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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莞尔有些哑然,每当她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他就会以一种近乎乞求的态度让她留下,可她真的留下了,他却又给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活在乱世里的孩子,过够了颠沛流离备受欺凌的日子,只想求一隅安稳,她本以为进了他的宫殿就能为她遮风挡雨,没想到到了最后,所有的风雨都是他给的。
    “莞尔你看那月亮多圆啊。”
    “莞尔,咱们圆房吧。”
    “莞尔,莞尔。”
    莞尔心里划过一线柔软,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面具下面的孩子,或许他真的是在乎莞尔这个人的,亦或是知道莞尔要死了,生出点悲悯的心来,莞尔胡乱思索着,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他哀婉的声音,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好听的,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这样的沙哑。
    ☆、第52章 天若有情(二)
    雨已经停了,空气依旧湿冷的要命, 莞尔作为海臣使, 无数次经历生死,按常理说, 心性早就该成熟的像个睿智的老者,她也曾一把弯刀开合, 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她是自负的,自诩经历生死时也不乏淡定从容, 只不过一碰上他,阵脚就总是乱掉。
    他怕不是她这世的情劫, 莞尔心中轻笑,自以为洒脱, 可只维持了一下, 就成了苦笑。
    可她也不能总为了他而活,她还有弟弟,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莞尔想到这儿, 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再一次操控起来身体里的气力,神情专注地仿佛入了定一般,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再进她的耳朵。
    如果这一世没有遇见简玉珩这个人,恐怕她会变成一个冷淡如斯的武痴。
    她平心静气地吐息,天底下的内功无非就是两条路数, 一条偏寒一条性烈,她学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法,是天底下最烈的,也算是无师自通。
    她曾笑着对风蝉说这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她俩人长得虽不如简玉珩那般姿容倾城,但也算是眉清目秀,试问这天底下,哪有豆蔻年华的姑娘,不想在闺房中写写画画,反而愿意拎一把弯刀去和那野兽殊死拼杀呢?
    故而不比那些男人的胸怀天下,她一心求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莞尔心下暗忖,等她这边儿脱了险,就带风蝉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过日子,可以开个小酒馆,风蝉最会瞎白话了,让他在门口招呼客人,自己闲了可以酿上几壶,多找些说书的先生入驻酒楼,好好磕磕瓜子听听戏,做一个附庸风雅的人。
    她这一入定,便和外头的世界失去了感知,也不知道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自然也不知道简玉珩那肿的不像样的眼眶,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被宴肃打进去的那道真气,虽是和她的功法相生相克,但是却能严丝合缝地填补好她丹田中的漏洞,本来极烈的功法不好控制,融进了这几丝冰凉的游龙后,她吞吐之间竟觉得自己突破了三年来都没能更进一步的领域。
    她有些欣喜,技多不压身,多一点本事就多几分在乱世中存活的希望,她开始细细的消化着,左手虚攥一下,仿佛弯刀已握,心中杂念全无。
    山洞里头,风蝉升起了一把篝火,转头看了看那边将头紧紧埋在臂弯里的男人,脸上划过了一丝异样。
    “你也别太……”风蝉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里,男人抬头,掺着满脸的风霜,他那眼眶肿的厉害,衬的脸颊很是苍白,像是在病中,却带着一股子书生的秀气。
    一旁的草席辉映着火光,少女悄无声息地平躺在上头,身上搭着风蝉烘干了的外衣,本该满是污垢的脸被简玉珩擦得干干净净,他抬头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又讷讷地低了下去,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风蝉实在心疼。
    这是山上的一处悬崖,风蝉年幼时曾多次顺着绳子下去,碰巧在壁岩上发现了这一处山洞,悬空的一个避难所,从上往下看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那些贼人追出老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了崖,于是悻悻地散了去,谁也没下来查看个究竟。
    简玉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呆呆的有点出神。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法”,他曾亲耳听她这样描述自己,简玉珩瞳孔涣散开来,胸口处有无数把锥子在剜他的心脏,她就是自己那命短的小侍卫,简玉珩的眼角被血泪糊住,看她看的十分不真切,他这辈子,不管走到哪身份是谁,能爱上的,无非就是她一个人而已。
    可她怎么就这样狠心,就能忍心再一次丢下他,扬长而去吗!
