她:“吃东西了吗?”
    莞尔摇头,他眉头又是一凛,扭头就瞪竹山,竹山一下子诧的瞪大了眼儿,明明早上他们三个一起吃的饭,怎么现在这主儿翻脸不认人了,难不成是刚刚自己耍赖,整的她不高兴了。
    “咱们仨明明一起吃了,念夏可以作证。”竹山扭头看念夏,念夏点点头道:“是一起吃了没错,小姐,难道您又忘记了吗?”
    莞尔一脸迷茫地望着他们,明明一起来就坐在这里玩牌了,什么时候吃过饭了呢?简玉珩见了,眉头紧的快要成结,他拉着她往内室里头走,“竹山,再端点吃的进来。”
    她这是个什么怪毛病,下次带她进宫了,一定让那宫里的老太医给她诊诊脉,可这一想到宫里,简玉珩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今儿早上的遭遇,皇上突然的亲情慰问,宴肃大将军的冷嘲热讽,还有这些天为了紫令的收集而吊着的那颗心,他觉得有点累,仰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没动静,简玉珩正要起身看,突然觉得腿上有两只凉冰冰的爪子蹭了上来,他抬了抬脖子,见莞尔正从床脚下往上爬,她灵巧极力,身子一猫,盘腿坐在他身边儿,糯着嗓音问他:“需要我给您按按吗?”
    “干嘛讨好我。”简玉珩脸上满是警戒,心里却乐开了花,还是莞尔最懂他的心思,知道他累了,心里凉,便主动将温香暖玉送上给他取暖,可比起投怀送抱的,他更喜欢自己主动。
    于是简玉珩一骨碌爬起来,挺身将她压住,俯在她的耳根子上说:“爷是男人,不怕累,让爷来给你按按吧。”
    说着,搂在她后背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游走,他顺着她的脊骨一路抚下去,闹的莞尔身上一阵的痒,小丫头笑嘻嘻地躲,手脚并用地将他推开,她缩在靠窗的内侧,笑盈盈地看着他,眸光里柔波流转,看的他如痴如醉。
    她这是赤.裸裸的勾引,简玉珩俯在床上,一副心火极旺的样子,眼睛紧紧地将她锁着,那样子随时都要把她撕碎吃了。
    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渴望,莞尔满意地拍拍手,一时间笑的得意忘形,怎么只准他撩她,就不准她折腾折腾他吗?
    可诚然也不能过分了,莞尔收了笑,两手张开抱住了他的腰,柔声问他:“今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见你回来的时候,这眉头就皱着。”
    莞尔手揉上他的眉心,他一下子释然了很多,心尖子上觉得暖,他勾着嘴角笑笑,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小脑袋,“没什么,就是想你想的紧。”
    “骗人,你不说实话,我下去和念夏玩牌去了。”莞尔说走就走,像个泥鳅地似的,滑溜溜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晃着两条腿下床找鞋子,被简玉珩一把给拉了回来。
    “莞尔,哪也别去。”
    简玉珩心里一阵的心酸,他舌头和上颚碰了碰,声音像受了伤的小野兽一般叫人怜惜。
    莞尔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收回了脚,再爬上床,老母鸡护蛋似的将他给搂住,“到底怎么了?”
