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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佝僂

      一个穿着骯脏粗布的佝僂身影,脚步一拐一拐的,推着一辆双轮推车慢慢上坡,头发油腻蓬乱,把脸盖了一大半,两手都是脏污,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泥。
    推车距离鑾龙教正门还有一里路,两个紫衣身影便将手推车拦下。两个紫衣人都是稚嫩的少年,面黄肌瘦,年龄顶多十三岁,像是正要长大的青葱,让人心生好感。
    一个壮一点的紫衣人皱了一下鼻子,一脸嫌恶道:「这边走。」
    佝僂的身影点的一下,推着车跟在两个紫衣少年后面走。
    另一个清瘦的紫衣少年道:「小马,咱们进来这也有一个月了,只能管着恭桶,比我们晚近来的小聿已经去服侍教主了,看他每天吃好穿好,一堆人巴结他,咱们甚么时候能翻身呀?」
    「你知道服侍教主在做些甚么吗?」小马一脸平淡问道。
    「不就洗脚擦身,更衣洗漱那些事吗?我阿娘服侍阿爹就寝做的事。」
    小马冷哼了一声道:「当然还有别的事,不然二狗的弟弟妹妹怎么蹦出来的?」
    「阿娘说男人女人睡同一张床,自然就有小孩。阿娘每天和阿爹睡同一张床,我当然有很多弟弟妹妹。」
    小马怜悯的看了二狗一眼,小子今年才十二,还没学过男女的事情,叹息了一声道:「服侍教主的事别再想了,咱们在家吃不饱才来投靠这里,你跟紧我就对了。」
    「嗯,我都听小马的。」二狗点点头,两人从一条树丛掩蔽的小道走着,约莫走了两刻鐘,绕到鑾龙教北边的出入口。
    小马拿出钥匙解开锁,陡峭的山壁最下端是扇一个人高的宽门,门扇打开后,两辆手推车同时并行还有馀裕。
    让手推车进了门之后,是一小段没有灯的隧道,大约三十步的距离就出了隧道。小马在后头把门扇重新上锁后再领着手推车经过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园子,便到了一处屋群。
    小马指着佝僂的身影道:「一间一间的把恭桶都倒乾净了。二狗你去跟大殿那边的说声,收恭桶了。」
    二狗领命便穿过屋群走去,小马又道:「赶紧的收了,我一个时辰后再来。」语毕便打着呵欠往屋群另一边走去。
    佝僂的身影提了个大桶往屋群走去,乱发下的眼睛闪过一抹精明。
    那人把大桶放在房间门口,进了房间将恭桶提出来倒在大桶里,一间又一间重复一样的动作,大桶七成满后便把大桶拿去手推车上,换一个乾净的大桶出来。
    路过的人,不论白衣、紫衣还是绿衣,一个个面露嫌恶的看着那人,还有几个白衣人捏着鼻子要那人多走几步路,去他屋子处理恭桶。佝僂的身影不断鞠躬,遵照吩咐一一做了。
    一个面貌姣好的年轻男子用长袖掩鼻,皱眉道:「又哑又瘸的,除了收恭桶还能干嘛?」
    旁边的年轻男人低声喝斥道:「少说两句!」
    那人只是继续收恭桶,不以为意。
    小马和二狗把那人领出北门,一样细心的锁上门后将手推车领出来时的道路,塞了十个铜板给那双脏兮兮的手,看着手推车渐远后才返身回北门。
    佝僂的身子一拐一拐推着车,走了大约五里路有一条岔道,手推车弯入岔道又行了四里,便道了一处广阔的草原,草原上有一个一个的坑洞,散发着臭味。
    佝僂的身影挺直了,一手一个木桶往坑里倒,三两下便把手推车上的桶子倒了乾净。那直立的身子又俐落的打了井水,将木桶简单冲洗后晾在一旁。
    那人再打一桶水进了旁边一间快倾倒的小茅草屋里,脱下衣服将自己洗了乾净,换上一身黑衣。又在原来的脏衣翻了一下,拿出一支钥匙收进怀里。
    洛至仁坐在床上伸个大懒腰,拿出乾粮啃着,等待黑夜降临。
    这个夜没有月亮,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洛至仁提起轻功小跑一阵,轻松避过鑾龙教的岗哨和眼线来到北门,今天下午来收过恭桶的那座北门。拿出钥匙解开锁,推开一条门缝鑽了进去,又将门锁上后才小心翼翼走出小隧道。
    常至忠一身紫衣,已经等在杂草掩蔽的小园子里,看见洛至仁后便上前道:「师兄,白虎堂堂主有意脱离,你去探探。」
    洛至仁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常至忠神情不安的犹豫了一下,洛至仁道:「说吧。」
    「呃……师姊也在这,她……」常至忠吱呜了一阵,没继续说下去。
    洛至仁道:「我知道了,你凡事小心,先回去吧。」
    常至忠一脸担忧的点头,便往屋群那边走去。
    洛至仁拉上面罩,悄声穿过屋群往西北面走,一路上没甚么人在巡逻,倒是很多间屋子灯火通明,呻吟声不绝于耳,里面在做甚么可想而知。
    西北面有一座花木扶疏的花园,在花园西南角有一间三层楼高屋宇,便是常至忠之前提过的白虎堂所在地。
    鑾龙教西面是四兽山群,天然屏障保护的关係,负责守卫西面的白虎堂便担任教里的侍卫一职,平日里总被其他三个堂看不起,白虎堂主总是气呼呼的想证明些甚么。
    洛至仁悄悄翻上三楼,低着身子在床台外移动。初春的夜晚尚冷,窗子关的紧紧地,只有烛光泛出窗户。
    一扇大窗里传出声音道:「堂主,教主迟迟不决定朱雀堂堂主一职,会不会是想帮我们白虎堂,打压其他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堂主道:「若真是如此便好,我看那个叫大师姐的来这儿住下后,教主就无心处理教里琐事。」
    「堂主您有所不知,我听顾嵐璽说过,那女人不配叫大师姐,要是她当年愿意好好服侍师父,几个师兄弟又怎么会屈服在师傅的淫威之下?」
    「那些女人都是贱婊子,就算安倚不在这儿,那个新来的女人整天摇着屁股一副噁心样,还是让教里不得安寧。」
    「堂主,教主不知和那女人睡过几回了,咱们鑾龙教就是不许女人在这,教主却是带头违反教规,我们何不趁机反了教主,拨乱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