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我爱秦睿【修】
没再理会董晶晶怎么想,顾小九自行离去。
只是心情很低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董晶晶的那句要论自私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话,像一记闷拳,砸在她胸口。
这件事她早就意识到了,最早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她,是杨桃。
那时跟杨桃有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恋爱,情途坎坷,很多人都劝那女孩放弃那男孩,只有顾小九依然故我,什么都没说,杨桃问起她时,她跟桃子说,她已经满十八周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自己的判断力,作为朋友道义,你们该劝的劝了,该说的道理也说了,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她不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不会干涉。
杨桃当时就说,小九,你真自私。
顾小九当时特郁闷,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自私了。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九岁起就一个人上寄宿制学校,一周回家一次,一直到大学都是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做决定,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考虑事情只考虑自己。
刚认识安宁时,安宁也很受不了她,比如两人逛街,逛着逛着顾小九不见了,原来是饿了,被食物吸引过去,人就后知后觉地去了,完全想不到身边还有个朋友,出门在外从想不到要给谁报平安,安宁和杨桃从老家回来或放假回家,顾小九从想不到去接去送,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就是这么一直过来的。
她与安宁十分投缘,相处方式也极其怪异。
顾小九身高腿长走路快,安宁则差一些,两人一起走路时,从来都像陌生人,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待顾小九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时,再停下来等等,从来不会迁就着谁并肩走。
两人逛超市,也都是各逛各的,约好几点钟某点集合,再一起回家。要是杨桃在,一定要拉着三人一起逛的。
这些,在杨桃用五六年的碎碎念和影响下一点一点的将她改了过来。
有次安宁杨桃在外玩的忘了时间,过了十一点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顾小九急的满世界找她们,她知道杨桃是个做事细心周全的人,也从来没有在十点之前还不回家,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
后来安宁开机,看着几十个未接电话十分诧异,她怎么想也不到,对什么事都淡漠无所谓的顾小九会因为她们俩一次意外的晚归而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她们一顿。
那是她们第一次看到顾小九失态,脸上出现冷漠意外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顾小九也常笑着跟她们俩打趣,“我从一个独居动物被你们带成了群居动物,你们要负责。”
如果有一天,她又变回了独居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因为知道伤口很痛,所以将自己包裹的跟碉堡一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去接受,所以不会受伤。
二十四年,唯一一次鼓足勇气争取,就是秦睿,全身心的放纵自己,毫无保留的去相信。
安宁后来问顾小九,恨不恨秦睿。
顾小九说,不恨,相反,我很感谢他,人总要这样刮骨割肉般的痛一次,人生才会圆满。
她笑着说,这是一次很好的经历。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这种自私已经融入到了她的骨血里,成为她身上的一部分,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自私。
可这样被人真真切切地说出来,她还是很难受,针扎一样的难受。
晚宴上宾客觥筹交错,都满含喜庆。陆涫澜见她过来,迎上去牵起她的手,“刚刚去找你怎么不在?”
“我去觅食了!”她垂眸。
陆涫澜微顿。她简单的五个字中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例如她不信任他,也不在意他。
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埋怨,只是简单地陈述,她没等到他,就自己觅食了,根本不会想到再等一会儿,他会来。她打从心眼里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她不相信他。
“吃饱了?”陆涫澜执起她的手缓缓向前走,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想去看。
“没呢,才吃了几口就被人打断了。”顾小九轻叹一声,随口说:“礼服好紧,我也不敢吃太多,下次结婚我一定穿自己设计的礼服!”
陆涫澜薄唇微扬,“在场的都是不相干的人,你只要露个面不失礼就好,不用紧张。”
“我明白!”顾小九点头,朝他感激地浅笑。
快到前厅入口时,陆涫澜松开握着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胳膊处,让顾小九挽着,两人在璀璨的灯光和齐齐鸣奏的音乐中缓缓走出。
大厅中灯光骤灭,聚光灯啪的一声打在场中两位新人的身上,新娘新郎面带浅笑回应所有的闪光灯。
灯光之后,场面安静下来,音乐声起,陆涫澜领着仪态万千的顾小九缓缓走向舞池,开始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陆家大厅灯火辉煌美轮美奂,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舞池中翩翩飞舞的两人身上。
舞毕之后,陆父致词,伴随着掌声,敬酒声,音乐声再度响起,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们都相携着步入舞池,宛若琼瑶盛宴。
顾小九目光四下搜寻,待看到顾登科之后才安下心来。
自从来到法国之后顾登科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此刻他坐在顾老爷子身边,向来威严不苟言笑的顾老爷子在这样需要应酬的场合,笑容爽朗大气,笑声浑厚,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与几位宾客相谈甚欢,顾小九明白,那些都是以后对顾氏有助益的人,即使没有助益,要想在欧洲发展,与这些人认识也没有任何外出,想必那些人也是同样想法。
顾吟也展现出她高超的交际手腕,
唯有顾登科,不知在心神恍惚什么,穿过重重人影,直直地看向舞池中的她。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一直以来都是她坐在角落里看他,这次反了。
董晶晶站在人群中看着舞池中的顾小九,脸色|色彩变幻缤纷绚丽如同调色盘,指甲恰进手心里,气的浑身发抖。
顾小九在耍她!
