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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来我家采访 第37节

      进了门,她脸上的笑就啪嗒掉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了。
    最符合的就是肾病,井家有钱,可是合适的□□却难找。那么,除了同父同母的井若童,同父异母的自己,显然□□是最有可能合适的。
    至于怎么配型上的,他们单位很正规,每年都会体检,如果想拿到她的血,很简单。
    他们真的是胆大妄为!
    可是,简昕望着熟悉的家,朴素而简单的房间,简家人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城里,没有什么人脉,更没有什么能力去对抗井家。
    所以,当年罗宜丰出轨井雪,姥姥也只能骂,舅舅也只能揍了罗宜丰一顿,仅此而已。
    他们都是普通人。
    他们是没有力量的。
    井家也是做的这个打算吧,就算她不愿意如何,他们家大势大,先斩后奏,简昕除了认了别无他法。
    但她怎么可能认呢?
    简昕遇到过很多关口。
    譬如在年少的时候,被人剃了头发,带到了火车上,绿皮车厢里人员嘈杂,她被喂了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瞧见火车滚滚向前,即便是年幼,她也知道,她要被带走了,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那会儿的她怎么做的呢,她扭头咬住了旁边小哥哥的胳膊,死也不放嘴,小哥哥嗷嗷大哭,惊来了列车乘务员,双方吵架,她则直接抱住了乘务员不放。
    就这样拖了时间,随后警察找来,她终于安全了。
    还有一个关口,是简亦澜。
    都说她和简亦澜母女相依为命,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简亦澜在很长时间里,都处于自怨自艾的情境中。
    她不会给年幼的孩子做饭洗衣服,她甚至时不时还要跟简昕发泄情绪。
    她们母女的关系,真的很不好。
    只是,那终究是她妈妈啊,有她在,自己就是有家的,就不是孤儿。简昕在长达十年的岁月里,一直担心简亦澜会离自己而去。
    她经常在睡梦里惊醒,然后去看看简亦澜,然后再去睡。
    可她还是没看住,初三那年,简亦澜从楼上跳了下来,她引以为傲漂亮的脸蛋摔得稀碎,他们都不让简昕看,简昕还去看了。
    她站在那里。
    风呼呼的吹,就如同火车滚滚向前,她茫然无措,但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自己,你要救救自己。
    她于是变得冷血,她住校,一心扑在中考上,她甚至连那所房子都租出去了,她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苦苦的熬过了初三这一年。
    熬过了,她终于好了。
    而现在,只是又一个难关摆在面前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帮手。
    于佳的信息还在连绵不断地发过来:【昕昕,你没事吧】【你想怎么办?】【昕昕,别担心,咱们一起想办法。】
    她还说:【昕昕,还有贝昱呢,贝昱可不怕井家。】
    简昕回了一句:【我知道。】
    外面还响着晚会的声音,简云正跟姥姥说呢:“奶奶,这个歌好听,我要学学,到时候给你唱。”
    姥姥的声音里满是慈爱:“好,我们家云云唱歌最好听,昕昕画画最好看。”
    简昕把门关紧了,给贝昱拨了电话。
    只是不知道怎的,往日里一声就接的电话,今日却是一直没人接,一直到最后,对方告诉她无人接听,成了忙音。
    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简昕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忍住了再拨,恰好简云敲门进来,“姐,你怎么还不出来,晚会都过半了。”
    简昕就应了一声,把羽绒服脱了,跟着出去了。
    简云将她扯到了沙发中间,茶几上一堆奶茶零食,简昕就拿了杯奶茶食不甘味地喝着,一直到十点半一家人都困了,也没喝两口,简云还说呢:“你不最喜欢这个味道了吗?怎么不喝啊?”
    简昕回了神,胡乱扯了个理由:“回家油水太多了,没胃口。”
    简云一脸艳羡:“我就没这样的体质,就是发烧生病,我也想吃东西,哎,怪不得你瘦!”
    应付了简云,简昕洗漱完毕回了房间,依旧睡不着,那股子刮进骨头里的寒意,仿佛跗骨之蛆,一直未曾消散,另外,则是对贝昱的担心。
    他不是不回电话的人,这是出事了吗?
    灯关着,简昕将自己团成了个球,紧紧的裹着自己,打着抖,却怎么也睡不着。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响了,她几乎是立刻惊醒,果不其然,是贝昱打过来的,简昕毫不犹豫的接了,“喂。”
    贝昱那边有着不同寻常的静谧,简昕就没急着说话,而是等着,果不其然,就听见贝昱说:“他死了。”
    简昕是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他是谁——贝昱的父亲,贝钦中。
    他居然死了!
    不是说家珍妮请了国外的团队,用了新的方法刺激,已经有了反应了吗?
    那这是……没有成功?
    她太了解贝昱了,他和父亲争吵,建立了创海,他从不退步,其实也有让贝钦中后悔的意思——你不喜欢的,你不看好的,你放弃的儿子,是如此的优秀,你欠他一个道歉。
    简昕的声音轻轻地:“他最后醒了吗?”