    “没被大将军认同。”简玉珩脑袋埋进了她的肩窝,瓮声瓮气地说,莞尔一度怀疑他哭了,掰着他的脸使劲儿地瞧,“为什么不认同你,你那么厉害。”
    简玉珩身子僵了僵,鼻子一阵地酸,她能这么说,就够了。
    “就是说啊。”简玉珩在莞尔面前一点也不要脸,他撩开长腿将她盘住,倏地,他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下,挤了一个疑惑的神色道:“等等,你怎的知道我厉害,你可还没试过呢。”
    “我……”莞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果然上次他根本没对她做什么,她差点就被他骗的信以为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底里,竟飘了三分失落,意识到自己的不矜持后,莞尔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骂道:“简玉珩你这个大骗子。”
    莞尔放开了简玉珩,翻了个身,被子蒙头,简玉珩苦笑了下,他哪里知道她心里的盘算,只是扒拉着她问她:“我的大小姐,爷又哪里惹着你了。”
    莞尔羞红的一张脸不想给他看见,蒙着脸不出声,简玉珩一开始还扒拉她,后来就没了动静,莞尔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轻轻地掀了一小块儿被子,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
    只见他仰面躺着,胳膊打开枕着自己的手臂,呼吸匀亭,眉眼紧闭,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莞尔撇撇嘴,把被子分给他些,又爬到床底下给他把靴子脱了。
    竹山端着粥和饼进来,莞尔小声地吩咐他放在案几上,轻手轻脚地跳下床,咬了一大口饼在嘴里,“唔,真香啊。”
    她边说边偏着头,余光扫床上的简玉珩,他没反应,依旧沉沉地睡着,时不时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微的鼾声,莞尔放下汤饼,趴到床边儿上将他望着,看来他是真的累了,她低头,贴着他的脸颊,轻缓地说着:“臭松鼠,真希望你就这么永远把我骗下去,一辈子都不要停。”
    你骗我,骗到极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爱我的,可如果有一天,你连骗我都不稀罕骗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哀婉,或许落魄,反正肯定不如现在快乐。
    ☆、第38章 简玉珩的烧火棍
    简玉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天色昏暗的不行, 他睁着混沌的眼睛,有点看不清屋里的摆设。
    简玉珩手肘往床上撑, 想要坐起来,可好像摁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赶紧抬手, 身子往后错,这才让莞尔那小细胳膊逃过一劫。
    简玉珩倒了口气, 平缓下突然紧张了的心情,怔怔地望着床边的人儿。
    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床边儿, 就这么抱着他胳膊睡了。
    简玉珩毫无预兆地笑了,轻轻地将胳膊抽出来, 去揉她的头发。
    笑容突然凝滞, 他怎么觉得她头发有些扎手,还有那么点发黄,简玉珩皱眉, 宫里吃食儿和外头不大相同, 不知道她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菜色。
    简玉珩绕过她, 从床尾下来鞋子穿好,一抄手将她抱上了床。
    披上外衣, 踱步走出了屋子,竹山迎上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简玉珩神色凛了凛,装着若无其事地问他:“厨房在哪呢?”
    “厨房在右手边儿最靠外的屋子。”竹山给他指了指,回头问他:“少爷饿了,竹山给您端吃的去。”
    “不用。”简玉珩一把给他拉回来,“你就在这儿哪也别去。”
    简玉珩推门进来,厨房里头的人见了,赶紧跪下行礼,他刚醒,眼睛微微有点肿,一双桃花眼更加地勾人心魄,他头发没束,松松散散地披洒在肩上,教厨房里的小宫女无一不看红了脸。
    “参见参将大人,大人有何吩咐?”领头的厨子三十多岁,手臂上是魁梧的腱子肉,他起了身,见简玉珩神色有异,挥手吩咐左右下人都出去。
    “本参将想自己做几个小菜来吃,你给我打个下手。”
    厨子头儿应了声,麻利地收拾了一块案板儿出来。
    简玉珩摘下手腕上绑着的绳子,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绕,将头发随意地束起,他捋了捋袖子,净了手翻腕拿刀,心里突然一阵的茫然。
    这才想到,他还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念夏!”简玉珩将门推开些,朝外头大喊了一声,念夏正和竹山在草坪上抓蝈蝈,听见简玉珩就喊她,蹦哒着就跑了过来,朝简玉珩弓身行礼。
    “免了免了。”简玉珩本来想扶她一把,可离近了她,却觉出了一股虫子的怪味,他最不喜欢闻。
    简玉珩退了半步,浅浅地喘息,“你家小姐喜欢吃什么?”
