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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自公佈栏照片曝光事件之后,高芝娜就真的再也没出现过校园,也不曾再找过胡青青。
    更加奇怪的是,无论胡青青睡前再怎么吃那罐药锭,那个诡异的梦境也未曾再出现过,梦里的一切都像是船过水无痕,再也寻不着任何痕跡。
    因此,胡青青的内心泛起一阵空虚,高芝娜人都已经消失了,她也无法再去执行梦里谢云曼口中所谓的復仇,而究竟照片那件事情是谁做的,在她心中仍是个谜,她只知道,她好像距离那道裂缝越来越远了。
    没有激动,她内心却是异常的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
    有时候她感觉,这个时空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到她几乎忘记这个世界还在转动。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偶尔她甚至还会忘记自己,那个她拚了命想找回的,胡青青的身分,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或许这是待在这个时空太久的后遗症,和每每夕阳出现时就头胀的毛病一样。
    放学后她喜欢一个人待在操场,少了高芝娜之后,周围对她的异样眼光和风口浪尖似乎渐渐也跟着减少,这让她暗暗感到庆幸,至少在她头胀发作需要独自散心时,不会再有间杂人等干扰她。
    这天傍晚,她坐在操场前的司令台上,孤身一人欣赏放课后操场上的风景。
    那是她最新发现的秘密基地,因为司令台不大又位处稍远,所以每到下课时都不太会有人去光顾它,她能够一人完全佔有这片属于她的小小一席之地,这也是只有她才能明白的小确幸。
    胡青青看着一望无垠的操场看得入神,都没发现身后有人悄悄而至,直到那个人叫住了她,她才恍过来。
    「你在这干嘛?胡青青。」
    听到这调皮的声音,她就知道是利舍德来了。
    她瞅了一眼利舍德,「没做什么。」
    「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又没什么进展。」利舍德一屁股也跟着坐了下来,与胡青青比着肩,「不过我说你,你是不是太早放弃了?」
    提到这胡青青就满腹怨气,她撇着嘴道:「我都照着你说的去做了,可是我最近竟然连梦都梦不到,你的法子到底靠不靠谱啊?」
    「那就奇怪了。」利舍德挑着一边眉,轻摸着自己的下巴,似是陷入了沉思,「那就是表示,还有其他平行世界的出入口。」
    「你的意思是又要找过?你是不是在耍我啊?我可倦了。」胡青青一副不领情的模样说道。
    利舍德一双制服裤大长腿在台边晃呀晃的,「看样子是了,我可能需要再去图书馆八楼翻翻文献研究。」
    胡青青本来还想继续挖苦他的,但一颗在地上奔驰的篮球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一颗出界的篮球从球场快速地滚到了操场的跑道之上,原以为它会无止尽地驰向更遥远的彼方,没想到一隻纤细的白腿突然出现,一脚即时止住了像是匹脱韁野马的篮球,篮球一下子便动也不动。
    没有多久,一个人高马大穿着校队篮球衣的男子追着到了跑道上。
    胡青青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许堤。
    纤纤细腿的主人弯了腰欲拾起那颗球,长卷的马尾披住了她大半边侧脸,胡青青觉得此人的身影十分熟悉。她从司令台下蹦了下来,想要看得更清楚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她捡起了篮球,递给了许堤,在落阳的照耀之下,她微仰的面庞闪闪动人,说话时绑得半高的马尾彷彿被赋予了生命般,不时雀跃地跳动着。
    胡青青双眼一怔,发觉站在许堤身旁的,竟是尹明光。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块,站了好一段时间。
    胡青青呆愣愣地目睹这一切发生,看得恍神。
    「胡青青!你在看什么?」
    她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利舍德跟过来了,若不是他叫醒了她,她不知道还会呆多久。
    「没看什么。」即便嘴上是这么说,胡青青的目光仍未曾离开过他们两。
    「你很奇怪喔。」利舍德俯下身,故意将头靠向胡青青的肩膀,利用眼角的馀光观看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明明就有什么,还不快说。」
    胡青青瞥了一眼利舍德,气哼哼道:「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吞了一口口水,怔怔地看着同一个方向,「是不是男生都会欣赏像她那样的女生?」
    利舍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经意问道:「你说那个学生会的尹明光?」
    胡青青没有回话,只点点头。
    「这个嘛。」利舍德侧过脸,在胡青青的耳边细声道:「说实话,我比较欣赏像你这样的女生。」
    胡青青听到这话顷刻感到搧情肉麻,愤愤地推开利舍德的头。
    她斜瞪着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无聊。」
    语毕,胡青青便掉头走人,也不管留在原地错愕不已的利舍德。
    回公寓的路上,胡青青满脑子都是尹明光和许堤站在一起的画面,久久不能散去。
    他们刚刚之间到底谈论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站在一起那么久?胡青青在心中做了无数次的揣测。
    恍惚之间,她不自觉又停在了她最爱的那间乐器行前,再度被透明的展示橱窗所吸引,这次里头摆着的是座黑色的直立式钢琴,在温暖的灯光照耀之下,钢琴外围罩着一层绚烂的光圈,看起来活像是个典则俊雅的男人。
    可在那层玻璃之前,除了那张在角落褪色得更厉害的海报之外,她还看到了自己。
    那个形影相弔的自己。
    她伸手往脑后捲起自己仅有耳下长度的短发,勉勉强强地绑起了一小搓低低的马尾,脖子上还乱糟糟地散着一束一束的发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这个样子看起来都有些彆扭。
    她索性双手一撒,所有的头发又立刻恢復到了原位,只是看起来比原本更加凌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