    贝昱的声音里有着巨大的空洞:“没有。”
    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争吵,从始至终,贝昱没有得到这个道歉。
    就像是简昕无论如何努力,想让简亦澜以她为傲,她会是中考第一名的母亲,而不是被人抛弃的女人,可简亦澜终究跳下来一样。
    她亦或是贝昱在内心里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卑微,期盼着的那个目标,终究是没有完成。
    简昕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出来,有对贝昱的心疼,也有对自己的心疼,当然还有对井家的惧怕。
    只是这会儿,实在是不适合说了,她问:“你在哪儿?”
    贝昱说:“我在医院外面,刚刚贾珊妮带着律师来了,宣布了遗嘱。贝钦中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贝科实业的股份,都留给了贾珊妮和贝嘉。”
    “哈!”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可我和我妈是什么呢?我们是个笑话吗?”
    寒风呼呼的刮着,贝昱那边很快又有了声音,石峰说:“贝总,还需要您签字。”
    贝昱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说:“等我处理完了,来找你。”
    简昕挂了电话,却怎么也睡不着,与其两个人难过,不如先解决一个人吧。
    第二天一早,贝昱从医院疲倦的出来,就瞧见石峰的表情不对,他淡漠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
    直至站到了黑色迈巴赫面前,他打开了车门,穿着如阳光般暖黄色外套的女孩,冲着他露出了心疼地表情,女孩说:“我想抱抱你,就坐最早班车来了,这会儿春运,我反其道而行之,居然还买上了票,运气不错。我……”
    贝昱已经低下了头,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安抚
    男人的胸膛宽厚而有力, 却不并温暖。
    带着寒风的凌冽,还有一股比之过去更浓重的尤加利精油的味道,显然他一晚上都没有睡, 在不停地提神。
    简昕想了想,将手伸了出来, 放在了他的腰上, 男人劲瘦的腰此时正弓着,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 屈就着车里的简昕。
    他需要支持, 而同样, 简昕也需要支撑。
    这个拥抱比平时的拥抱要时间更长一些才分开,简昕抬头看, 贝昱的眉间有一股抹不去的疲惫,她就说:“我一大早就出来了, 挺累的,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贝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握着她的手,挤进了后车座里,冲着王师傅说:“去君海吧。”
    简昕就问:“你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吗?”
    贝昱哂笑一声:“已经送去了殡仪馆,剩下的事儿有贾珊妮,用不着我。”
    一听就知道,贾珊妮将贝昱排除之外了, 她就没再说话, 这会儿已经到了年根了, 算是一年中京市最不堵车的时候, 很快就到了。?????
    开了门, 贝昱就接过了简昕的包,“我让他们送了饭菜上来,你早上坐第一班高铁来的吧,吃个热乎饭。”
    他还问:“你跟家人怎么说的?他们知道你回京市吗?什么时候回去?”
    简昕的手机刚刚就开始响了,姥姥显然发现了她一大早不见了,一个劲儿问她干什么去了,简昕和贝昱还没过明面,所以不想告诉家里人,她就说:“出来找同学,晚上回家。”
    这会儿老太太正微信轰炸:【找谁呀?几个人?男的女的?去哪里?】【注意安全,别喝酒,把地址给我们,不行让你舅舅接你去。】
    简昕没回复,而是冲着贝昱说:“我是来看你的,不用你照顾我。一晚上没睡了,先睡一觉吧。”
    贝昱想说不用,简昕就说:“我陪着你。”
    这个陪当然不是那种陪,简昕解释:“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一直愣愣地不睡觉,我姥姥说我跟傻了一样,后来是她把我搂在怀里哄睡了,醒了就好了。”
    “来吧!”简昕张开了胳膊,“我可是千里奔袭,只为哄睡你,别让我担心。”
    贝昱的脸上凝聚着一层阴霾,他做事说话看人,都带着一股冷冷地意思,可这会儿却扯了个笑出来,不过没说话,而是揉了揉简昕的脑袋。
    但这个也有点尴尬,简昕为了活跃气氛,还问呢:“你要我搂着你吗?牵手更舒服吧?或者……“
    贝昱却毫不迟疑:“第一个。”
    简昕哦了一声,大大方方靠在了床头,贝昱深深地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有一种侵略感,简昕心里打鼓:“她可不想把自己丢这里。”
    好在贝昱也只是枕在了她的腿上,窗帘应声关闭,屋子里暗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
    简昕咚咚咚的心跳声在渐渐缓和下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昕都以为贝昱睡着了,他却开了口:“他其实醒过来了。”
    简昕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醒来恐怕结果不太好,果不其然贝昱说道:“他的眼睛缓慢而认真地掠过了所有人的脸,可能是我的记忆错乱,我就是觉得他看了很久,很吃力,包括对我。”
    “就那么淡淡地掠过去了,没有分多一丝的目光给我,他已经说不出多少话来了,嘴巴不停地张合,却发不出声音,但是我知道,那是贝嘉。”
    简昕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一样,她忍不住去劝贝昱:“只是因为他不在。”
    “不是,”贝昱立刻就否定了,“他就是那么喜欢他,明明他没什么本事,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可他还是那么喜欢他。”
    “可……可……”
    他没说出去,但简昕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可我呢!”
    贝昱的自尊不允许他去说这个,争这个,但是,哪个被伤害的孩子,不在等着父亲的一句道歉呢。
    那是一种让人疯狂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