    “肘子。”念夏不假思索道。
    简玉珩手里的刀差点脱手,“那种油腻的东西也是女孩子吃的,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鱼,我记得小姐说她爱吃鲫鱼,喜欢吃烤的。”念夏揣着手激动道:“那时候苏公子带我们出去,在小河边捞鱼串着烤了,小姐吃的可香了。”
    “这样啊。”简玉珩有点为难,他看她精神不好头发枯手,想给她弄点她爱吃的哄她开心,可这主儿爱吃的东西,可真不好伺候。
    简玉珩屏退了念夏,放下刀两手撑在案板子上,垂着头叹了口气:“你这儿有鲫鱼吗?”
    “这儿没有,不过小的可以去御膳房要一条。”厨头儿回道:“那小的这就去给大人要去?”
    简玉珩点头,“麻烦了。”
    “哪里的话,小的分内的事情。”
    一会儿的功夫,厨头儿拎着两尾又肥又扁的鱼回来,还献宝似的拎了两壶烧酒,他料定这是男主子和女主子要小聚了,琢磨着得有点小酒调情,于是就要了两壶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御膳房里头珍藏的好酒,红烧儿,埋地下有年头了,这一挖出来就发着醇香,来,您闻闻。”
    简玉珩心里是抵触的,碍着面儿,还是稍微凑了凑身子,浅浅地吸了口气儿,瞬时眼睛一亮,赞道:“还真是挺香的。”
    简玉珩差人在院子里升起了火堆,削了两个细长的湿竹,把鱼一串,架着两条胳膊烤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这做法倒是省事儿,什么工序都不用做,拿着竹棍儿转一转就好了。
    厨头儿在后头站着暗自抹汗,刚刚他赶着拿鱼拿酒,又紧赶慢赶地将鱼剖了腌好,最后插在湿竹签上递给简玉珩,还不放心地在后头叮嘱他别错了火候,边操着心边想,这参将大人是军营里的人,就是和那些寻常的王公贵族不一样。
    人家赏月,通常要上两壶小酒吃点点心,再高雅点就是摆个琴舞个剑什么的,参将大人不一样,一手是血地杀了两条鱼,还直接在院子里摆起了篝火。
    许是那腌料调的好,不一会儿香味儿就腾了出来,莞尔那头睡得浅,闻着味儿就醒了,她翻了个身,往门外看,原本该是朦胧的月色,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层橘色的火光。
    着火了?莞尔一下子心慌气短,一蹬腿儿从床上爬了起来,鞋都忘了穿,跑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简玉珩抬头,在一片火光之中皱着眉看她。
    “简玉珩你发什么疯呢?”她走过来,眯觑着眼睛,这才看清了简玉珩手上拿着的两条鱼,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刚刚远远地乍一看那火光,以为简玉珩举着俩烧火棍,要把她房子点了。
    简玉珩头发被风吹的散开来,那束发的带子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莞尔抬头,只见他墨发垂肩,两条腿一曲一伸,一只胳膊十分随意地搭在曲着的腿上。
    眸光借着火光流转,顾盼摇曳,竟比月光还要柔和三分。
    他靠坐在院里的槐树下,火架子周围的草被扒光,两条鲫鱼烧的焦黄焦黄的,快要滴出油儿来,火光葳蕤之间,他嘴巴嘟着,话语里带了点委屈的味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莞尔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简玉珩觉得差不多了,灭了火,递给她一条,莞尔捏了一小块儿,毫不犹豫地就放在嘴里,可她忘了刚烤的鱼烫,刚吃进去,舌头一下子火燎似的疼,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小脸憋的通红通红的。
    简玉珩看她的神色不对,厨头儿站在一旁也变了脸色,他一颗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眼儿,这是男主子费了不少功夫‘亲手’烤的,要是女主子说句不好吃,怪罪的可不就是他吗。
    “怎么了?”简玉珩扯了一块尝尝,那外焦里嫩的滋味儿实在是香,他又看了眼莞尔不自在的样儿,笑着赞叹了一句:“你演的可真像,差点把我骗了。”
    莞尔眼睛一翻,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张着嘴呼了几口气儿,舌头才舒服了一点儿,她靠着他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尝着鱼肉:“真香,这是你自己烤的?”
