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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番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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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主任等周主任进手术间了, 就走到手术室大厅空场那儿。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谢逊。
    正迷糊的谢逊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同时也听见手机的铃声响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了接听键,一声 “小谢啊”就立即进到他耳朵里了, 他马上习惯性地回答:“我在,主任。”
    “你还要多久到啊?司机已经去高速的西出口等你了。”
    “师傅,咱们还需要多久能到高速公路的那个西出口?”谢逊拿着手机问出租车司机。
    “最多不超过两小时。我现在都开到120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司机的话通过手机传进梁主任的耳朵里, 梁主任立即说:“小谢, 安全第一, 你可别催司机啊。”
    “好。”谢逊满口答应, 还重复一遍:“我不催司机, 安全第一。”
    正开车的司机微微点头。
    梁主任接着问他:“那个你想不想在体外循环下做肝移植啊?”
    “什么?”谢逊马上坐直了身体, 对着手机提高了声音。“主任, 那受体不是只有35岁吗?既往不是身体很好的吗?他现在出现什么变化了?”
    “没有没有。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梁主任见谢逊着急,赶紧先否认患者出现病情变化。然后在接着说:“我就是看着石主任他们那台心脏移植进行得挺顺利的。嘿嘿,要不是他们那边顺利,我也没敢打体外循环的主意。怎么说这供体都是老石整来的。是不?咱们不能催他。”
    “主任, 我这么想的, 我这边最多也不用两小时就能到省院了。石主任他们那台做的再快,也不会更早结束,还有心跳复苏和再灌注呢。就是周主任他忙得过来、他肯, 我觉我们也没必要等石主任把手术间倒出来, 然后再做咱们这台肝移植。嗯, 主要我是觉得咱们没必要上体外循环。嗯——咱们犯不着冒体外循环的心脑等风险……”
    ……
    谢逊说着话,发现手机里寂静无声, 掉线了?他看一下窄窄的那条屏幕, 试探着问:“主任?”
    “我在听。”
    “那个……我的意见是体外循环也不是全好。对心脑肾的影响都太大。那个能不用咱们还是不用了。那个手术中我会注意止血的, 你放心。等吻合血管的时候, 我会加快速度,尽量减少无肝期的时间。”
    “嗯,我知道了。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咱们上体外循环,切除肝脏时你的压力会小很多。”梁主任咳了一下说:“算了,害处也太大了,就那么地了吧。”
    “哎,主任,你先别撂,那个,那个你帮我问一下啊,陈院长和我师妹能不能过来帮忙,嗯,帮忙吻合血管。”
    “能。”梁主任笑眯眯给谢逊一个肯定的答复。“老陈带小李已经在吻合左心房了,老石分给他俩的任务是再接着吻合了主动脉。剩余右心房等归老石和老柳吻合。你要想用陈院长和小李,我一会儿就进去跟他俩打声招呼。”
    “好啊,不用白不用。嘿嘿。”谢逊唇边逸出一丝笑意。“他俩配合起来比咱倆快,能缩短无肝期。至于那个体外循环,主任,那个咱们就算了吧。”
    “那就算了。”梁主任答应了谢逊,然后跟着叮嘱他:“你告诉司机开慢点儿,安全第一。”
    “嗯。我上了医院的车就给你打电话。”
    “行啊,那到时候我先接患者了。”梁主任说完,就立即按掉了手机,不容谢逊再说话了。
    双向收费,一分钟五毛钱,那谢逊还有漫游收费呢。
    按掉了通话后,梁主任在手术室的大厅站着沉思了一会儿。体外循环的好处和坏处在他心里是明镜的。只是比较起术中的难做,他也跟谢逊一样更在乎术后的。
    唉!能减少一点儿并发症的风险就努力减少一点儿吧。
    *
    眼科杨卫华今晚做了四台角膜移植手术。她习惯将一个角膜平削成两层,这样就可以移植给两个患者。在她是难度提高了,但复明的患者数量却可以翻番。
    可惜不是所有的角膜都适合一分为二。
    在角膜供体和等待复明的患者数量的悬殊对比下,她在最初的角膜移植尝试时,就经常有这么个梦想——如果角膜可以用某种方法种出来……就像在培养皿中大量繁殖的细菌菌落一样,每小时分裂一次……哪怕每天分裂一次呢,那都能满足所有因角膜病变而失明的患者了。
    当时她把这样的想法,当作玩笑一样地在饭桌上说给老孙、小孙和小志听。本来她以为这就是笑笑就完事儿的,但她再没有想到小孙这姑娘把这事儿认真了。小姑娘的高考志愿从头到尾都填了细胞生物学专业的本硕连读。
    “老孙,我不是想要她这辈子就钻在实验室里。”杨卫华觉得自己就是随便说说,哪曾想会影响了继女两三年后填报高考志愿呢。“实验室的工作是很枯燥的。而且这个项目,几十年内的成功几率太小了。嗯,可以说是没可能成功的。”
    老孙笑笑,他不反对女儿这样报志愿。“她有理想,能为之奋斗一辈子也挺好的啊。就比如我,我的理想是实现共产主义。虽然早三十年我就知道在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但你看我还不是还干得劲劲的。”
    “那不是一回事。”杨卫华不满意丈夫这样糊弄自己的说法。“你还是劝劝闺女改了。哪怕报师范大学,毕业以后当老师,也比钻实验室好。”
    老孙见自己的玩笑话并没有安慰到杨卫华,就接着劝她说:“先让她这么报吧。或许她学着 学着就觉得枯燥了,不等去实验室工作就换了想法呢。很多人并没有从事大学所学的专业。再说她这个专业也可以在大学毕业后留校当老师的。”
    老孙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安抚了杨卫华。
