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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节

      南宫锦冷笑了一声,他以为自己是不忍?她只是力道没有控制稳,狠狠的扬手,将剑抽了出来,血液四溅,又是一剑,对着他的胸口而去!
    周围的人想拦,却被皇甫怀寒一挥手,止住了步伐!
    南宫宁馨却于此刻飞快的冲了过去,挡在皇甫怀寒的身前开口:“南宫锦,你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条件!”当初她帮她离开东陵皇宫,她欠了她一个条件!
    这一句话,让南宫锦的动作顿住了,她冷眼看着南宫宁馨:“让开!”欠她一个条件又如何,即便是欠了一百个条件,她今日也一定要杀了皇甫怀寒!
    “不让!”南宫宁馨十分坚定!
    南宫锦冷笑了一声,整个人如同魔怔:“不让,你们就一起死!”
    狠狠的一剑,对着他们刺了过去!可,下一秒,却是南宫宁馨的惊呼之声:“景之!?”
    那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是景之……?是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是她从来就没有回头去看的男子。可,为什么看见他的唇角溢出鲜血,她的心会这么慌?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最为贵重的东西!而这种沉痛,也许远远比失去皇甫怀寒更让她痛心!
    而南宫锦,却于此刻感觉到一股热流,缓缓的从她的大腿流下,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百姓们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不是要啥南宫王朝的公主吗?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复杂?
    ……
    半个时辰之后,一匹白马,停驻于此处。马背之上,是风尘仆仆,已经无半分形象可言的百里惊鸿,他的身上,有好几处伤痕,还在滴血。
    而他美如清辉的眼眸看着那个高台上的血迹,终究,还是来晚了!
    “陛下……”毁在一旁叫他,短短几天之内,陛下彻夜未眠,以三十万大军对战六十万大军,浴血奋战,一刻都未休息,可到了这里,却还是晚了!
    百里惊鸿怔怔的看了半晌,淡淡道:“她会恨我吧?”恨他来晚了!
    毁正想接话,百里惊鸿却已经直直的从马背上晕了下去。“陛下……”
    ……
    “馨儿,你真的要走?”皇甫怀寒冰冷的眼眸放在面前女子的身上。
    南宫宁馨笑了笑:“嗯!要走!从前,我一直都追着你的脚步,始终不肯回头看看,直到如今,我才知道我爱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我一直都在拒绝他,拒绝了很久,直到拒绝都变成了一种习惯。才让我与他互相错失了这么久,而现下,他要走,我怎么能不跟着!”
    皇甫怀寒却有些担心,看着不远处那个十分俊朗,整个人却如同傻瓜一样坐在地上踢着石子的男子。“他现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真的要跟他走?”
    已经一个多月了,云景之身上的伤治好了,但整个人却变成了一个傻子,太医也完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皇上,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从前是他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他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寒哥哥,我希望你能早日看清自己的心,就这样不断的伤害心爱的人,你真的开心吗?坐拥天下固然好,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何处为家?”南宫宁馨叹了一口气,心下微疼。
    皇甫怀寒却一言不发,他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开不开心,而只有值不值得!至于,家……!国,就是他的家!
    云景之却等得不耐烦了,用力的踢了一下石子,大声道:“你还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烦人!”说着,转身就往宫门之外而去!
    南宫宁馨赶紧对着皇甫怀寒挥了挥手,算是作别,赶紧跟上云景之:“唉,等等我!谁说不走了?”
    她却不知道,她前方背对着他,原本该是傻兮兮的人,却在此刻勾唇而笑,狐狸一般的狡黠!不装疯卖傻,怎么能这么快就将她骗出宫?“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南宫宁馨飞快的答话:“会的!会的!你慢点……等等我!”
    皇甫怀寒站在原地,看了他们的背影,良久。馨儿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呢?
    缓步踏入养心殿,床榻之上,正是面色浮白的南宫锦。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月,那一日的晕倒,是因为动了胎气,孩子保住了,只是完全的筋疲力歇,所以到今日还没有醒!
    “皇上,有一位老人求见您!”宫人来禀报,心下也是忐忑难安,宫内防守严密,他实在是不知道那老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皇甫怀寒挑眉,倒也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刚到门口,便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抚着胡子看着自己。“东陵皇!”
    “阁下是?”皇甫怀寒皱眉。
    “老朽无忧老人,这次前来,是来为老朽的徒儿澹台明月讨个人情的,希望东陵皇能放他归国!”无忧老人笑着开口。
    无忧老人这四个字,自然让皇甫怀寒的面上多了一丝慎重。但对方的这个要求,自己却不能轻易答应,扣着澹台明月,总能有些用处!
    无忧老人也好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将一个瓷瓶递给他:“这东西,东陵皇应当会感兴趣!”
    皇甫怀寒扫了那瓷瓶一眼,开口询问:“这是何物?”
    “忘忧水!这天下,只此一瓶。只要喝下,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自己最在乎的一切人和事!老朽相信,东陵皇会对这个感兴趣!”无忧老人十分自信!他相信,皇甫怀寒一定是十分乐于给南宫锦喝下这药的,虽然这样做不好,为了他自己的徒儿,他也只能自私这一次了!
