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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兰薰沉进浴桶里,想着昨晚杜威气得扭曲的眉眼,情不自禁笑了。
    苻卿书派她假冒林缃绮前问她:“杜威心狠手辣凶残冷酷,此进杜府,我能安排人保你性命无虞,却无法使你保存清白,你愿意去否?”
    她毫不犹豫表示,愿意替林缃绮进杜府。
    那瞬间她从苻卿书眼里看到负疚,她觉得就算受尽折磨也值了。
    她受的罪越多,苻卿书要领她的情越重,如果能搏得他的怜惜,哪怕几女共侍一夫,她也愿意。
    杜威昨晚扶着利器冲进去后突地僵住,深眸变得赤红。
    “你不是处子?你已失清白?”
    那一刻兰薰很愉快。
    ——林缃绮,你在杜威心中的圣洁形象不存在了。
    兰薰媚魅一笑,风情万种道:“将军以为家破人亡后我从死人堆里挣扎着活下来依靠的是什么?”
    她轻佻地勾起杜威的下巴,摩挲着,温柔地低声道:“将军可不要输给以往得到我的那些男人哦!”
    杜威攥起拳头,骨节格格作响,然后,朝她扬手。
    兰薰毫无惧色迎了上去,侧过脸给他打。
    砰地一声巨响,杜威的拳头砸到床板上,把床板打出一个大大的窟窿。
    兰薰一点也不害怕,苻卿书研究过杜威,嘱咐过她应对之策。
    ——不屈不挠刚烈傲然!至刚之人以烈治之!
    杜威对林缃绮有儿时的情意,只要能得到他的尊重和敬重,便能无所忧无所惧。
    杜威退出她的身体,跳下床一通砸扔踢掀,整个房间给他折腾得如混乱的战场。
    然后,他挟着她奔了出去,来到隔壁的小厢房。
    他的体力与他的威名煞气相符,各种各样的花式,凶狠强横的进出,折磨了一整晚。
    兰薰掏洗着自己有些红肿的下面,在心中满足地喟叹。
    “这煞星杜威还真是厉害,以往遇到的男人十个加起来不及他一个。”
    这算是意外的收获吧!兰薰兴奋得差点要哼起小调。
    32.倩魂销尽余缘劫
    泡了小半个时辰的药浴出来,兰薰周身舒畅。
    追云和摘月殷勤地服侍着,梳发着衣,她只需抬抬手足。
    摘月指着一排过去几十套衣裙请兰薰挑选时,兰薰眼直了。
    绯色宫锦钿花彩蝶上衫,同色百摺软罗裙,还有月华般雪白的蚕锦细纹罗绸上裳……各种料子不同款式应有尽有,有兰薰见过的也有她没见过的。
    首饰更是让人惊艳,万东海送林缃绮一支簪子值百多两,追云捧给她挑的首饰每一样却百金不止,晶莹的北海珍珠做成的珠钗,玲珑剔透的和田玉兰花簪……每一样都极尽富贵奢华让人赞叹。
    兰家也是富足之家,可兰薰一个庶出女儿,母亲懦弱不得宠,她在家时寒酸不已。上了阆寰阁后好了许多,四时衣物首饰每个女子都有二三十套,只不过那些是要依照出任务的不同身份穿的,自己喜欢的不多,如此奢丽华美的衣裳,她还从没见识过。
    隐下心中的惊叹,兰薰懒懒地指了几样。
    面上浑不在意,在两个丫鬟收拾好一切离开后,兰薰却踏着优雅的步子,轻轻的摇晃着头,陶醉地看着镜子里恍若神妃仙子月里嫦娥的自己。
    “姑娘,绿绮姑娘过来看望你。”追云进来禀报。
    如果能依自己心意,兰薰不想见林绿绮,一个偎身仇人恩怨不分自尊不留的人,她很瞧不起。
    然,有命在身,再讨厌也得见,不止得见,还得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不过,面上是一套,暗里她可不会让林绿绮好过。
    打击林绿绮让自己舒爽,更重要的是让林缃绮姐妹的嫌隙更深。
    “绿儿,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兰薰见了林绿绮,未语泪先流。
    “不好。”林绿绮摇头,低泣道:“大姐,将军一直逼我喝避子药,我怕时间长了,我以后再怀不上孩子了。”
