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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快马加鞭了快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雍朝的边界。
    先前为了避免走原路返回会再次经过封国而招来祸端,他们决定绕远路从离国的南面而出,进入姜朝边界,穿过无名湖上游,回到雍朝。因为已经俘虏了鐘仁,一路上有了他的令牌,在离国国内倒也算是畅通无阻,但这么一绕比来时多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还好一路安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一月以来,几乎每隔三天就会有一封飞鸽传书,而雍朝京城的局势也愈发地紧迫。
    乐慎已经公然承认与梁丘君合谋,不知使了什么计策夺得了原先乐正帝自宣家拿走的兵权,如今手握重兵的他,已经将乐正帝及皇后、眾位嬪妃软禁,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乐慎真不是东西,为了权利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挟持!」向晚气急败坏地对着魏天和说道,自小就与父亲相依为命,不知多羡慕能在健康家庭长大的孩子,但却没想到这些人拥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却还不知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别气,别气。」魏天和陪着笑脸轻抚向晚的背,这女孩他是爱极了,无论她是开心还是生气,无论什么样子的向晚他都爱的深入了骨髓,眼里面上满满的爱意,看得人不禁莞尔。
    宣月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着驾着马骑在她身边的陆孟喆,听到他说道,「乐慎有这样的举动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万幸的是他动作算慢的,不然等我们回去已经被夺了城,可就为时已晚。」
    为了更好的控制鐘仁,他们都弃了马车,将马车让给了鐘仁一个人乘坐,将他五花大绑,马车的三面都盯上木头,入口处则放上木板,在开口之间抵着一根木栓,由陆生和连戈亲自驾着马车,其他人则各自骑马,将马车围在中心,即使鐘仁真有本事逃出马车,也插翅难飞。
    而端木绎全程沉默地看着他们的举动,没提出反对,却也没说一句讚同,就只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让人丝毫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使如此,他们不担心端木绎会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因为他们相信,看着雍朝面临这样的危机,端木绎的心情和他们是一样的,同样归心似箭,毕竟雍朝还有疼爱他的养父,端木磊。
    有端木绎对端木磊的敬重之心,端木绎绝不会轻举妄动。
    夏侯于看了一眼骑在他们前面的宣若和连伐,心里沉了沉,原本骑在宣月身边的他轻轻调转马头骑到了陆孟喆的身旁,他努了努嘴,指向前方的两人。
    陆孟喆点了点头,心中同样一沉,最开始连伐来找他们提出结盟时,他并没有主动提起自己是鐘仁手下的人,直到被查出身份才承认,这一点他们始终无法释怀,即使最后他答应陪他们演这么一齣戏,也不能证明连伐是可以信任之人。更何况宣若先前屡屡设计陷害宣月,光着几点,这二人就绝不是什么善类,回到雍朝又不知会给眾人带来什么样的祸端。
    但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他们却不能对他们有所作为,毕竟名义上宣若是端木绎的妻子,即使眾人心中都知道端木绎丝毫不会在乎,但表面上的功夫该是要做足的,更遑论再不济,宣若都还算是宣家的人,在这个关键时候撕破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得不防。」陆孟喆低声对着夏侯于说道。夏侯于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只希望剩下这不远的路程能顺利,鐘山被留在了离国,那次的对决让他暂时无法使用武力,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但难保连伐不会再次倒戈成为鐘仁一时的倚仗。
    「兵分两路。」夏侯于突然这么说道,陆孟喆点了点头,宣月愣了愣,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点了点头,倒是魏天和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叫道,「什么意思啊?」
    宣月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只管骑你的马。」魏天和带着一脸的委屈看着向晚,向晚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准备安慰他。
    陆孟喆用力一甩韁绳,马匹便衝了出去,直至宣若与连伐的身边才停下,接下来的路程,将由陆孟喆陪同二人一同打头阵,夏侯于等则留在队伍的正中间,不离马车超过五步之遥,随时提防任何变故。
    连伐看了陆孟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面无表情,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前方,不快不慢,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陆孟喆暗叹了一声,若不是五门剎的情报网强大,单凭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竟会是鐘仁的人,就连现在,即使心知,却也无法看透连伐的为人。