    皇甫怀寒沉吟了片刻,想着南宫宁馨方才那一席话,终于是动了心,家?伸手接过来:“朕答应!”
    无忧老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满意的一笑,走了。缓步走远,身边几乎有云朵飘浮,直到完完全全不见踪影……
    皇甫怀寒看了他的背影半晌,正要回养心殿,宫人来报:“皇上,那位姑娘醒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起那一日她拿着剑要杀自己的绝决,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忽然觉得有点迈不动步子。点了点头,开口道:“传夜王来御书房!”
    “是!”小林子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
    ……
    南岳王帐之中,百里惊鸿昏迷数月,也终于在太医的诊治之下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灭便将近日的一切都汇报给他知晓。
    西武的六十万大军被他重创,加上慕容千秋做皇帝之时,素来都是铁腕手段,顺者昌逆者亡,所以他这一死,加上西武的整个国力都没落,报仇的声音很快的就被压了下来。西武朝廷的人,现下更加关心的问题,是他们六十万大军被杀得片甲不留,以后要如何在这天下立足,故而都要先站住脚再说,报仇之前要先自保!
    而上官谨睿的尸首不见了,沐月琪也失踪了。
    南宫锦,听说也昏迷了很久,今日已经醒了。
    这些消息听完,百里惊鸿沉默了。静坐了良久,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
    “皇兄,你确定要将这个给小锦锦喝了?”皇甫夜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瓶,十分艰难的开口。
    皇甫怀寒点头:“是!不仅是为了朕,也是为了她!”现下她满心都是恨意,对她的身体自然不利!
    “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皇甫怀寒对着皇甫夜冷冷开口,若是他去,她一激动,恐怕又要出岔子,上次在菜市口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皇甫夜虽然为难,但在对方的冷冽的眼神注视之下,还是咬了咬牙,拿着那瓷瓶去了!皇兄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
    南宫锦面色惨白的坐在桌前,她知道自己现下寻死觅活都没有用,她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报仇!那一幕,她已经不敢再回忆,每一个片段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起她就想落泪!
    而就在这时,皇甫夜踏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瓷瓶放在桌上,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小锦锦……”
    “你来干什么?”南宫锦对他的态度,也是十足的恶劣。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那一句……该杀!
    皇甫夜苦笑了一声,始终不敢抬头看她的眼,那时,皇兄让他以东陵夜王殿下的身份来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只能那样回答!“小锦锦,我……对不起!”
    他是东陵的亲王,他的身上有太多远比自己的意愿要重要得多的责任!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南宫锦冷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来是做什么的?那是什么?是毒药吗?你皇兄让你来毒死我?”
    “不是!是忘忧水,皇兄让我拿来给你喝的,喝了它,你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说着,他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头看着她,开口问道,“小锦锦,你是不是很恨我?”
    南宫锦突兀的一笑,充满仇视的眼神看着他:“先是和你皇兄设计要抓我,后是无情的一句话要了我哥哥的性命,现下还要逼我喝忘忧水,你竟然问我是不是很恨你?好!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最后这一句话,像是一支利箭,从他胸口穿过。恨不得他去死……去死!呵……
    “小锦锦,你放心,你不想喝的东西,我不会逼你喝!”他一语落下,将桌上的瓷瓶拿起来,将之倒在白玉酒杯之中,放在桌子的中央。
    “小锦锦,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一次!你不懂,父皇救了我,又养了我多年,这恩情比天还大!所以我永远都不能背叛东陵,即便是背叛漠北,我也不能背叛东陵!当初喜欢上你,你说我不能将你放在第一位,那时候我想过带着你远走高飞,将我身边的一切都踢开。但我做不到!这一次,你被皇兄设计抓了,其实我并不知情,可是那时候,明月在皇兄的手上,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参与其间。可,上官谨睿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你……”皇甫夜说着,已经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
    南宫锦抬眸看着他,心中的仇恨已经淡了几分,若他没有和皇甫怀寒联合设计,这恨意确实能淡上一般:“你没有害我,也只是没有帮我而已!”
    他闻言,淡笑了一声,又将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轻笑道:“这东西,希望你以后能用到!”
    而后,伸出手,将那白玉杯端了起来,在南宫锦错愕的眼神之下,飞快的将杯中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看她错愕的看着他,他笑着开口:“这东西,一定要有人喝了,皇兄才会罢休的!”
    “小锦锦,除了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对你说什么了!也许说一千遍你也不会原谅我,我现下,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了!也许明天早上,一觉醒来,我就已经忘了你是谁。但今日,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再有机会和你到漠北的草原走一走。再有机会,一起演一场剧,哪怕是再扮女人都好!”可惜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可能了!
    南宫锦静静的坐着,想着穿越之初,他们在皇宫是何等是欢欣愉悦,想着那一日他们从漠北回来,又是何等的惬意畅快,可是却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她忽然之间也有些心酸,心酸的想落泪!皇甫夜没有一定要帮她的义务,但是他这般见死不救,要她原谅,她也做不到!