    忒不要脸,她是想让自己替为她向杜威求情,她想生下杜威这个杀害她爹娘的仇人的孩子。
    兰薰心里将林绿绮啐了几百口口水,面上却沉吟着像是在思索。
    “大姐。”林绿绮哀哀道。
    “他是咱们的仇人,爹娘是他害死的,你落进他手里已是大不幸,再为他生了孩子,往后可怎么办?”兰薰正式道,一副大姐苦口婆心的说辞。
    “大姐,你昨晚……听说你今日也没喝避子汤,难道你就不怕生下将军的孩子?”林绿绮变了脸。
    “我当然不会给那个畜牲生孩子。”兰薰得意地笑,她还要嫁给苻卿书呢,怎么能给旁的男人生孩子。
    “可是你没喝避子汤,怎么可能没孩子?”林绿绮咄咄逼人。
    原来是怕自己生下孩子后舍不得走了,兰薰暗暗冷笑,掀起袖子指着自手腕上的玛瑙珠串道:“这珠子是空心的,里面藏着避子药。”
    林绿绮眼珠子很活泛地转动着,兰薰懒得理她,压低声音问道:“紫儿被杜威从教坊司带走,你知道她被藏在哪里吗?”
    “不知道。”林绿绮飞快地摇头,站起来就往外走,口中道:“大姐我走了。”
    “先别走。”兰薰把梳妆台面上的珠宝首饰匣子抱过来塞到林绿绮怀里,“拿着,大姐也不能照顾你,觑着机会悄悄逃走,这些东西收好,可以做盘緾生活费用。”
    “大姐。”林绿绮打开匣盖看了一眼,眼睛瞪得浑圆。
    林绿绮走后,兰薰喊了追云摘月两婢进房,大声吩咐道:“给我把柜子里的衣全部拿出去,这府里的女婢每人赏一套,剩下的你们俩分了。”
    “姑娘,这不好吧?”两婢一齐惊叫,眼里的喜色却掩盖不住。
    “我说好就好,你们怕什么?”
    那么精致华贵的衣裳两婢做梦都不敢想着能穿,虽有些怕杜威,到底给诱惑着,真个全搬出去,合府女婢挨个送赏。
    将军府沸腾起来,有些颇有眼色的忙到西苑来谢恩。
    兰薰平淡地一言不发受礼,有一个婢女行礼时悄悄地伸出食指指地,接着又竖了中指对天,兰薰看得清,开口道:“你们也不用谢,首饰送给我妹妹,衣裳赏给你们,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退下。”
    西苑重兵轮值杜威严防死守,兰薰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宗主,兰薰传了消息回来,从林绿绮那里什么也没有问到。”窈娘轻手轻脚进屋。
    苻卿书嗯了一声,剑眉攒起,思索了片刻道:“通知凌华回王府候命,我明日回府。”
    “宗主,你的伤还没好吧?”窈娘很不赞同苻卿书王府阆寰阁两头跑来跑去。
    “按我的话去做。”苻卿书有些粗暴,一语毕,气息短促喘息粗急,又有些支撑不住要倒下。
    “宗主……”窈娘还想再劝,苻卿书闭上眼不理会她。
    苻卿书昨日重伤,本来得回敏王府养伤的,后来却与林缃绮一起回了阆寰阁。
    窈娘以为他和林缃绮互相明了心意两情相悦了,不料这日看着,苻卿书眉间郁色更甚,形容比以往更颓败,林缃绮过来找过他几次他都不见。
    这是在闹哪样?昨日急得敏王府精英倾巢而出,连安宁侯都动用了只为救林缃绮,今日却又冷情冷面。
    窈娘想不明白,苻卿书自己也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
    人生短短二十一年经历过的风浪不少,便是当年母后遇害身亡,自己九死一生,他也很快就制定了卧病暂避杜威杜琳锋芒保全自己的策略,这一次,他却失措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昨日林缃绮生气他贬低她的妹妹时,他没有同林缃绮较劲,他完全能了解林缃绮作为长姐,在爹娘双亡家园破碎后对妹妹的护犊之情,让他失措的是林缃绮后来的问话。
    林缃绮问道:“宗主,你假扮敏王,是控制了敏王?还是和敏王联手对付杜威?”
