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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

      他们这套房子就在一条东西走向的街边,水泥铺就的双向车道上,车辆并不多。
    路旁种着两列四季桂,一年四季都有桂花香,这是为了发展旅游业特意种的。
    当地的房屋和包括垃圾桶在内的各种公共设施,都特意做了古朴的设计。
    离家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家超市,可以满足基本生活需求。
    沿着道路往东走几步,便有一家药店。再往东几百米,是镇上的小学,每天都有孩子上下学。
    两人看了一圈,对一切都很满意,双方爽快地签完合同,顾恺付款后,就一同去办了手续。
    没过几日,便打算搬去乡下。
    不过在搬家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那就是裴温的妈妈。
    这些日子里,她用不同的手机号给裴温打过电话。不说裴温,便是顾恺,现在都对电话铃声有阴影了,听到手机铃声就害怕。
    为了避免他们搬到乡下去之后,她还缠着裴温,影响裴温养病,顾恺认为得在搬家之前和她谈谈。
    因此三人约在一家餐厅见面。
    独立的包厢比较安静私密,方便谈话。
    裴温对于和裴秀真见面很抗拒,硬着头皮被顾恺牵入包厢时,发现裴秀真已经等在那儿了。
    一看到裴温,裴秀真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眼死死盯着裴温,眼眶发红。
    裴温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打量裴秀真。
    上次和裴秀真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裴温的记忆有些模糊,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包括和裴秀真的见面。
    脑海里像笼着一层雾气,阻挡他去回忆。
    不过,他还记得当时的裴秀真依旧强势,与现在的裴秀真截然不同。
    现在的裴秀真眸中含泪,看着完好无损的裴温,嘴唇颤了颤,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顾恺和裴温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阿姨,顾恺首先开口,不敢刺激这俩人,尽量安抚道,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别激动。
    裴秀真看了顾恺一眼,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从两人的相处状态来看,裴秀真猜测顾恺就是裴温现在的男朋友。
    她忍住情绪,点点头坐下来,目光却还凝在裴温身上。
    三人遂相对而坐,顾恺和裴温坐在一边,裴秀真坐在他们对面。
    裴温,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刚坐下,裴秀真就迫不及待地问,伤养好了么?能不能给妈妈看看?
    裴温一愣,看向顾恺。
    顾恺忙道:我什么也没说。
    裴秀真道:是一个女孩儿告诉我的,我给裴温打电话,是那个女孩儿接的,她告诉我
    裴秀真看向裴温的手腕。
    只不过他穿着长袖衣服,手腕伤疤被挡住了。
    伤虽然好了,但疤还在,而且由于疤痕太大,可能再也无法完全消除了。
    裴温本能地收了下手腕。
    鱼霜霜?顾恺猜测。
    嗯。裴秀真承认了。
    裴温住院时,顾恺并不是全程寸步不离,偶尔会离开,离开时由鱼霜霜代他照顾裴温。
    我现在已经痊愈了。裴温说,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
    裴秀真忍着眼泪说:对不起,妈妈向你道歉。
    也不知道鱼霜霜对她说了什么,让裴秀真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裴温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也说不出没关系。
    裴秀真开始哭哭啼啼地道歉,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话,让顾恺总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
    这些天裴秀真吓坏了,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吃不好饭,睡不下觉。
    想去医院探望裴温,又不知他在哪儿,也怕他不愿意见自己,怕自己的出现反而会给裴温带来负面影响。
    她虽然强势,控制欲强,总是想让裴温按照她的意愿行事,但她所有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出于爱。只是她的爱的表达方式让人无法承受。
    她是天底下最爱儿子的母亲,也是伤儿子最深的母亲。
    可无论如何,她从不想失去儿子。
    面对这样的母亲,裴温显得很无措。
    显然,他并不知道要如何与这样的母亲相处,只是偶尔忍不住出声安慰一下对方,给对方抽张纸巾擦眼泪。
    顾恺眼看着裴秀真哭得都快把裴温惹哭了,连忙打断道:
    阿姨,既然你这么想对裴温好,那您应该不会再强迫他回家里公司上班了吧?
