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村，你就这么把阿修罗扔在了湿骨林？”
    羽村眯了眯白眼，语气淡淡却不难听出满意地回答：“最后给他点教训，让他记着，就算再着急一些事情，自身行事也不能乱了分寸。”
    羽衣叹口气，羽村把他们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都给他讲了，他们这一路上的遭遇称得上精彩，羽衣都奇怪他们怎么就能碰上那么多事。只是听完之后他虽然为阿修罗的成长欣慰，但也是有些担心，在摧毁最后的神树断枝时，阿修罗因为心急羽村给他的时限快到了，加上附近村民的问题不好解决，他用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直接抽干了神树这么多年恢复的查克拉，彻底断了村民的后路，也因此弄伤了自己。
    “阿修罗伤得严重吗？”
    “不算严重，经脉上有些裂痕，神树的力量又不好消化，他在湿骨林里躺个几天，借着那边的环境很快就能痊愈。若是带他回来治疗虽然一样能好，却可能留下暗伤。”羽村回答，“具体的等他回来自己说吧，虽然我不觉得他会先回忍宗里来。”
    羽衣往后山瞥了一眼，他布置在那边的幻术对付普通人没问题，可对从小就能免疫写轮眼精神威压的阿修罗来说，基本可以说是没用的。
    “那就只能希望他有点自觉，别吓到因陀罗了。因陀罗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大概是因为那个孩子持续地吸取他的查克拉的缘故。”
    羽村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转过头追问道：“这才刚刚开始发育吧？需要的查克拉就已经会影响到因陀罗自身了吗？”他对因陀罗的查克拉量还是有数的，虽然比不上阿修罗那宛如大海的查克拉量，也是十分庞大的量了，他以为长期被吸收查克拉因而身体疲乏的症状至少也要一个月后才会出现。
    羽衣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那个孩子的天赋非常可怕，资质万里无一，所以如果阿修罗赶不及回来的话……无论因陀罗还是那个孩子的状况都不太乐观。”
    “实在不行，兄长我们就试试吧。”他们是有后备方案的，如果阿修罗无法达到羽村的标准，或者像这样赶不及回来，作为曾经孕育了因陀罗的双亲，羽衣和羽村可以将自身的查克拉融合后补充给因陀罗。但最好是不要用这种方法，这只能说缓解因陀罗的状况，对他腹中正在成长的孩子却多少有些影响。
    “嗯，再等几天吧。阿修罗那个待不住的性格，保不准蛞蝓们一个没看住，就跑回来了呢？”
    ☆、8
    在某些方面，羽衣是非常了解自己儿子的，阿修罗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趁着蛞蝓们没注意就溜出了湿骨林，然而回到他被羽村扔走的地方时，他发现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叔父真是过分……”嘴里嘀咕着，大半夜身处荒郊野岭的阿修罗打开出发前羽村给他的地图，辨明了方向就开始往忍宗走，他还没全好，有几天不能用查克拉，赶起路来真的非常麻烦，远不如羽村用时空间的力量眨眨眼就能回到忍宗方便。
    但即使如此，阿修罗也也根本顾不上休息便往回赶，他在湿骨林无知无觉地躺了几天，都不用问日子都知道他已经晚了。不知道因陀罗好不好，如果因为他晚回去了几天而出事……叹口气忘掉这种可能，阿修罗专心赶路。
    阿修罗赶了三天的路，中间除了吃东西喝水就没有休息过，这一趟出来他的仙人体被开发出了新的力量，查克拉不消耗太狠的话，他甚至可以十天半月不睡觉还能保持充沛的精力，不过这种熬法还是尽量少有，但三两天赶个路还是可以的。
    第四天下午，阿修罗终于能够远远地看到忍宗，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后山的森林里，那里羽衣留下的幻术在他眼里实在太明显了，他有理由相信不欲被外人知道自己怀孕的兄长会住到那边去。
    如今森林就是阿修罗的主场，一切草木覆盖的地方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从偌大的森林里找到因陀罗的住所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阿修罗一路跑到了因陀罗的所在，但在靠近屋子的地方放轻了脚步。
    羽衣扩建的屋子在屋檐下有一条小小的走廊，面向南方，天气好的话在这里晒晒太阳是很舒服的。午后时光正好，日光透过树叶落在人身上也不会太过炎热，正是适合午睡的时候，因陀罗就坐在这条走廊上，靠着柱子睡得安稳，膝上摊着显然是之前在阅读的卷轴。
    阿修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因陀罗身前，将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
    人好像瘦了一点，脸上也少了些血色，导致皮肤看起来更白了。阿修罗抿了抿嘴唇，有些自责他回来晚了，不过没关系，之后他会好好地照料因陀罗的，毕竟因陀罗会这样都是因为……视线下落到腹部，因陀罗没有束腰带，宽松的长袍让人看不出他的身形有什么变化，但阿修罗知道，在那里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在不断地消耗因陀罗的查克拉，让他一点点地疲惫虚弱。
    确定了因陀罗一切还好，阿修罗轻轻地抽走了他膝上的卷轴，卷起来系好放在一边，然后从屋子里找出条薄毯，把因陀罗严严实实地裹好。
    因陀罗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没了，刚睁开眼的时候他有点惊讶，按理说傍晚气温转凉的话，他应该早就会醒了，不至于会睡到现在。然后他就看到了身上的毯子，知道正是因为有毯子保暖他才没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是谁来了吗？如果是羽衣和羽村的话，他们都是上午过来的。有些奇怪，因陀罗将毯子收好放到一边，往屋子的方向找过去。
    走到另一边的时候，他听到厨房那边有些动静，推开门，就看到正对着一排罐子沉思的阿修罗。
    “啊，哥哥你醒了？”听到门响阿修罗立刻抬起头。
    “阿修罗？你怎么会在这里？”因陀罗惊讶得一时间都没顾上阿修罗和往日不太一样的地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掩住腹部，往后退了半步，戒备的姿态非常明显。
    阿修罗的目光闪了闪，最后在内心里轻轻叹口气，低声回答了因陀罗的问题：“我刚从外面回来，因为太久没见哥哥了，所以就先过来看看你。”