    “可不是吗。”简玉珩自豪地答道,身后的厨头儿忙跟着道:“大人早早地就来我这儿要了材料,忙活了好半天才给您烤出来,二位主子请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
    莞尔望着简玉珩,脸上霎地浮了层绯红,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趴他床边儿睡了,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床上,怕是那睡相就叫他看了去。
    想到这儿,莞尔摸摸下巴,脸上更加地烫,改天得问问念夏自己睡觉安不安生,这要是磨牙打呼的,那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简玉珩一拱手,把自己的那条鱼塞进她手里,脑袋枕着她肩膀撒娇道:“莞尔喂我。”
    “你恶心死了。”莞尔挣扎着想闪开,奈何他力气大,空出来的大手摁着她,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他瘪着嘴哀婉,手上却狠狠地将她摁着,“你这心狠的小姑娘,你看我忙里忙外地给你做吃的,你就这样对我。”
    莞尔歪着脑瓜儿左右看了看,还好周围没有人在,迅速地撕了一大块鱼肉塞进他嘴里,简玉珩苦着脸,欲哭无泪地用舌头挑里头的鱼刺儿,“你就是盼着我早点死呢。”
    “怎么会。”莞尔脑袋转过来,憋着坏,笑的满面春风,简玉珩觉得她这样笑,映衬在月光底下,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她又撕了一块,塞到简玉珩嘴里,“你不是让我喂你吗,怎么,不满意了?”
    “满意,满…唔。”简玉珩突然噤了声,莞尔只觉的肩上的身子猛地一颤,就见他神色愕然,一只手掐住了自己下颚,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哼声,许是被鱼刺儿掐到了喉咙,他仰着头就要倒,脸一霎地就白了,莞尔手忙脚乱地扶他,急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莞尔一甩手把鱼撂在架子上,一个劲儿地拍打简玉珩的后背,简玉珩一个不稳,翻身栽倒在了地上,她着急,那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自己也不清楚,可简玉珩这儿苦着脸快要哭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力气可真是大的要命。
    看着他冷汗淋漓的,莞尔眼泪啪啪地就落了下来,她心里怕急了,怕他就这么噎死了,怕没了他自己的日子也过不下去,反正那一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嚷嚷着:“简玉珩你不能死啊。”
    他的心脏不好,就算他不承认她也能看出来,那脸上时常泛出的青色不是能装出来的,鲫鱼大刺不多,但小刺儿却不少,这要是拉破了喉管或是扎破了内脏,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她心里突突的跳,惊惶万分的样子在简玉珩眼里看起来十分地可怜。
    本来简玉珩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的,可看她真的哭了,一下子也不敢乐了,他假装往下咽了咽,缓缓地支起身子来,“没事儿,死不了。”
    刚要再说点什么,莞尔飚着眼泪,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叫她也不吭声,自顾自地抽泣着:“简玉珩,你以后再也不许吓唬我。”
    简玉珩抱着她,心里暗暗地乐,这傻丫头是有多爱他,本来多机灵的一个姑娘,现在可真好骗,他笑着把她往怀里掖,“好好好,不吓唬你,那你现在好好喂我。”
    莞尔仰头,泪眼婆娑地看他,见他脸还发白,心软的不行,她揉揉他的脸颊道:“不让你吃了,以后我监督你不许吃鱼。”
    她说完将两条鱼拢在怀里,一时间破涕为笑:“两个都是我的。”
    “你也就会个吃了。”
    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可爱,简玉珩低头啄她的脸,既然她不叫他吃鱼,那他只能将就一下吃她了,他心里想着,夺过她手里的鱼撇在一旁,直接将她摁在了地上,使劲儿地啄她的右脸。
    “简玉珩你干嘛!”莞尔被亲的有点着急,她怕有人看见,伸手推他,推不开。
    简玉珩喃喃:“你这小梨窝生的奇怪,只左边有一个,我看着难受,我要给你右脸也咬个。”
    “啊,混蛋!”莞尔哭笑不得地捯饬着双手,他说完牙齿真的咬了上来,莞尔诧的顾不上害臊了,大喊出声:“念夏,念……”
    简玉珩一口堵住了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会儿,才道:“小点声,你不嫌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