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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你来做什么?」杜小诗挡住门口,不让尤恩进门,也不让她看到房内的情况。
    「不用你管。」尤恩推了推门,却是纹风不动。「你让开。」
    「我为什么要让?」
    尤恩猛然转身,一记强而有力的回旋踢踹在门板上。门开了,杜小诗也倒了。尤恩跨过杜小诗的身体,以直捣黄龙的气势进到房内。
    对于门口的对峙,祈家繐全然充耳不闻,任由两个小孩子在那里吵闹。她坐在沙发上悠间地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
    「喂。你怎么可以不经允许就跑进来?」杜小诗追进来,一手搭在尤恩肩上。
    「我要和你谈谈,叫这傢伙走开。」尤恩盯着祈家繐,后者气定神间地削下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我在这里,你想谈什么,就开始说吧。」
    见祈家繐无意叫杜小诗走人,尤恩也不坚持,只是动了下肩膀,把那隻讨人厌的手甩开。
    「为什么要找人跟踪我?」
    「我跟踪的可不是你,是我自家手下的艺人。有什么问题?」
    「好。跟踪的事就算了。你想和瑄姐打什么赌?」
    「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
    「小孩子?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小孩子。」
    听到尤恩把床事掛在嘴边,想到第一次上床的事,祈家繐又一把火窜上心头,将手里的苹果用力地往尤恩扔去。尤恩身体一偏,苹果砸到站在她身后的杜小诗,只听一声惨叫。
    杜小诗摀着眼睛,爬上沙发,靠在祈家繐身上,「这个人好烦啊。明明是自己花心,还有脸来兴师问罪。你叫她滚嘛。」
    「该滚的人是你。」祈家繐冷笑着转头对杜小诗说。
    虽然想赖着不走,但杜小诗清楚祈家繐的个性,如果不照她的话做,最后遭殃的绝对会是自己。
    尤恩斜睨着悻悻离去的杜小诗,「我哪里花心了?出来玩的,有谁认真了?」
    「出来玩?」祈家繐握着水果刀站起来,「你只是把我当成玩玩的对象?你怎么可以在说爱我之后,又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姐姐啊。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像你这样身经百战的人,竟然会这么天真?在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尤恩嗤之以鼻地偏过头去,做了个不耐的表情。
    祈家繐气得不轻,一口气顺不下去便拿水果刀当飞刀,往尤恩的方向甩去。
    以前她总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告诉那些床伴,如果不是真的爱她,不要轻易说出那个字。也会在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提醒她的床伴,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进入。但她与尤恩之间,却打破了所有的规则。不可否认的,当时的她被尤恩迷惑了,以致于什么都来不及顾及。
    没注意到祈家繐动作,尤恩的身体忽然被人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肩膀有种骨头错位的感觉,原本就在痛着的胸口也更痛了,在这些反应都出现之后,她的脸颊上才传来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竟然有道伤口正淌着血。她抬头看到姜成瑄站在她原来的位置上,眼角的馀光瞄到插在木柜上的水果刀,正兀自明亮亮地晃着。
    「学姐,扔东西的习惯怎么还没戒掉呢?」姜成瑄瞟了尤恩一眼,让尤恩像闯了祸的小孩般心虚起来。
    「你来作什么?」祈家繐的水果刀一脱手,便自觉不好,看到姜成瑄出现,更是勾起不好的回忆,口气不知不觉地也变得无情。
    「听到我家小孩跑出来,怕她不懂事惹学姐生气,便赶来看看。」姜成瑄走过去搂着祈家繐的身体,一手放在祈家繐脑后,轻轻抚摸着,「把以前的事忘掉好吗?那种不愉快的事,当成垃圾丢了吧。」