    “小千木,求你了,眼睛睁开吧。”
    即便莞尔完全听不到外头的声音,在简玉珩叫出这名字的时候也是一震。
    简玉珩近乎失声,千木是她的小字,和风蝉一样,是大将军起的,那是一种花,开在漠北极寒之地,只要有一点的水分便能生根发芽,生命力极其顽强,除非有人去拧断它的根,否则就算怎样恶劣的天气,都奈何不了这千木花。
    简玉珩的身子摇晃着,风蝉一只脚撑地跪下来,扶了他一把,“阿姐她不会死的,你知道为什么阿姐叫千木吗,那是因为她是最命大的。”风蝉顿了顿,看见他深深陷进去的眼窝,接着道:“我来给姐夫梳洗一下吧,等等阿姐醒来,也不希望看见姐夫这样。”
    简玉珩怔怔地点头,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渣,疼的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手往下移了半寸,攥了攥自己被削薄了的长发,呜咽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心里只想着:“小千木若是死了,谁来给我打理这烦人的头发。”
    他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了,眼睛一下也不敢闭上,至到它们充满了血丝,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心里像被捅破了的风箱,半点气力也提不上来。
    风蝉拍拍他的肩膀,嘴上一句十分突兀地说了一句:“姐夫,得罪了。”
    话音一落,没等简玉珩反应过来,风蝉的手便已经抵上了简玉珩的后背,重击之下,他身子一软向前倒,让风蝉一把接住,侧放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的,草席那边,少女撑起身子,火光葳蕤之下映衬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风蝉,你这手再重几分,他就要被你打死了。”
    风蝉听了这声音呆了一下,紧接着泪眼模糊地回头,像瞎了眼的小猛兽一般朝她冲过来,一把将她的腰攥紧了,压得她那刚顺开的气息差点又堵上,莞尔把他扒拉开,有点嫌弃的骂了他一句,最终却还是回手陇上了他的后背。
    “阿姐,我差点就信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股脑地往她身上蹭,失而复得的喜悦玄妙地很,让他一时间又爱又恨,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能喊出来两个字:“阿姐。”
    莞尔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个黏人的糖,她把他掰正,正色问他:“处境如何?”
    风蝉收了眼泪,用还是有点抽泣的嗓音回她:“咱们算是被困在这儿了,我之前感觉到你在附近,没知会爹爹,私自跟着军队出来的,后来事情突然有变故,就又派人通知了参将大人你在这里,后来被原朝的高手围攻,我怕突不出围折在这儿,就通知了……江离卿。”
    “谁!”莞尔神色突然紧张起来,眉眼之间寒芒乍现,她反握住风蝉的手腕,指尖的凉意灌进了他的身体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阿姐严肃起来当真是冷若冰霜的,她的眉眼锁着,拢着一股子的水汽,他哆嗦着说:“你听我说,二哥哥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是通敌……”
    话没说完,洞口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莞尔警惕地抬头,手臂张开,将风蝉一把捞到了自己的身后。
    洞口一点细碎的星光摇曳,下一刻,一个懒洋洋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披了件淡紫锦织的紧衣袍子,眉眼里糅合了淡然与邪气,那一副亦正亦邪的样子,再配上他纤细出尘的五官,整个人看上去是出奇的好看。
    他凤眸微挑,眼波流转之间落在了他们姐弟俩身上,只听他轻轻地咳了声,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轻轻道:“小风蝉和小千木还是这样精致的模样啊。”
    莞尔神色黯了黯,看着眼前几乎陌生了的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风蝉眉梢颤了两颤,伏在莞尔耳旁小声道:“他是在夸我们吗?”
    莞尔有点头疼,他这下不是引狼入室惹祸上身吗,那江离卿恐怕此时正倾尽力气,想要找到他们姐弟俩,带回去控制宴肃的行动,正愁找不到人呢,风蝉可好,让人家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了,她皱眉,一把将未经世事的小风蝉往后一推,控制在自己一扬手能救下的范围。
    地臣使江离卿,轻功天下无双,擅使毒,一手暗器更是变化无常,他此时正幽幽地走过来,莞尔眼都不敢眨一下,却还是没看清他那近乎鬼魅的身影,他一把折扇挑了莞尔的下巴,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戏虐道:“千木小师妹这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还要我这个二哥哥不远万里的来营救呢?”
    莞尔仰脸,看着这大戚第一叛国贼,胸口有一团火烧了上来,她撇撇嘴,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来:“江离卿,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他的声音冷漠又幽怨,他收了扇,一副受了伤的样子拢了拢袖子,嗔道:“我一看到你们姐弟俩有难,累死了八匹马才赶到这里,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个欺人太甚法了?”
