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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208节

      江宴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韩少卿。
    “难道是……昆仑大阵?!”
    叹息消逝在风声之中,韩少卿神情无悲无喜:“你猜得不错,我那师尊强忍着对混血种的厌恶将我带回宗门、收我为徒——”“为的就是几十年后,剑尊支撑不住之时,由我来充当新的阵眼。”
    ……仙魔之体!
    原来是这样!
    只有仙魔之体,才能生生世世镇守在无尽峰,源源不断地将地底连通的冥河魔气吸纳入体内!
    寻常修士吸纳魔气,只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而纯正的魔物,魔气于它们而言乃是灵丹妙药般的大补之物,只会助长其修为、变得愈发凶残嗜血!
    ……只有从小抱回仙山长大,对仙门充满归属和责任感的仙魔之体能做到!
    偌大昆仑,只有郁含朝一人镇守无尽峰,压根不是因为他是天下最强、或是其余化神修士推脱逃避……是因为只有他能做到!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剑尊即使被过于磅礴的魔气反噬,在泉水池底差点走火入魔,也压根没想过向任何人求助,甚至在阙城那一剑以为自己临到极限后,身体掌控权让渡给副人格的同时,还不忘封死殒剑峰!
    怪不得韩少卿自幼性格乖张厌世……他那样天生早慧之人,恐怕早就看出了表面慈爱的师尊内心的不喜,恐怕更早之前,就猜出了自己未来既定的命运和李松儒将其带回宗门的真正目的!
    郁含朝,韩少卿。
    何其相似。
    仙魔之体,年幼失怙,天才剑修……无数人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夸耀昆仑天才辈出,夸赞韩少卿简直就是第一个郁含朝。
    原来前面等着他的,并不是名满天下、鲜花载道,而是一条昏暗的歧路,通向的,是他早已既定的宿命。
    久久无言。
    王睿依、郝仁他们,此时均是沉浸在巨大震惊之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像剑尊那样活成一个可悲的符号,永生永世被可笑的责任困死在那种鬼地方寸步不离,日日夜夜忍受着魔气侵蚀的痛苦……呵,抱歉,我拒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漆黑的鹤氅翻飞,韩少卿直直地看向江宴秋。
    “现在你明白了——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第148章
    说完这句话,韩少卿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然后直直地看向江宴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来自深渊的魔气呼啸着席卷而上,他漆黑的袍角翻飞,眼底有冷酷的决绝。
    江宴秋深吸了一口气。
    无人注意,韩少卿右手的小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已经做好准备……面对那人或不可置信、或失望厌弃的目光。
    ——但他不在乎。
    或许那个阙城初见的午后,只是一场如幻如梦的镜花水月。
    短暂相交后,又各自分道扬镳。
    江宴秋松开扶着伍柳齐的手站起身,静静地回视韩少卿,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你把我……和把你自己,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韩少卿刚要扬起讥笑弧度的嘴角顿住。
    “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会大失所望、恨铁不成钢,然后把你当成自私自利之人,唾弃不齿你的行径?”江宴秋语速越来越快,甚至快到有些凌厉的咄咄逼人。
    “——韩师兄,你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韩少卿瞳孔微微放大。
    江宴秋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喘了两口气,看起来比刚刚才剖析了一番内心的韩少卿还激动。
    ——他从来都认为,为了拯救一部分人,牺牲另一部人的生命是可笑的。
    哪怕这个“一部分人”是天下苍生,而“另一部分人”,仅仅只是一个人。
    如果有人甘愿站出来成为那个殉道者,他会无比钦佩;但如果是强迫、甚至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做出牺牲……那跟谋杀又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的生命,并不会比一个人的生命更加高贵。
    就像在阙城时,他能理解释真大师的做法,也能理解他的那句“功过留与后人”,却也会尽全力阻止他。
    所以今日郁含朝甘愿以身为阵,镇压天地魔气,他会心甘情愿地加入对方;所以明日,韩少卿若是不愿意成为郁含朝的继任者,不愿意成为大阵的牺牲品,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对方那边。
    需要强迫他人的牺牲才能换取的和平是带着原罪的,就像划分出“保全之人”和“用以牺牲之人”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傲慢的。
    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韩少卿半晌未曾言语,因为怔愣瞳孔微微放大,那圈猩红不再显得妖异不详,甚至……有些呆傻。
    江宴秋笑了:“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兴师问罪的?我可没那么闲,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少卿哥。”
    韩少卿微低着头,面孔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肩头微微耸动,先是颤抖了两下,然后,终于抑制不住笑声,一只手捂面,仰头哈哈大笑。
    良久,韩少卿才止住笑,擦了擦眼角被笑出的泪水:“哈哈哈……好,好——果然是你。”
    多年之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昆仑大师兄,玉树临风,羽扇轻摇,百无聊赖地拖着下巴坐在玉仙楼等人,一抬眸,就撞入那少年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神。
    物是人非,却好像只有他从未变过。
    韩少卿放下手腕,轻轻叹息:“看来我别的不行,眼光倒是很不错。”
    这语气……江宴秋心下微松。
    这是还有回转的余地的意思了?