    年轻时候的祈家繐给人的印象,顶多是飞扬跋扈,但自从一次意外事件,让她的形象变成暴戾恣睢。只有那次意外事件的受害者姜成瑄知道,那真的是场意外,可是,祈家繐因为内疚而不肯为自己澄清,任凭姜成瑄说破嘴,也没有人肯相信。
    于是,祈家繐带着那样的污名过了这么多年,儘管只是口耳相传,却对她的政治生涯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如果不是这样狼狈的名声跟着她,凭着她家的政治势力,她早该鱼跃龙门进入中央,而非在这地方性的小池子里打滚。
    因为姜成瑄的温柔软化了祈家繐的怒气,她的手覆在姜成瑄的侧腹部说,「你的伤口还好吗?」
    「早就好了。」
    「这么久以来,我从没关心过你的伤势,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想起事情发生后,祈家繐成了千夫所指的坏人,姜成瑄由衷地感到心疼。她握起祈家繐的手说,「我没有这么想。更何况,那是意外,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
    看这两人一团温馨地叙旧,尤恩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脸上还流着血,没有人来关心她就算了,竟然只关心那个早就痊癒的伤口。「喂。我说你们聊完没?该轮到解决我的事了吧?」
    姜成瑄转头狠狠地瞪了尤恩一眼,「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你这样把床事掛在嘴边数落,还一脸沾沾自喜的人吗?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那把刀子就不是只划过你的脸,而是插在你的肚子上了。」
    「插了就插了,了不起流一缸血罢了。」尤恩撇撇嘴说。
    姜成瑄走到尤恩面前,把人从地板上拉起来,没等她站好,便往她的肚子上揍了一拳,「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并不表示你有随意出口伤人的权利。你大嫂出国去了,要我照顾你,你却跑来闯祸,故意给我添麻烦吗?」
    「那这个人呢?她就可以只凭个人好恶,便决定其他人的生杀大权吗?现在派人跟踪我,侵犯我的隐私权的人是她,为什么你却反过来骂我?」那一拳打得尤恩一阵反胃,但她却不想理会身体上的反应,只是一味激动地指着祈家繐说。
    「当了艺人,你还想要隐私权?那种东西早该丢进大海里去了。在指责别人之前,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姜成瑄不由分说地将尤恩拽到门口,一脚把人踹了出去,「把你的嘴巴教乖一点再来见我。」
    姜成瑄站在门口,盯着尤恩歪歪斜斜地走进电梯,见人已救出,此地也不想久留,正想出言告别,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已经因为你说要考虑而暂缓了期限,你不会想一直这么拖下去吧?我记得你以前从不这样拖泥带水的。」
    姜成瑄握紧了拳头,如果背后有双眼睛看着,她绝对会做出扼腕的动作。她叹了口气转身,「学姐想怎么玩,你说吧。如果不让你发洩一下,我想你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对吧?」
    一走进电梯,尤恩眼眶里的泪水便决堤。
    有多久没这样不可压抑地哭出来了?如果不这样缺口德,大家都会对她投以怜悯的眼光,让她怎么受得了呢?尤恩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之间,不想让监视摄影机拍到自己这懦弱的模样。
    「叮。」电梯开门的提示音响起。
    尤恩抹去脸上的泪水,连带地碰到脸颊上的伤口,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挡住正要闔上的电梯门,无视大厅警卫的目光,抬头挺胸地走出大楼。
    大楼外头停着一辆车,车窗降下,出现的是宋清秋的脸。她向尤恩招手,让她上车。对于宋清秋这样温柔的人,尤恩有再多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能乖乖地上车。
    「怎么弄成这样?幸好只是小伤。」宋清秋拿出溼纸巾拭去尤恩脸上的血跡。「当初防了半天,没想到你还是跟那种人走到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尤恩知道宋清秋一定是和姜成瑄一起来的,但她不懂为什么来是她而不是傅品珍。