    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他忘了她,她也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朋友。
    他邪魅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将她的模子刻进心里。而后慢慢的起身,踉跄着步子往门外而去……
    南宫锦坐在桌前,看着那个空空的杯子,看了很久。眼中有水光闪闪,却终于隐下,没有再露出半点异状。
    缘聚缘散,缘起缘灭。不过,如此而已!
    门外传来惊呼之声,想来是皇甫夜喝了那东西晕倒了。南宫锦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将它拿过来,打开,轻轻一闻,顿时,眼神凝住了。这是碧玉回魂丹!
    难怪当初他在自己的身上发现装过碧玉回魂丹的空瓶子之后,会那么志得满怀。上官谨睿的事情,他没有帮她。但是这件事却帮了她,帮她救了百里惊鸿的一双眼,那个偏执的家伙始终不愿意吃君临渊给的解药。这一颗,他定然不会再拒绝。这让南宫锦的心境有些复杂,将要站起身出去,却还是顿住了。
    罢了……也只能罢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畔的宫女,不耐烦的开口:“出去!”
    宫女们被她这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鱼贯而出!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南宫锦慢慢的将自己头上的丝巾取了下来。她的运气也是不差,几次宫女们帮她沐浴,都见那丝巾十分特别,而她也坚持不让动,她们就都没有动。
    丝巾打开,她又将之放在水里面浸泡了一会儿,慢慢的,水面上浮出了白色的泡沫状物体。
    这毒药,是她的南岳闲来无事弄的,当时泡在自己最喜欢的丝巾里头,后来慢慢的将这件事情忘了。只将这丝巾当成普通的丝巾系着,是她疯狂的想要报仇之后忽然想起来的。而这毒,却不会叫人死,只会让人在每月十五生不如死,几欲自尽!
    在君临渊给她的医书之上,她看见过无数人中过这毒,而几乎全部都在毒发之时,因为实在疼得受不了而自尽了!唯一的解药,就是碧玉回魂丹!而现下,皇甫夜将最后一颗碧玉回魂丹也给了自己,那么只要自己能将这东西喂给皇甫怀寒喝了,便能叫他生不如死,就算他能凭借坚毅的意志活下来,也会一辈子都受这毒的纠缠!
    只是问题是,她要如何让皇甫怀寒将这毒喝下去?
    泡好之后,将丝巾扯出来丢掉,而上面的白色泡沫也慢慢的消失不见。南宫锦将杯子里头的水倒进瓷瓶之中,而后将瓷瓶收好!
    她有些怨恨自己怎么没有带着能让人饮下便死的毒,但,她也忽然觉得没有带着那样的毒是好的,与其让皇甫怀寒去死,还不如叫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样才精彩,就这么死了,真的太便宜他了!
    这两日,一直过的很平静。皇甫怀寒派了人来照顾她,也许是怕她发脾气,所以派来的人是夏冬梅。
    夏冬梅一看见南宫锦,也不知道近日发生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只是见到故友十分高兴,不断的对着她叽叽喳喳,说着皇宫里头的趣事。说完了之后,忽然感叹了一句:“这两三年的趣事,加起来竟然也没有你当初待在东陵那几个月多,那日子,过的虽然惊险,但却十分有意思!”
    南宫锦听了这话,却忽然笑了起来,是啊,如果她没有去招惹百里惊鸿,没有离开东陵皇宫,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更不会有这么多人因她而死,她忽然想起来那个老人说的话,她是天煞孤星,所以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死!
    “最近还有一件大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前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夜王殿下晕倒了,被人带回了王府。皇上不但不关心,反而还很生气,等他醒了之后,就将他召入宫中,可是听说夜王殿下好似根本就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有传言是失忆了,却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皇上最后也许是因为这个没有罚他。听说这几日夜王殿下每日总会在宫内的一棵树上坐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皇上也……”夏冬梅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南宫锦却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讲的不累吗?”
    夏冬梅见她这眼神,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就哽在喉间了!以前她们都是扫地的侍婢,说起话来自然是肆无忌惮,但是她却忘记了,现下苏锦屏是主子,而她只是作为侍婢来伺候她的!
    “西武没有来讨伐东陵?”南宫锦开口询问。
    夏冬梅开口回话:“没有!”为什么她听着对方的语气,好似她很希望西武来讨伐东陵?
    南宫锦冷哼了一声,瞬间也明白了西武的局势!那群人虽然都怕慕容千秋的手段,但却没有多少人喜欢他的完全独断专行,不拿国家当一回事的行为。现下西武失了慕容千秋,就如同当初北冥少了君临渊。所以他们现下人人自危,都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西武会不会被他国踏平。哪里还顾得上慕容千秋和国耻?
    这就是人,这就是人性!
    “那南岳呢?”这么多日子,他没理由半分动静都没有。
    “听说南岳皇昏迷了很多天,不日前才醒的!这个是我在御书房门口打扫时偷听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皇上!”夏冬梅十分担忧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