    苻卿书本来也准备和林缃绮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没任何犹豫便道:“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敏王景劭骏。”
    林缃绮当时生气地道:“宗主,跟我你还要说假话吗?”
    他奇怪林缃绮为何不相信他是景劭骏,林缃绮理所当然道:“宗主若是敏王,是南昭皇子,当时就不会留下我?”
    “为何?”
    “我是西宁人,要对南昭不利啊。”林缃绮抛了一个你不肯说实话便罢的眼神,问起别的事不再在此问题上穷根究底。
    当日林缃绮进阆寰阁时,兰薰曾反对,理由就是林缃绮是西宁人,他不以为然,如今却悚然而惊。
    ——林肃是西宁皇室嫡出皇长子,当年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林缃绮即便没有公主之名,骨子里还是西宁皇室的血统。
    西宁国是给南昭灭的,他是南昭皇子,本质上讲,南昭是西宁人的仇国,他是林缃绮的灭国仇人。
    服侍的人进来禀报,林缃绮来了。
    她今日已求见多次,苻卿书想不清要怎么办,一直避而不见。
    逃避不是办法,还是说开来好,苻卿书开口道:“让她进来。”
    “宗主,我问过冷先生,这是按他开的方子煲的桂圆药膳。”林缃绮有些羞涩,说话时想竭力装镇定,面颊仍难以自制地泛起红晕。
    她的鬓发微有疏松,脸颊有一小块黑污。
    苻卿书心里一动,不及装碗,拿起勺子在砂锅里舀了一勺吃。
    不是常吃到的灶房大娘做的味道,真是她亲自下灶房做的。
    桂圆的甜香从舌尖滚过,顺着喉咙落进胸腹间,甘甜从心窝化开,流淌到身体各处。
    苻卿书一只手臂伸张开,将林缃绮缓缓圈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膛上,低声问道:“第一次下灶房吧?煮的真好吃。”
    林缃绮羞涩地垂下头,复又抬起,红着脸道:“灶房的人今晚都用不着吃饭了,我煮坏了三锅粥,她们不舍得倒掉,都吃了。”
    苻卿书忍不住微笑,低头在林缃绮红嫩嫩的脸颊轻啄了一口,“等会给送一两银子过去给她们补足药材糯米,她们不是省俭,阁里每日每月用多少米粮有严格的查检。”
    “这么严苛?”林缃绮惊叫。
    “不严苛,这里漏一些,那里浪费一些,阆寰阁人员这么多,这个家可败不起。”苻卿书笑着解释。”咱们阁里赚的银子可不少,用不着这么吝啬吧?”
    “阁里的这些人,年龄略大些婚配后,就不做刀口舔血媚妆惑人的事情,都要买田置宅给他们安稳度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原来如此,招收的是身负深仇的人,又将他们的余生都安排好了,难怪阆寰阁的人上下一心没有叛阁的。林缃绮赞叹不已。
    “若不如此,出任务时很多人就给要走了。”苻卿书笑意盈盈,嘴里吃林缃绮给他装的桂圆粥,眼睛也没离开林缃绮的脸。
    林缃绮脸更红了,低下头,又抬起,再垂首,复又抬头望去,心口怦怦跳得很快。
    她眼神勾緾,虽没明言,显见的与之前的抗拒大是不同,一双眸子乌黑澄净,可爱娇羞,苻卿书看得几乎挪不开目光。
    一锅粥吃个精光,漱过口后,苻卿书拉过林缃绮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缃绮,昨日咱们话没说完,我真是敏王景劭骏。”
    这么郑重其事,说的跟真的似的。林缃绮哧一声笑了,近前一步靠到苻卿书身上,细声道:“敏王爷殿下,民女用不用向你跪礼?”
    说着,装模作样屈膝要跪下去,手掌侧有意无意擦过他腹下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