    不会裴秀真看看裴温,你实在不想就不去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顾恺松了口气,笑道:我们今天来见您,是想告诉您,接下来我打算带裴温去乡下养病,我希望您能不要来打扰他。
    打扰?她的关心竟被定义为打扰。
    但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图片和视频,裴秀真就把话忍了回去,小心道:
    可是,我到底是裴温的妈妈,不能跟裴温联系吗?
    顾恺看向裴温。
    母子俩之间的事,显然要裴温自己拿主意。
    裴温说:可以,但你也不要一天到晚打电话。
    谁被电话轰炸过谁知道,那感觉太吓人了。
    裴秀真勉强笑了下,点头:好,我一天只打一个电话。
    就这样,顾恺和裴温原本都很担心的事情,轻松解决了。
    裴秀真没再固执地要求裴温按照她的命令做事,给予了儿子最大程度上的包容。
    两人都有些费解,回头便问鱼霜霜她到底说了什么。
    鱼霜霜发来长长的消息记录给两人,一看之下,他们才明白。
    裴温还在重症病房时,顾恺因为亲眼目睹裴温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天天做噩梦,于是去找梁医生做心理辅导。
    鱼霜霜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到裴秀真的电话的。
    此前,鱼霜霜只见过裴秀真几次,没机会和她直接对线。她早就对裴秀真积怨已深,认为裴温身上所有的悲剧,都是裴秀真一手造成。
    她怎么能不为此付出代价?
    于是,鱼霜霜谎称裴温仍然在icu抢救,生死不知。告诉她,就是因为她的逼迫,裴温才自杀的,而且这不是裴温第一次自杀了。
    还趁裴温休息时,拍了裴温伤口的照片,拍了裴温苍白瘦弱的视频,发给裴秀真。
    除此之外,又发了一些两人聊天时裴温表达悲观厌世想结束生命的聊天截图,裴温吃的药的照片,以及抑郁症会导致死亡等科普内容
    她精准地把握着裴秀真的心理,不告诉她裴温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只一天发一点这些东西给裴秀真,让她担忧焦虑,惶恐不安,却无能为力。
    裴秀真很快就被折磨得近乎崩溃。
    所以裴温出院后,她才不断地打电话,想联系裴温,但只要她一出声,裴温就会挂断电话,根本不听她说一个字。
    看完全程,顾恺汗颜,看看裴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相比鱼霜霜,他们俩的行事方式到底太文雅了。
    而且,顾恺对裴温和母亲之间的事,不像鱼霜霜那么了解,无法做出有针对性的策略。
    鱼霜霜打电话过来,得意洋洋道:她现在是不是变得很好说话了?
    裴温:嗯。
    不用谢!鱼霜霜道,惩恶扬善,应该的。
    对于不负责任的父母,鱼霜霜天生怀着一种憎恨,能让对方后悔,她简直再开心不过了。
    顾恺突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话,听声音,像是万瑛。
    顾恺立马有些疑惑:你在哪儿?
    在家啊。鱼霜霜嚼着薯片。
    我怎么听到万瑛的声音了?
    你听错了吧?鱼霜霜陡然提高音量,掩饰般笑道,当着裴温的面儿提别的女人,你不怕裴温吃醋吗?
    顾恺本想说不会,想到香水事件,又有些拿不准了,转头看裴温一眼。
    顾恺开的免提,裴温也能听到,见此便说:才不会我哪有那么小气?
    你不小气吗?顾恺笑他,之前是谁因为我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就怀疑我出轨的?
    没有怀疑你出轨裴温不承认,我只是有点吃醋。
    噢,吃醋,刚才是谁说不小气的?
    裴温被顾恺绕进去了,反击道,改天我也去沾点儿别人的香水味,看你吃不吃醋。
    那不行。
    我看着你,不让你去。
    喂,还在打电话呢,你俩调情能不能分点儿场合?鱼霜霜不满地拔高音量,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挂了。
    挂完电话,顾恺就去问万瑛,鱼霜霜是不是在店里。
    万瑛回答:是啊,她最近老往店里跑呢。
    看完消息,顾恺抬头看裴温。
    两人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破四千字了!快夸我!感谢在20210218 19:59:36~20210219 21:0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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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鱼霜霜以前可不会成天往七重珠宝跑。
    现在总是赖在那儿,为了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么?