    这一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因陀罗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关注那句刚回来，还是该立刻把阿修罗轰走让他之后不要再来他这里，他总觉得阿修罗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种变化让他有些迷茫无措。
    “哥哥你先回房间去吧，我……我等下有些话想和你说。”该如何说服因陀罗，这才是他最大的难题。
    因陀罗沉默地看了看阿修罗，最终先回去了，他也得平静一下心情，理理这突然的事情。
    阿修罗很快跟了过来，他进屋的时候，因陀罗已经坐在了那里，见他进门就示意他坐过来。
    然后就是一室静默，因陀罗是真的没理解状况，阿修罗则是在想从哪里说起，等了一会儿，还是因陀罗先问了出来：“阿修罗你要跟我说什么？”
    阿修罗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因陀罗不至于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毕竟他之前那样……坦白说，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是没什么眼看的。
    但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哥哥其实我……之前和叔父出去了。”
    这件事因陀罗是知道的，他点了点头，示意阿修罗继续。
    有了个开头，阿修罗也就顺着往下说了：“叔父带我去处理神树的问题了，路上教了我不少东西，神树附近的村子的事情都是让我去解决的，他说如果我能全部都解决得很好的话，就……同意我来见哥哥。”这不是羽村的原话，但大致意思是没错的，阿修罗简直不想回忆这一路上的地狱式教学，羽村对他真是不死就行，每天到休息的时间他都是动都动不了，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并且得到了羽村的初步承认。
    因陀罗听得有点迷茫，“见我？”他疑惑地脱口问了一声，脑中飞快地想着各种可能，在想到最有可能的那种情况时，他全身僵硬了起来。
    然后阿修罗证实了他的想法。
    “哥哥你病倒那天，和父亲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阿修罗神情变得凝重，他直直地盯着因陀罗看，目光认真得让因陀罗屏住了呼吸，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断他。
    “哥哥你是对的，那个时候的我……承担不起后果，而且我也根本做不好一个父亲。”这事实很令人难过，但阿修罗不会否认它，如果连正视自己的胆量都没有，他根本没有资格再去说接下来的话，“如果是那个时候的我，哥哥会把我排斥在外没有任何错误，我如果真的和你牵扯不清，最后只会伤害到你和我们的孩子。”
    “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不想被哥哥抛弃掉！”说到此时阿修罗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因陀罗同样苍白着脸，手按着腹部，颤动的身体表明他的内心也很不平静，“所以我去求了叔父教我，如何才能留在哥哥身边，如何才能……才能……”才能拥有你。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阿修罗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下去，“有一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胆量去想，但叔父说得对，如果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有任何拥有它的可能。”
    因陀罗看着阿修罗，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去想。阿修罗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他也能推测出之前羽村带阿修罗去做了什么，这期间他们又做了什么事，他本可以现在就拒绝的，毕竟他确认自己对阿修罗没有过分的情感和期待，可他……居然在紧张？居然为阿修罗那没出口的话而紧张？
    正是这样的认知让因陀罗一瞬间心里慌乱到顾不得去想任何事。
    “叔父一开始给了我一个时限，就是到孩子的身体开始发育的时候，如果我到这时还不能达到他的标准，那么他就不会管我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在意哥哥的身体，到了时间就要回来，可现在想想，其实他还有另外的意思。”这是阿修罗在湿骨林修养的这几天才想明白的，羽村是在给他营造机会，孩子身体发育的这段时间是他能够打动因陀罗最后的机会，若是在因陀罗需要他的时候他无法让他动心，那么等到因陀罗不需要他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但这样的话阿修罗今天不准备说出来，他将视线移到因陀罗的腹部，看着那里并不明显，却确实存在的少许弧度，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声音也放轻了：“哥哥，就算是为了他，也请留下我，给我一个证明自己能够胜任他父亲角色的机会，可以吗？”
    可以吗？不可以吗？因陀罗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修罗的变化太大了，大得他措不及防，几个月前的阿修罗没有那个胆量来和他说这些话，这是他可以肯定的，可现在，他也说不好了。之前用来应对羽衣问话的理由放在此时并不适用，因陀罗闭起眼睛不再看眼前的阿修罗，他心里有点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去定位他，阿修罗虽然没有直白地把一些话说出来，可他不傻，他听得懂那之后的意思。
    阿修罗想要他，想要他们的孩子。可他却不知道他该不该给，或者说能不能给。他能接受阿修罗作为一个弟弟变得优秀，却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接受一个……伴侣。这是他没想过的事情。
    “哥哥不用立刻答复我。”阿修罗一直仔细观察着因陀罗的神色，见他并没有立刻回绝就知道他并没有想清楚，所以他也并不逼迫他，而是给他缓冲和思考的时间，“到孩子出生还有段时间不是吗？这期间与其麻烦父亲和叔父来照看你，不如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