    尾音是专属于他江离卿的暴虐,他一双眼睛突然睁开,凤眸之中斜映着几道月的光华,正要朝他们发难,突然间余光看见了倒在一旁的简玉珩,他身子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了一个近乎诡异的微笑。
    莞尔暗道不好,这一下都不用抓他俩去当战俘了,直接把大戚的绯王殿下抓去,凭着老皇上对他的宠爱,就是一百个大戚,都得乖乖地给他原朝送过去。
    莞尔心快要跳碎了,简玉珩那刀刻般的侧脸猛地撞进她的眼里,她看着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他,自己也几乎提不上来气,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那不过是个追上来的贼人罢了,看他做什么。”
    这云淡风轻的话一出,江离卿展颜就笑了,他太了解这姐弟俩了,他长他们七岁,几乎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什么脾气什么性子他都摸得一清二楚,本来若是她什么都不说,他还怀疑的不紧,可看她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便什么都了然了。
    他转头就朝简玉珩那里走,莞尔一百个胆子都让他吓没了,她一个挺身,什么沉着冷静都丢在了脑后,顷刻间化掌为剑就朝他背心打去,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捞,将她连胳膊带人一起揽进了怀里。
    “你这样护着他,到底是因为他是绯王殿下还是因为他是戚观郁?”莞尔知道自己和他的悬殊,根本不是她姐弟二人联手能斗的过的人物,她只好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样子来,笑道:“二哥哥在说什么,千木不明白。”
    江离卿失了片刻的神。
    这丫头什么都知道,看上去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心里却比谁都清明。
    “你不明白?”江离卿不温不火,坦然道:“那我来告诉你,你喜欢他!”
    他笑笑,将莞尔放下来,扳着她的肩膀,像极了一个真正慈祥的兄长,他直直地对着她的目光,认真道:“你可知道,我今天就是不动他,他又能有多长的气数可活?”
    莞尔后脊梁突然冰凉一片,她回头望了他一眼,简玉珩混沌的躺着,好看的桃花眼紧紧闭着,那一瞬间,莞尔竟有种错觉,仿佛他将永远这样睡下去,再也不会把眼睛睁开,莞尔突然有点想哭,他现在竟然已经虚弱到连风蝉一击都受不住的地步了。
    她眼睛里泪光闪过,朦胧间看到了他嘴角上慢慢浮起的青紫。
    “他本来身子就弱……”
    “屁话。”江离卿幽幽地唾了一口,“他身子好的很,要不是你那口蜜腹剑的师父,他活个百岁完全没有问题。”
    “你说什么。”莞尔几乎是哑着声说出来的,江离卿看见她的手颤了起来,心疼地捞过放在嘴边捂着,轻轻柔柔地给了他最后一击,“就是你们俩那天天喊着爹爹的宴肃大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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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天若有情(三)
    “二哥哥,你不可以这样说爹爹!”
    风蝉站起身来, 义正言辞地指责江离卿, 只是他还太小,个子不高, 比江离卿低了一个头,气势上也输了不少, 莞尔朝他摇头, 示意他不要继续,可风蝉却熟视无睹地走了过来, 拉江离卿的袖子道:“爹爹绝不会做那种事情的,他是大戚的大将军, 战功赫赫,不偏不私, 咱们闵生营效忠大戚, 三位使臣各司其职……”
    “哦”江离卿打断了他的话,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接着问他道:“所以他就可以为了大戚的利益, 每晚把你阿姐弄的半死不活的, 往斗兽场里扔?”
    “什么?”风蝉呆住了, 他一双大眼睛满满的都是错愕,头转向莞尔, “阿姐,什么斗兽场?”