    一路上都还算平安,直到一行人回到了吴镇,又是七天过去了。
    在自家的地盘上,他们也不担心还会出什么差错,毕竟雍朝是五门剎的根据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夏侯于的眼睛。
    一行人落脚在了吴镇的一所普通客栈中,目前乐慎掌握了兵权,且与鐘离勾结,局势如今于他们不利,能不引人注目就不引人注目,敌人在明他在暗,也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此时一行六人坐在夏侯于的房中商讨对策。
    虽然鐘仁从来没有将鐘灵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但鐘灵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置之不理,如今鐘仁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但她还是想去看望他,就希望能有机会说上几句,让鐘仁放下心中的怨恨,那么今后或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宣昱心知鐘灵心中的心愿,自愿陪同她前往,也是怕鐘仁会藉机对鐘灵不利。而连戈与伊仲勛奉命看守鐘仁,于是一行四人此刻均在关押鐘仁的房间之中。
    连伐和宣若两人早在一进入客栈后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若此刻他们想要离开,夏侯于他们也不会阻止,到了这里,连伐再想救鐘仁,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连伐不妨碍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要做什么,他们不会再横加干涉。
    「我让陆生前去打听情况,相信很快会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夏侯于放下了一直别在腰间的剑,摘下了面具,喝了口热茶。
    陆孟喆点了点头,「也好。这里离京城只有三天的路程,等陆生消息一到,我们就能动身了。」
    宣月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长久以来的舟车劳顿让她的身体极度的疲乏,但意识却无比清醒,这个时候要她入睡也是不能的,京城面临这样的局势,乐慎又对宣家恨之入骨,虽然已经没了兵权,但正是因为如此,就怕乐慎加害于宣家。想到这里,宣月睁开了眼,「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夏侯于轻拍了拍宣月放在桌上的手,安慰地道,「三天前沐夏传来消息宣家目前一切安好,虽然乐慎与鐘离合伙,但两人之间还是有极深的矛盾,一时半会乐慎是抽不出心神对付宣家。况且还有沐夏在,他们一定能等到我们回去的。」
    宣月轻叹了口气,「如此最好,娘亲刚生弟弟不久,父亲也刚大病初愈,若是再一次面临牢狱之灾,恐怕......」
    「宣月......」夏侯于握住了宣月的手,「有我在,他们绝对没事的。相信我。」
    宣月抬起一抹笑容,眼中仿若星辰般闪烁着点点的光芒,「知道了,我相信你。」
    就在此刻,端木绎突然站了起来,面上带着隐忍的怒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欸,端木绎你要去哪里?」魏天和站了起来拉住了端木绎的手,虽然与他相交不深,端木绎一直以来也对自己很不友好,但毕竟先前他的确为了宣月隻身前去离国做卧底,这份情义的确难得,何况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放手。」端木绎甩开了魏天和的手,魏天和一时站不稳,后退了一步,幸亏陆孟喆站了起来扶住他的背,否则这一撞也是令人疼痛。
    「欸......」魏天和抬起手看着端木绎渐行渐远的背影,挠了挠头,「他这又是怎么了?」
    宣月神情黯了黯,收回了先前被夏侯于握住的手,「我先回去了,等陆生回来了,你们再来叫我就好。」说完也站了起来走出房门。
    「怎么宣月也这样?」魏天和嘟囔着坐了下来,看着夏侯于,「他们这是怎么了啦?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走了。」
    夏侯于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将重量全部卸下,失落地说道,「或许宣月还是没办法忘记端木绎。」
    魏天和一愣,看着他凄然的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有些愧疚,真是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他连忙说道,「哎呀不会的,姐姐说过她对端木绎已经没别的心思了,失恋嘛,痛苦是肯定的,但不用多久就会忘记的啦。你放心。我还是支持你当我姐夫的。」
    夏侯于看了魏天和一眼,轻笑了声,「那也得你姐愿意接纳我。」
    魏天和挠了挠头,「会吧,我看她也不排斥你呀。」
    夏侯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都先回去休息吧,陆生一回来就唤你们。」
    眾人点了点头,陆孟喆临走前拍了拍夏侯于的肩膀,便转身往外走去。
    当房间仅剩夏侯于一人时,他颓丧地走到床边,重重地往后一躺。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宣月,我究竟要何时才能完全得到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