    事情远还没有定论,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不是没有回头的——他的目光顿在原地。
    那冲天而上的魔气,有一小缕不受控制地飞出,汇入韩少卿掌心之上。
    那缕魔气对于磅礴的巨大立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却如鱼龙一般飞速进入韩少卿的身体——他苍白的手臂之下有无数细小的黑印一闪而过,瞳孔外的那圈猩红陡然膨胀,几乎占据整个眼球!
    那柄洁白的羽扇,彻底变为漆黑。
    韩少卿半眯起眼,这过程分明痛苦万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微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声。
    “可惜……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的额头和手腕青筋暴起:“到我这边来,宴秋,我会保护你。”
    “冥河的魔气注定压抑不住,天魔降世已成定局,无论是郁含朝还是我,都无可能阻止——这场席卷整个天地的劫难在所难免!”
    变故来得没有一丝征兆,江宴秋微松口气的笑容甚至还僵在嘴角。
    ——韩少卿举起羽扇,从上至下,轻轻一划。
    瞬间,狂暴至极的灵压席卷而至,在压倒性的力量下,王睿依、伍柳齐、郝仁……所有人都被这股不可抗拒的威压掀翻,道袍和手臂上被划出道道伤口!
    江宴秋还没来得及抽出凤鸣,韩少卿鬼魅般的步伐已至身前!
    那人的瞳孔几乎完全变为猩红,只余最后一丝漆黑,微微俯视着,一只手抓过江宴秋的手腕,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昆仑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留在那里,我那好师尊、那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的老东西,下一个要利用的就是你!”
    “——跟我走,宴秋!”
    这力量,绝对不是一个伏龙境能够拥有的!
    跟他同阶的王睿依哪有半点还手之力,狼狈的重重将佩剑插入漆黑的岩石,才不至于被吹灰!
    他现在的修为……恐怕已臻化神!
    在压倒性的力量压制前,江宴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和反击的余地,那只死死捏住他手腕的手臂明明并不如何粗壮,却如同刚筋铁骨,半点挣脱不开。
    “不——”韩少卿脚下的灵光闪烁,在王睿依他们目眦欲裂的目光中,竟是要带着江宴秋直接瞬移!
    铛——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在直直地刺入抓住江宴秋的手臂前,韩少卿不得已松手,手背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道身着江氏家主云纹服的身影姗姗来迟,揽着江宴秋的肩膀,足尖点地,带着他飞速后撤了几步!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看见这个人!
    江氏现任家主……江尘年?!
    江宴秋因为灵压带起的狂风不得不闭了闭眼,仰头看向那人冷漠俊逸、带着薄怒的侧脸:“——大哥?!”
    江尘年强行压抑着怒气低头看了他一眼,咬着牙根:“待会儿再收拾你。”
    他看向韩少卿,毫不客气地剑指昔日好友:“少卿,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韩少卿漆黑的羽扇遮住小半张脸,神情似是有些遗憾:“我特意避你不见,你又何必找上门来。毕竟……这副模样要是被你看到,又少不得一番说教了。”
    他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却只让江尘年怒意更甚:“韩少卿!我只当你少年时有些叛逆的想法很正常,倒是没想到你竟瞒着我长了这么大的胆子!这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几年前?还是自你我相识之前?好啊,这面具戴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揭下来了?!”
    韩少卿笑容渐渐消失:“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
    江尘年:“我说破?我说不说破有什么用吗!还不是任你一错再错!我今日若是没有及时赶到,你准备带宴秋去哪里?!”
    韩少卿慢悠悠地瞥向江宴秋:“这你大可放心,我当兄长,必然比你尽职得多,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害了宴秋不成?”
    江尘年少年老成,向来沉稳自持,继任家主之位后,更是万事不喜形于色,这还是头一回,他把所谓的名门教养抛到脑后,指着某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少在那儿放屁!我才是宴秋的亲哥,怎么样对他更好,你会比我更清楚?!”
    韩少卿叹息一声,不再与他争辩,握着羽扇的手腕轻晃:“……也好,我俩,似乎也好多年没痛痛快快地打过架了。”他微微一笑:“虽然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但现在的你,恐怕不太是我的对手了。”
    江尘年冷冷地看着他:“大话少说在前头,你要战,便陪你打!”
    江宴秋急忙道:“哥!少卿哥现在的修为得有化神了!你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江尘年冷冷地剐了他一眼,暴怒道:“待会儿再算你的帐!你给我闭嘴!”
    江尘年去岁晋阶伏龙,虽然天赋不能跟妖孽似的韩少卿相比,却也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若是韩少卿尚未入魔,恐怕两人还能打个平手。
    可如今在开了挂的韩少卿面前,只能相当吃力,勉强应付。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少卿并未真正下狠手。
    江宴秋在一旁干着急:“哥!你悠着点儿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