顾小九一直在耍她!
这让好强好面子的她如何能承受,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地看着与陆涫澜跳舞的她。
她怎么也想不到跟陆涫澜订婚的不是顾吟,而是她,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
就像吞了几十粒石子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硌的她胸口发胀发疼。
为什么天下好男人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
一直以来她不是没怀疑过她和顾登科之间的关系,但要说他们是兄妹,任谁也不会信的,谁都知道顾登科喜欢的人是顾小九,令人妒忌的喜欢。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每每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亲戚时,总被她自己给推翻这种可能性,不愿意承认这种猜测,直到刚才,她还在想她肯定是无法见光的私生女,只是如何也想不到,与陆涫澜订婚的人不是顾吟,而是顾小九。
她以为她顶多就是灰姑娘而已。
想到这,她看向身边满脸欣慰的guy老师,他既然是顾小九的父亲,那他的身份……胸口的愤怒像地狱的岩浆一样叫嚣着向外迸发,可笑所有身在上层的人都喜欢隐藏自己的身份,可笑自己……可笑自己居然……
她突然感到很狼狈,像是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此刻满堂宾客无不欢欣,他们的笑容在董晶晶眼里全部成了对她的嘲笑,笑声无限制地放大,无不成为了对她的嘲讽,她环视满场,竟无处可逃,无处可藏身。
就连她身上火红艳丽的礼服都成了对她的一种嘲讽,赤|裸|裸的讥讽!
现在想来,秦睿可能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被迫离开,这可能也和顾家有关,当初她还和秦睿说什么门当户对的话,这是多么的讽刺,难怪顾小九一直对她不屑一顾,她一定在背后嘲笑她吧?
秦睿在法国的发展很顺,以他目前的资产,她估计和她父亲差不多了。
可他就是再有能力也只是一个人,她再怎么帮他,所能帮到的也非常有限,如果背后没有其它人的帮助支持,秦睿怎么可能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在没有人脉本金的情况下打出那么大的一片天。
董晶晶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只是在顾小九的问题上钻了牛角尖而已,现在联系顾小九的身份,当初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似乎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她是喜欢秦睿的,追了两年多,开始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因为争强好胜,可是后来……却也真的心疼他吧!
秦睿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的其它时间几乎是不说话的,沉默的仿若自闭,平日没事都是去他贷款买来的房子里呆着,有时候一天都不会出门。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在秦睿一次醉酒时她不放心他,跟着过去看过,一百多个平方,三室一厅,装饰简洁,一看就知道是顾小九喜欢的风格,装饰房间的物品也都是秦睿亲自挑选,她曾多次看到他买这些物品,开始以为是送给她的,却一次没见着,没想到在那房间里全见着了。
她看到他拿钥匙打开门,像在外工作了一天满身疲惫的丈夫回到家,朝屋里面喊了声:“九,我回来了。”
她一惊,随即明白他是喝醉了。
她看着秦睿换了拖鞋,跌跌撞撞地走进去,一遍一遍地喊着:小九,我回来了……小九,我回来了……
最后倒在主卧室里,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的呜咽,含糊不清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从没像那一刻那样恨过顾小九!
也是从那以后,她才收了因为跟顾小九争才追秦睿的心思,真心地心疼他起来,尽她最大可能地帮助秦睿。
这点秦睿也看出来了,才会在jonse最大程度上容忍了她的胡闹,没当众甩了她面子。
可他心里眼里看到的全部是那个没心没肺自私自利装十三的顾小九,这叫她如何不恨?
她急促的呼吸,通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舞池中的人。
顾小九,你今天又让我受到如此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