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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完结篇(终)

      顾晏宁十一岁那年,顾晏然六岁。
    姐姐张扬,弟弟内敛。
    阮蓁为此,纠结于心,总觉得乖巧懂事的顾晏然是个闷葫芦得吃亏。
    书房内。
    顾淮之一贯是淡漠的神情,他捏着一颗黑棋。眸色黑沉,连带着周边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他一边下棋一边考顾晏然的学问。
    抽查了几篇文章,顾晏然不假思索全部答了出来。无一处纰漏。
    少年屈膝而坐,唇红齿白。
    随着顾淮之问的题越难,顾晏然答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可答案俨然是让顾淮之满意的。
    他抬了抬眼皮:“看来我离京的这些时日,你也是用功的。不曾懈怠。”
    难得听到一声赞许,顾晏然却不骄不躁。
    顾淮之随意搁下一枚棋子,顾晏然额间这才开始觅起细细的汗。
    举棋不定间,耳畔一道嗓音响起:“下棋讲究心定,你过于心急了。”
    顾晏然抿了抿唇。只能弃车保帅,可即便这样,胜负已分,大势已去,挣扎不过是强弩之末。
    阮蓁亲眼看着顾晏然的身板弯了几分。
    而!当父亲的顾淮之!吊着顾晏然,就是不赢。
    甚至故意给他一点生机,在他即将反扑时,又轻描淡写的将那条路彻底堵死。
    你欺负六岁的儿子!很有趣吗!
    他不赢,顾晏然也不认输。导致局面愈发的冷凝。
    阮蓁看不下去了。
    她小步走近。水盈盈的眸子望向顾淮之。
    “近些日子厨房做的黄焖鱼翅,杏黄透亮,翅肉软烂。午膳吃这个可好?”
    她说着话,探出一只洗白的手,在顾淮之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取下他一颗棋子。
    顾淮之:……
    他看的见!!!
    顾晏然不说话,但眼底却有了一丝笑意。
    阮蓁:“这个时节,蟹正肥,清蒸几只。配着紫苏叶,也好祛寒。”
    说着,她又很有目标性的取下一颗棋子。连带着棋局瞬息万变。
    顾淮之:……
    他沉默几秒。
    “你还要拿几颗?”
    阮蓁无辜的看着他,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还带着商量的口吻问:“三颗,可以吗?”
    顾淮之冷笑。他忍着一口气:“你怎么不全部取走!”
    “那这样,赢得也太不光彩了。”
    顾晏然:……娘,已经不光彩了。
    眼看着顾淮之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极有眼力见的起身,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父亲,儿子去接姐姐回来用膳。”
    说着,不等回应,他连忙快步离开。
    顾晏然一走,阮蓁跟着也要走。
    “站住。”
    被男人喊住。
    阮蓁慢吞吞的抬手捂住耳朵,轻声轻气:“没听见。”
    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
    让顾淮之都没了脾气。
    他的唇张张合合多次,最后成了没有半点气势的一句。
    “我存心气我吧。”
    阮蓁总不好扯谎。
    她沉吟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
    顾淮之:???
    “夫君。”
    下一瞬,她踮了踮脚尖,嫣红的唇瓣,在顾淮之脸上一触即离。
    “我也念你的。”
    ————
    顾晏然出了府邸。
    他寻到顾晏宁时。顾晏宁正气势汹汹背对着他。冲着高了自己三個头的彭家嫡子张牙舞爪。
    “彭州,伱欺负女人丢不丢脸!”
    彭州不敢惹临安城横着行的小霸王。只能低三下四。
    “小郡主,这是我的私事。您插手不好吧。”
    顾晏宁冷笑一声。那模样学了其父的三成,愣是让彭州的腿一软。
    跟班盛泽高高的扬起头颅:“你这小子怎么对我宁姐姐说话的?仗着比我们高,很得意吗!蹲下来!这点规矩都不懂!”
    他将纨绔子弟四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比我们年长五岁,你不知道死的也比我们早么!”
    彭州忍着脾气:“这是我的通房!”
    被顾晏宁护在身后的女子瑟瑟发抖,白着一张脸:“不是的,我不认识他。”
    彭州:“你告诉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花些银子同你父母买了你,你不就是我的人了。”
    顾晏宁:???
    她跳起来给了彭州一巴掌。
    彭州:!!!
    “小郡主!我敬你三分,可你不能仗着身份打我!”
    被一个还不曾及笄的小姑娘打了,他说出去都能被人耻笑。
    顾晏宁像只骄傲的孔雀,她安抚女子几句,让对方离开,一抬手,盛泽狗腿的上前,用帕子擦着顾晏宁的手,像是碰到了脏东西那般
    “姐姐,疼不疼?哪儿轮得到你动手,小弟就在边上,你招呼一声就好了!”
    角落里的顾晏然:……
    他突然有点头疼。
    大抵是父亲在母亲面前的那种头疼。
    “打你,是看的起你。会看眼色的早就将脑袋凑上前,求我再打一巴掌了。”
    说着,她有些迷糊的侧头问盛泽。
    “通房是什么?”
