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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命

      “段嘉忆!!!”“段嘉忆!!!”
    喝彩声山呼海啸,越过终点的少年回过身来向为他加油的观众致意,急速奔跑中凌乱了的黑发为他张扬俊美的脸更添了几分不羁,漂亮的桃花眼明亮可争日月。
    “他也太帅了,”旁观的女孩们红着脸互相激动着说:“不行了,就算要被拒绝,我也要跟他表白!”
    “呜呜,带我一个,不被段嘉忆拒绝的人生相对失败!”
    “怎么会有人这么完美啊!长这么帅,学习又好!运动也拔尖!天啊!!”
    女孩们在尖叫浪潮中的呓语像是病毒似的扩散,无人得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告白段嘉忆的行列。
    林挽月在人潮看见了自家前桌心心念念的许芊羽,那个静美的女孩遥遥地凝望着场边走过来的段嘉忆,笑得很开怀,她用力地拍着手,象牙般白嫩的手心微微泛着红。
    原来是知道女神在看他,难怪这么卖力。
    他走到林挽月身边,伸手拉她手腕,自从见过她那位男朋友过后,他完全不避讳了:“怎么样,没累死吧?”
    “去你的。”倒是真不怕他女神误会,他这样的活该单身一辈子,出于道义,林挽月抽回了手,放慢步子跟他拉开距离。
    不过,林挽月回头又看了看许芊羽,觉得好像跟传言里的情况对不上号。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吗?
    倒也未必。
    所有人都喜欢段嘉忆,就她不喜欢?
    哪有这个道理。
    *
    说来矫情,造作。
    可段嘉忆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孤独的。
    那孤独空旷,乏力,隐藏在不知名处随时都会漂浮出现,丝丝缕缕密不透风包裹着心脏往下拉,如影随形,附骨之疽。
    他孤独地做到最好,孤独地考最高的分数,孤独地拿他能拿到的各个领域的第一名,孤独地光鲜亮丽,孤独地受人赞美,孤独地对抗自己穷困潦倒一团乌糟的原生家庭,孤独地表演风光霁月却远不够光风霁月,孤独地追求许芊羽却得不到回应。
    他为什么喜欢她呢?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林挽月也问过,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因为她漂亮,优异,最重要的是家里很有钱。后半句话当然是烂在了肚子里,后面延伸开来的那些话,是他在撒谎。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远没有那么纯情。
    可他这么想有什么问题?他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一个好头脑,将来是要前途无量的,配许芊羽绰绰有余,再者许家暂时能为他提供助益,说不得过几年自己起来之后,念着情分,又反过来帮衬他们,他们是不会吃亏的。
    但这样显赫的世家同样很拎得清,对他这样没背景的穷小子敬谢不敏,想攀上许芊羽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他势在必得,他下定决心的每件事情,一定能做得到。
    他知道他的目的性太强,连恋爱都不单纯,过于功利。可他拥有的太少,他要是不这么活,怎么能活出头呢?
    他的命不好,但他不认。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了,班主任在讲台上念着班上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排名,按从后往前的顺序。
    念到最后宣布第一名,毫无悬念又是他。
    中年班主任与有荣焉地讲到,段嘉忆班级第一名的同时,依旧还是年级第一名,大家要多向段同学学习。
    报出他分数时,虽然习惯了,全班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哗然——710分。去年他们省的理科状元也就700出头!
    放学在校门外看到许芊羽,高挑纤细的少女走在路边,不远处停着接送她的专车,车门左右各站了两位强壮魁梧的保镖,段嘉忆远远叫了声她的名字,少女回头见是他,停下脚步。
    “你考的怎么样?”他问。“还可以吧,这次640多分。”她回到:“我看到排名了,恭喜你。”
    “你也很好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学习上要是需要帮忙,你随时告诉我,我给你讲。”
    刚一说完,西装革履的保镖就走过来挡在了他面前:“不需要,小姐有最好的家教。”他看段嘉忆的眼神轻蔑极了,像是看不自量力的渣滓。“我们该回去了,小姐。”
    许芊羽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上了车。
    另一名保镖临上车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威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小姐。”看着他的眼睛是一脉相承的轻视不屑,拍在他肩膀的手用了很重的力道,换做身子骨弱一点的人挨这么两下,怕是骨头都要裂了。
    段嘉忆尽力控制着脸上不露出痛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原来许家是狗能替主人做主的吗?”
    保镖脸色变了变,碍于小姐在一旁,不好真的下重手,凉嗖嗖的看了他一眼,也坐上了车,黑色加长林肯绝尘而去。
    段嘉忆独自被留在路边吃豪车的尾气,左肩又痛又麻,他还维持着笑。
    周围放学路上的学生看见他还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他一一点头应声。
    他往回家的路上走,直到周围彻底看不见人了,笑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不见,俊美的脸上神色冷厉。
    另一边,许芊羽沉着脸,美丽的唇抿得很紧,侧脸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司机旁边的管家劝道:“你不该同他走得太近,小姐,为了他好,就更不该了。”
    “你知道老爷的脾气,要是老爷知道了……”
    柔美的声音打断他:“知道什么?”
    她芙蓉般迷人的侧脸没有表情:“我们只是同学。”
    又悠悠开口:“你们应该也不会多嘴到拿这些小事去烦父亲吧?我身边可用不起那样的人。”
    回去时整理好了心情,段嘉忆告诉妈妈自己这次的成绩,瘦弱憔悴的中年妇女拿着他的几份试卷一遍又一遍地看:“好,好,真好啊。”
    她高兴地流着泪:“嘉嘉,真是苦了你了。”眼泪滴到了卷子上,怕影响到他学习,忙不迭地拿袖子擦。段嘉忆拦她:“没事,影响不到我什么。”看够了他的成绩,又忙前忙后地给他弄饭吃,边弄还边碎碎念着:“都是爸妈没本事,你是最好的孩子。”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又破又烂,这都只是租的,他们就没有自己的房子。
    “别说这些。”他从来没怨过她,他上前去帮忙洗菜,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