    总而言之吧,小孙现在已经在细胞生物学的大路上狂奔了。下学期她就大三了。她将在下周去北京集训一个月,然后以交换生的身份去英国学习一年。
    这几年,由于老孙在中间斡旋,杨卫华和继女的关系也处得可以。所以,周末或是孩子放假时,杨卫华他们都是住在医大后街的那个小区。不说那边的环境和条件比省院这面好,单房间就多了一个。老孙的私人书房早改成小孙的闺房了。
    因为今天是周六,双休日在家的孙部长估摸杨卫华的手术差不多该完成了,就提前一会儿开车来省院接她回家。
    *
    可两口子没想到乘电梯会遇上才做完肾移植手术的王大夫。而王大夫接受患者家属馈赠的那后半截,完全落到俩人的眼里。
    这俩人在片刻间,就在各自的心里补全了王大夫的“表演”,他们也在王大夫转身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和表情。然后微笑着等王大夫看到他们两口子的惊讶。
    老孙在王大夫转向自己、眼里的震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朝他微微点头,把他当作一个认识却不熟的同志对待。同时他还假装没看到他揣信封的动作,伸手按下电梯门合拢的按钮。
    电梯开始下行了。
    而杨卫华对患者家属给大夫馈赠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大夫,等着他把揣信封的动作完成。
    可王大夫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两口子啊。这意外的碰面,让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处于半瘫痪状态。脱离中枢的指挥,他那只手如木头一般僵硬住了。
    杨卫华都想嘲讽他了,你捏着个信封在手里、要揣不揣的,是想显摆给谁看吗?
    幸好王大夫只愣怔了须臾便回神了。他用重重的点头回应孙部长,同时也把手里的揣信封动作完成了。
    然后他转向杨卫华问:“角膜移植都做完了?”
    “嗯。”
    王大夫觉得杨卫华的这一个字太敷衍自己了。心说就是你对象在,你也没必要跟我这么撇清吧!但谁让自己这几年没少求杨卫华,说到底也还是用了孙部长的面子呢。于是他在狭窄的电梯间无处可躲的同时,就只能没话找话了。
    “我进去做肾移植的时候,正好你们科的第二个患者推进去。”
    “噢,是吗?”杨卫华继续敷衍。
    自从五年前那个春天的夜晚,她跟孙部长摊开谈话后,她的心结逐渐放下。尤其在小志去年考上省实验本部、高一这一年的学习还开窍了,最重要的是儿子能去医大读大学的安排,让她完全抛开了王大夫所描述的她父亲离休以后、孙部长可能会待她不好、儿子将来无人依靠、还得有亲爹扶持等等的远景。
    她最近的想法就是,等父亲离休了,哪怕老孙以后对自己不好,但自己有事业,明年就可以带研究生了……等儿子从医大毕业,直接读自己的研究生也可以啊,完全用不着再跟着王大志去普外硬挨的。
    放下所有包袱的杨卫华,轻松怡然地与沉稳内敛的老孙并肩而立。她源自内心自信而散发出来的魅力光芒,比二十多年前王大志刚认识她的时候更有吸引力。
    王大夫面对前妻对自己问话的继续敷衍,更加不自然起来了。他讪讪地笑笑,发觉自己还站在电梯门口、扭着身体的姿势不适合。他扭正身体往电梯的另一边站过去半步,同时把面孔侧朝向电梯按钮。
    他那不自然的模样尽数落在了老孙的眼里,让老孙在心底哂笑。他一笑之后想着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尴尬真没有必要,还是自己找个共同关注的话题来聊聊吧。
    “王主任,我听卫华说上周是你去学校开的家长会,你对小志可还满意吗?”老孙态度平和,浑厚的嗓音在小小的电梯里回荡。
    他本着好意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可落到王大夫的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句话就是一锤子敲在王大夫的脑门上,然后还要问他敲得好吗?
    你满意吗?
    王大夫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儿子如同踏上金光大道的千里马要扬蹄飞奔了,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可是儿子这成绩的取得是跟在继父身边来的。亲儿子跟着继父比跟着自己还要有前程,这让当亲爹能不愧得慌吗?
    关键是儿子跟他不亲啊。
    你说他心里能满意吗?
    王大夫努力克制自己表情的变化,硬扯出了一丝笑模样,故作镇静还很诚恳地说:“辛苦你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志这孩子不怎么聪明,小学三年级的算数就学不明白应用……”
    不等王大夫说出应用题的题字、不等老孙再开口,杨卫华就出声打断王大夫的“还击”,她绷脸道:“小志不笨,他只是没得到好的指引。王大志,你用不着对老孙道辛苦,因为在法律上小志是他的继子。当父亲的为儿子谋划,是他应该做的。”
    老孙坦然地点头表示赞成杨卫华的说法,然后他伸手示意王大夫:“请!”
    电梯到了,你堵着小半边的门,你不出去咱们不好走。
    老孙的动作和声音,让王大夫从前妻护着老孙、狠刺自己一刀的恍惚状态里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电梯已到一楼,电梯门也敞开了。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身体略后仰地让开位置,也伸手说:“请!”
    杨卫华笑笑,她把这两个请字,当成两个男人用行动对lady first礼仪做的诠释。她挺胸抬头,矜持地步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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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居然忘记申榜了?
    怎么可能呢?
    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