    盛泽:你不知道,你就一巴掌过去了?
    我宁姐姐!!好不嚣张!
    “你可以理解为小妾。”
    可通房的地位是低于小妾的。
    顾晏宁嘀咕一声:“就没见过路上随便拉人的,不知道还以为拐卖。”
    她鄙夷的看着彭州。
    “长成这幅德行,一没功名,二没本事,你这样的,给我当小厮我都看不上眼,也不看看人家乐不乐意。”
    彭州憋屈!
    忍忍忍!
    我不敢得罪她老子。
    “你都有娘子,怎么还想着收通房呢?”
    彭州:“天下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小郡主,不是我恐吓,日后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更多。”
    顾晏宁皱眉。
    她转身问盛泽:“是这样吗?”
    “可能吧。”
    “啊……”她长长的拖长尾音。
    “他好不正经。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彭州:“你不生气吗!!!”
    谁看不出,你就是预定的太子妃!
    顾晏宁狐疑的看着他:“我有什么好气的。”
    周屿娶一窝,都和她没关系。
    “姐,那他可能就会将每年的压岁钱给别人了。”
    顾晏宁:!!!
    “可那不是给我的吗!”
    “可妹妹比不过他娘子啊。”
    顾晏宁不干了。她气急败坏的就要去皇宫。
    她刚走远,彭州当即就黑了脸。
    “呸,什么东西!小贱货。”
    角落正要去追顾晏宁的顾晏然面色一沉,端是不符合他年纪的凝重和阴翳。
    “抓起来。”
    “彭家三代清流,养出这么个废物,真是悲哀。”
    他听到自己吩咐暗卫:“揍一顿,别把人打死了,扒光扔进猪圈吧。”
    ——
    处理了这些事,他才追上顾晏宁。
    “回府用饭。”
    “长姐何时缺银子了?犯得着为此特地跑一趟皇宫?”
    顾晏然是不喜抢姐姐的周屿的。即便日后会是姐夫。
    长姐不曾及笄,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再则,府上又不是养不起这个女儿。
    轮得到外人惦记?
    于是,顾晏然很体贴的提点。
    “你若去了,没准太子又要说你掉钱眼了。长姐何故平白遭其白眼?”
    顾晏宁觉得有道理。
    她弟弟是不会骗她的!
    顾晏然拉着垂头丧气的顾晏宁往回走。
    盛泽巴巴的跟上,他要去蹭饭。
    而后,听了一路少话的表弟对周屿有意无意的谴责。
    盛泽:所以,宁姐反感周屿,其中有你的手笔吧!
    实在是……干的漂亮!
    太子也的确不是好东西啊!他陪读都要陪吐了。
    顾晏然:“太子那人,心思深沉。”
    盛泽一拍大腿:“没错!实在黑心!”
    顾晏宁:“长姐你又过于单纯。”
    盛泽:???你说的出口吗?
    顾晏宁就喜欢别人夸她,不管真话假话:“也是!”
    顾晏然朝顾晏宁淡淡一笑。
    “再者,男女有别,日后还得注意些。”
    盛泽:“哈哈哈哈没错。”
    顾晏然淡淡的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他不明白。
    盛泽在周屿面前明明吃过不少亏了。怎么,还在作死?
    他是顾晏宁的亲弟弟,再如何,周屿也不会欺到他身上,甚至对方只能讨好。
    可盛泽……
    就不一定了。
    ——
    回了府用完膳。
    姐弟俩便向阮蓁提出了去看姜怡。
    阮蓁允了。
    她从不会拦着孩子,不让其同姜怡亲近。
    半年前,慕家父子终究为了战事去了边塞。
    当时,慕寒生的婚礼正举行了一半。边塞告急,他只能歉意丢下新妇。
    阮蓁站在城墙上,望着下头乌泱泱的大军,突然,好似感悟了什么。
    为天下苍生,就是将军府世世代代,责无旁贷的使命。
    慕寒生不该完成婚礼吗?
    该。
    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不止是他,我朝的将士,他们骨子里有热血。
    慕又德这么些年,从未为自己活过。他这一生都交代在护疆土的戎马之地。
    不可置否,他定然也受尽了内心的谴责。全都是熬过来的。
    他翻车上马时,回头瞧见城墙上送行的阮蓁时,那一刻眼圈红了。
    阮蓁当时就在想,若对方知晓,上辈子她的悲哀。大抵绝对不会再做那个决定。
    慕又德走后,新妇孝敬的日日去姜府请安。
    新妇是远嫁的,临安城内就没有新人。姜怡对她实在落不下脸来。
    婆媳间感情也跟着深厚。
    阮蓁想到这里,淡淡一笑。
    那是释然。
    尤其,在她当了母亲后。
    眼看着,一双儿女朝外而去。
    “等等。”
    她回了院子,很快,抱着食盒出来,里头装着她刚做好的点心。
    女子气度高雅,温婉依旧。柔声道。
    “一并带上,再代娘向你们外祖母问安。”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