    江离卿头低下来,看了看怀里兀自颤抖着的莞尔, 幽幽道:“看来咱们小风蝉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哥总和我说你疼他,今儿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江离卿,闭上你的臭嘴!”莞尔仰头瞪着他,她整个人被他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只能在言语上堵他的嘴。
    “你这样护着他,早晚把他变成一个只知道认贼作父的废物!”江离卿突然有点激动,胳膊上的力气大了些,莞尔咬牙忍着,瞪他的样子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让他很不舒服。
    江离卿见她不说话,又加了句:“哦,我忘了,他早就是个废物了。”
    “你闭嘴!江离卿,风蝉是我的弟弟!”他是她的弟弟,怎么护着护成什么样都是她自己的事儿,和他这个卖国贼没半点关系。
    “就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我才替他觉得可悲!”江离卿手上的力道更加狠了,莞尔手上缺血,整个胳膊僵的生疼,他接着道:“你们口口声声叫他爹爹,他却打的你几次险些丧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救你这么个白眼狼……”
    江离卿有些失声,他也是从小跟着宴肃练武,在他很小的时候,在用毒和暗器方面展露了很大的天赋,可他还没顾上洋洋自得地和别人吹捧一下,就被宴肃一脚踢进了最毒的药缸里。
    真正擅长用毒的人,必得亲尝百毒,真正擅长暗器的人,必得练就一双清明的眼睛,宴肃的残酷在他身上一日一日的加,他哭过闹过,抽剑抹过脖子,却从未改变过宴肃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他那不太爱说话的千木小师妹突然一战成名,扛起了弯刀,他这里的关注和负担才减轻了一些,在他眼里,小千木总不爱说话,身子瘦的像山上的竹子,她一天有一多半的时间在练她的刀,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坐在门槛上发呆,性子也冷冷淡淡的,像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
    他当时好奇,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为什么整天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反倒是他这个长她七岁的师兄不稳重了。
    他本以为,宴肃那人虽然心狠,但是也是为了弟子好,可当他亲眼看见千木师妹浑身是血地倒在他的房门口的时候,心底就彻底和宴肃决裂了,她的眼睛被血糊住了,头发凌乱地散着,他猜她是找不到路,误打误撞地去了他的屋子,可见她那虚弱的样子,倒在那儿连气息都没了,仿佛就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
    那种感同身受的压迫感腾了起来,他一瞬间从脚底板麻到了头顶,他赶紧过来,伸手把她捞起,只觉得那小身子纸片一样没半点重量,甚至还没有那把刀沉,也是那个时候,他很想带她走,让她笑,映着残酷的月光,他暗自起誓,他们承受的这一切,都要他宴肃加倍的还回来。
    还好他擅毒,自然就经通药理,什么吊气滋补的药剁碎了一股脑给她往里灌,这才将将地保住了她的性命,那时候还小的他,原本是恨透了这天赋的,却误打误撞地救了她,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欣慰。
    从那以后,他心疼她,心里有种相依为命的意思,就总喜欢逗她,不成功就一次又一次地变着法的挑逗,只要看见她那张有点面瘫的脸有了表情,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只要她有了那么一丁点的表情,他就像有了什么巨大的成就似的,高兴的不得了。
    残酷的日子总是枯燥,他却在给她找茬上找到了发泄的方法,一开始小千木就是躲他,一句话也不说,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到有一天,他无疑间抢了风蝉那小废物的刀子,千木敲开他的门,三刀夺回了那匕首,他追着她,换回了她对他说的第一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却觉得春风化雨般好听。
    他摸摸鼻尖,兀自消化着她那毫无感情的一声:“滚。”
    江离卿回过神来的时候,风蝉正抓着莞尔的袖子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风蝉面上潮红,一肚子的问题憋的难受,他是宴肃放在身边带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宴肃良心发现,对待风蝉这没半点天赋的孩子,溺爱的很,他也早就将他当成了父亲,一直敬重着,却在刚刚听到了二哥哥那样说他,他有点生气,很想反驳,可看阿姐的神情,又觉得二哥哥不像是在说谎。
    “练功而已,哪个学武的,不得蜕几层皮下来。”莞尔这话不像是说给风蝉,倒有点像是在安抚江离卿的意思,她说完这句才望着风蝉,轻柔地对他说着:“阿姐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呢吗?”
    “呸!”江离卿不屑道:“你是活得好好的,那你猜猜你那相好的绯王殿下,还能喘上几年?”
    他气的都有些站不稳,“他不过当咱们是狗而已,呸,狗都不如,狗给主人叼来了肉,还知道摸摸头奖励一下子,他呢!他要么会嫌弃你叼的少了,要么会怀疑你私藏了,连一个慈祥的样子都不会装,若是哪天咱们死了,他会舍得掉一滴眼泪吗!”
    莞尔沉默,要说她不知道宴肃的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之前陪在绯王殿下身边的时候,就看出了些许端倪来,他犯起病来,不像是普通的气喘,沉郁的青紫色会瞬间爬上他的唇角眉梢,任何太医的药都起不到效果,只有跟在宴肃旁边的徐太医能治。
    “二哥哥。”莞尔轻轻地叫了一声,关于简玉珩的事情,她向来小心翼翼,“你都知道什么,告诉千木好吗?”
    “凭什么!”江离卿正要再说些什么嘲讽他俩的话,却突然听见外头一阵轻微的骚动,他耳聪目明的本事最为强大,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突然凛然道:“风蝉,你是不是也给宴肃狗贼发了讯号!”
    他这小废物也就会个这个,江离卿心里顿时恼的不行。
    这一嗓子问的太激烈,风蝉吓了一跳,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木木地点了点头,江离卿眉间闪过了一丝慌乱,只一下,就又恢复了平静,他心里思量着要赶紧离开,若是让宴肃找下来了,他还没那那个本事能玩好逃脱。
    “你们俩跟我走,离开这儿!”江离卿寻找千木找了两年有余,这一次见到了,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莞尔摇头,往外推他:“要我和你一样投敌卖国,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