    顾恺也不揭穿她,表示知道了。
    两人便开始准备搬家。
    顾恺请人把他们的新家打扫干净,随后便把自己家和裴温家一些生活必需品往那边搬。
    往返四五个小时,也不算太近,多次来回麻烦得很,能在当地买的便到镇上去买,不必带了。
    巴赫也跟着两个铲屎官一起搬了家。顾恺带上他的碗和毯子等有他气味的物品,免得巴赫到新家出现应激反应。
    用了两三天时间,两人才在莲花镇安顿下来,打扫干净卫生,把一切东西都放到应该的位置。
    在家具市场买床上用品时,顾恺还有点纠结。
    是准备两套呢,还是一套呢?
    顾恺偷偷看裴温一眼,交往这么久,两个人都还没有同床共枕过,一直是分床睡。
    不等顾恺纠结出结果,裴温已经拿了第二套床单被套。
    好吧,顾恺收起自己的心思,不由有些忧愁。
    等到一切结束,顾恺累得够呛,裴温也懒得做饭,两人于是一起去镇上的小饭店吃饭。
    莲花镇从前没多少饭店餐馆,因为本地人都在自己家吃饭,没几个在饭店里吃饭的。
    但自从开始发展旅游业,为了接待外来游客,莲花镇的餐饮业便进入空前的繁荣。
    二人找了一家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农家乐。
    这里的饭菜都号称有机菜,说是纯天然无农药,农家自产自销。
    不过顾恺吃完之后,觉得还没有裴温做的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滤镜,以至于味觉出现了偏差。
    不过我觉得比你做的好吃。裴温如实道。
    顾恺伸手想弹他的脑门儿,被裴温笑着躲开。
    两位帅哥,是来旅游的吧?结账时,老板娘热情地笑道。
    裴温看看顾恺。
    不是。
    顾恺说:我们在这儿买了房子,要在这儿常住,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搬家。
    常住?老板娘有些惊讶,笑道,现在镇子上都没有多少年轻人了,都去大城市工作,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这儿。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裴温说,风景很好,很安静。
    那可不?
    说到这个,老板娘露出骄傲的表情:我们这里可是政府批的国家森林公园,山多、树多、水多,空气好景色又美。城市里的空气里全是雾霾,之前我儿子也接我去城里住,我住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我们乡下好。
    不过,你们俩是在镇子上工作吗?做什么工作的?
    顾恺道:我在城里有个店,请人帮忙看着,到乡下来休假,陪他养病。
    养病?老板娘仔细看看裴温,这么年纪轻轻的,什么病啊?
    不过也是,你这么高的个子,也太瘦了,这小脸上都没有肉。
    裴温笑了笑,没有回答。
    别说农村,便是城市居民,也大多不知道抑郁症。
    告诉他们抑郁症,他们也只会一头雾水地说:什么?!
    更有甚者,会觉得你是精神病,从而对你产生偏见。
    就是因为生病,顾恺捏了下裴温的脸,眼里带着心疼,前些天刚出院,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
    我就想着,工作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就带着他来这儿休养,我爷爷奶奶以前就住在这里。
    你这当哥哥的,对弟弟真不错。老板娘感叹,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她自动将两人理解为兄弟关系。
    顾恺也没解释,反而更光明正大地把裴温一揽,看着裴温笑:毕竟是唯一的弟弟。
    裴温:
    你弟弟还这么年轻,肯定能养好的。老板娘安慰了一句。
    哎,顾恺又说,可是你平时都不管我叫哥哥,都叫名字,没大没小的。
    裴温:
    从农家乐出来,天还没黑,两人便决定在镇上散散步,熟悉下这个他们未来会待很久的小镇。
    小镇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几条回字型的街道纵横交错着放射型道路,学校、诊所、旅店、超市等应有尽有,还有为外地游客而开的各种卖纪念品和土特产的店,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