    「瑄说少一个助手,又不能带傅品珍过来,我就被抓公差了。」宋清秋看到尤恩眼里的疑惑,又接着说,「如果被傅品珍知道这里,难保她不会找人来抄了这里。当年祈家繐捅了瑄一刀,傅品珍气得要找人把她抓进牢里。我也不懂,瑄为什么还要和这样的人牵扯不清。当时就不该接她这份工作。」
    说到工作,尤恩想起那首歌。「为什么祈家繐的竞选广告会用那首歌?那并不是我交出去的那首。」
    「那歌有什么问题?不是你自己寄给我的吗?你用了和之前交歌的email相同的标题,我以为你想换成新的那首。正好我在试听的时候,祈家繐到我办公室,听到那首歌。我把两首都让她听,她也觉得后来的那首比较适合,便拿去用了。」
    宋清秋的解释,让尤恩像被浇了盆冷水般,背脊有股凉意窜上来。原来那天她迷迷糊糊的用了之前交歌的email回覆过去,按照她们之前的默契,这是表示她想抽换曲子的意思,而之后她一阵瞎忙,也忘了再理这件事。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不知该怎么向柯睿棠解释的尤恩,只有满腔的懊恼。
    忽然,宋清秋的手背上多了一滴水,抬头见到尤恩脸上的泪痕,「怎么了?那首歌的问题很大吗?」
    「我会解决的。」尤恩推开车门,逕自离去。速度快得让宋清秋根本来不及反应。
    姜成瑄好不容易和祈家繐讨价还价半天,最后总算敲定了一场不太好玩的游戏。当她下楼时,正好看到尤恩跑掉的身影。
    「不是让你拦住她吗?怎么被她跑了?」姜成瑄倚着车门,等宋清秋换到副驾驶座上。
    等姜成瑄坐进车内,宋清秋便不服气地说,「你心里是不是想着,要是在这里的人是傅品珍,她一定会拿绳子把人栓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人跑了?」
    姜成瑄揉了揉鼻子说,「我没有这么想。」
    「就知道我一定猜不中你的想法。」宋清秋微撅着嘴说。
    「带你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知道,你不是怕傅品珍拆了这里吗?」
    「不是。」姜成瑄反射性地否定之后,又给了宋清秋一个抱歉的眼神,「如果是她在这里,只会和那个小朋友硬碰硬,尤恩说不定会跑得更快。本来以为你可以用温情攻势留住她的。」
    来这里之前,姜成瑄计画好,先把小孩捞出去,让宋清秋在楼下接好人,自己再马上脱身。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脱了轨,和她想好的完全不一样。
    「本来是留住了,可是刚才讲到一首曲子,尤恩似乎一下子情绪变得很低落就跑掉了。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让她安静一下也好。」宋清秋说着不知是安慰姜成瑄还是安慰自己的话。
    「曲子?」
    「就是交给祈家繐搭配广告的曲子。」
    「能有什么问题?总不会尤恩江郎才尽,学人家抄袭吧?」姜成瑄瞠目结舌。
    「应该是不致于。那孩子的才能,你是最清楚的。」
    「这个小孩,长越大越让我心烦,早知道当初应该坚持不要签她的。」
    「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你能忍住不把她收归己有?」
    「貌似不能。」姜成瑄无奈地承认。
    「那就是了。别再烦了。你不是说把人丢出来,自己就马上出来的吗?」
    宋清秋一说,姜成瑄忍不住长叹口气。「祈家繐坚持要给小朋友们一个教训,否则,她一口气出不来,可能会让事情更不可收拾。」
    「她想怎么做?」
    「让尤恩和那女孩来场竞赛,输的人必须解约。」
    「既然她这么生气,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女孩解约就好?」
    「你还不懂吗?隔山观虎斗,自有另一番快感啊。她美其名说给那女孩一个机会,实际上只是要看她们反目成仇。如果我不答应,等于是藉我的手毁了那女孩的前途,将来被尤恩知道,我也难辞其咎。再说,即使我今天放手不管,让她解了那女孩的约,她也不见得能就此做罢。我担心在解约的同时,女孩也别想再这圈子混下去了。」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没想好。」
    「你不会想拿你的王牌去和别人的小牌比吧?虽然,我知道那女孩资质也不错,但你在尤恩身上投下了那么多资源。」
    「这场游戏,或许不能从投资报酬率的角度去看。我想,说不定祈家繐是对的,是时候该给尤恩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