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览室里，戚广白心不在焉地翻着随意抽出的一本书，心里却想着自习室里的两人，焦躁不安。戚广白想，即使再碍眼也应该放在眼皮子底下吧，不然发生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想着，他把书塞回书架，转身却跟过来还书的许冬雾撞上面，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
    许冬雾要还的书在戚广白后面一点的书架，本来就是因为有些坐不住才过来阅览室，没成想在这里看到了戚广白。绕是绕不过了，许冬雾尽量保持着从容朝里面走，照着索书号把书放回去，但一直都能明显感受到戚广白看她的视线，许冬雾只能没话找话地说：“学长在找书吗？”
    戚广白瞥了眼旁边书架，然后看她的脸，问：“你来还书？”
    ……？
    许冬雾满头问号，她刚才放书的行为很难理解吗？
    戚广白其实也是随便找个由头说话，刚才只顾着看人脸了，没注意她在干嘛，话出口见许冬雾满脸一言难尽，戚广白也难免有些局促。
    戚广白摸了摸鼻子，见她又想逃了，闪身挡在她跟前，将唯一的通道堵死。许冬雾轻皱着眉，不解地看他。
    戚广白也是不想放许冬雾回去跟阿桦待在一起，身体没转过脑子，直接把许冬雾给堵了。既然把人都堵了，自己不说点什么倒不合适了。
    戚广白想，虽然阿桦那儿他还不能插手，从许冬雾这儿想办法也不是不行。
    “你喜欢阿桦吗？”于是戚广白问。
    “啊？”许冬雾愣，这跟早上的问题比，还提了一个高度呢。
    见戚广白目光专注地看她，许冬雾也不能违心地说出不喜欢几个字。其实不止他俩，许冬雾也忍不住反思，如果没有梦境加持，她会对这两个，按她以往经验来看，让她敬谢不敏的学长们生出异样情绪吗？
    可许冬雾的踌躇却让戚广白异常火大。前几天他表白时怎么没见她犹豫啊？心内忿忿，但已经告白被拒过一次了，戚广白是绝对不会再低头问一遍许冬雾喜欢他吗。
    见许冬雾对杨黍桦态度暧昧，戚广白吃味地决定掐断他们还没来得及长成的小树苗，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经不起考验的感情还是让身为兄弟的他替杨黍桦承受吧。
    戚广白换了个切入点来侧面烘托主题。
    “阿桦也很多人追。”虽然他有点榆木脑袋，但是身边异性缘还是很旺。
    许冬雾跟不上戚广白跳跃的思维，只能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他对认识的朋友都很体贴。”只不过成为他的朋友也有一条漫长的路要走。
    许冬雾深有感触，点头都更用力了。
    ……发展不对啊！
    戚广白眉角耷拉，有些挫败。她难道不应该觉得没有安全感吗？！他交往过的女生都拿着这两点磨了他好久，然后让他一再保证，最后烦得他直接跟人断得一干二净。
    戚广白心底很是不悦，本以为他一开始的提问就会得到她如出一辙的拒绝否认，然后他就可以顺势阻止两人有超出友情关系的发展，最终成功避免他和杨黍桦会遭遇的麻烦。
    可戚广白觉得自己被双标对待了！
    凭什么他得到的是拒绝，跟阿桦就暧昧不清。
    许冬雾汗颜，没想明白戚广白前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见人周身散发着越发怨念的气氛，暗自思忖着怎样遁掉才显得自然而不刻意。然后就被戚广白抓住了胳膊拉进了些。
    “既然你喜欢阿桦，为什么一加上微信就每天找我聊天，还一次不落？又为什么让我发现你自慰？还是说你在双管齐下，想两个都不放过？”
    许冬雾瞬间红了脸，又羞又气。
    她什么时候承认喜欢杨黍桦了？她又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她……自慰了！那不是意外吗？原来他真的发现了！还有狗屁的什么双管齐下！从昨晚开始戚广白就不停找茬，她早就该自觉躲着点，也不至于被人堵在这儿说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
    “你让开！”
    许冬雾羞窘得想推开他，奈何戚广白发觉她的挣扎，硬是握紧了许冬雾的手臂不放，自己还上前一步，两人陡然贴近，鞋尖相抵。
    “我有说错吗？”戚广白也紧皱着眉看她，心底隐隐渴望许冬雾对自己的那番质问予以枪毙。
    “全部都不对！”被戚广白钳制着，许冬雾气急，只想反着跟他作对，却如他所愿一般大声否认。可许冬雾说完就怂了，忍不住朝戚广白身后打量几下。这是在公共场所诶，刚进阅览室好像没看见里面有人吧。
    看见许冬雾像气炸的河豚一样却瞬间泄气，戚广白心里那股燥郁奇异地消散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怕许冬雾的脑袋，软软的，像某种宠物，戚广白说：“所以你不喜欢阿桦，对吗？”
    许冬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戚广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啊？绕来绕去还是这句，许冬雾想，自己不回答他，指定走不出这儿了，只能无奈地点头附和：“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只是好朋友。”
    得到想要的回答，戚广白满意地笑了笑。也不知是许冬雾的话取悦了他，还是此刻许冬雾带着束手无策般纵容的面容，都让他的心疯狂跳动。
    想吻她。
    难以抑制地回忆起手机屏幕里的惊鸿一瞥，戚广白想，光是吻她，能让许冬雾露出那种欲求不满的眼神吗。
    很有求知精神的戚广白骤然低头，俯身在许冬雾微张的红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触感温热柔软，戚广白忍不住舔唇，像是在回味。见许冬雾连耳根都红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看他。虽然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欲念，可戚广白心底却叫嚣着想要更多，亲吻她，拥抱她，不止为了让她双眼染色。
    一阵很轻的金属触碰声响起，两人都回过神来。许冬雾趁戚广白不注意，猛地推开他朝外面跑去，都顾不得遵守什么室内礼仪了。
    等许冬雾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戚广白才漫不经心地侧过身，隔着与他视线平齐的一排书籍与顶板上端的缝隙与杨黍桦对视。
    杨黍桦的目光里是少见的冷漠与怒意，他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嘴角紧绷着，似乎很不屑于戚广白刚才的行径。
    与之相反，戚广白噙着笑，淡然回视。虽然不知道杨黍桦听了多少，又看了多少。可当真戳破这层虚伪的和平后，戚广白只觉松了口气。
    其实他想等到的转机，是杨黍桦的退出。
    然而，杨黍桦只失态了一瞬，复又戴上平日温和儒雅的面具，说：“我记得，小雾拒绝过你。”
    戚广白一噎，那是他绝对不想提起的回忆，于是反击道：“她刚才不也说了不喜欢你吗？”
    “她有对我说么？”杨黍桦轻笑一声。
    戚广白微愣，而后带着不以为意的神色，说：“拒绝了，也可以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