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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宁妃娘娘到。”
    已经是诸位妃嫔请安的时辰了,贤贵妃想着便不再开口,待宁妃进来后,才又与宁妃说这些闲话。
    “听说昨儿皇上歇在昭贤容那里,”贤贵妃似叹非叹道,“这昭贤容也真不容易,三番四次的出事,好在福缘深厚,否则……”
    宁妃淡笑,“昭贤容自然是有福气的。”说完这些便再也不说其他。
    贤贵妃也不继续说下去,没一会儿各宫妃嫔就断断续续来了,众人倒没有谁提昨夜的事情,毕竟大清早就有人被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杖毙,她们不至于去犯这个忌讳。
    等到庄络胭出现后,众位妃嫔也只是拐弯抹角说了两句,仍旧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讽刺,谁让这位得皇上的心意呢?若是别的人,这会儿只怕被说成扫帚星了。
    庄络胭也装作没有发现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神情平静的坐着,直到与众人一起退出景央宫,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挑衅。
    所以受宠于不受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昨日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不受宠妃嫔的宫殿范围内,不知现在愁成了什么样子。
    “我就瞧着她能得意多久。”苏修仪看着庄络胭的步撵离开,神情难看的坐上了自己的步撵。
    蒋贤嫔看着苏修仪的模样,这位只怕还没有弄清楚现实呢,之前那般受宠的嫣贵嫔明明已经内定晋升了,可是等到了晋升那天却没有她的名字,这事儿若是与昭贤容无关,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不管是因为昭贤容从中作梗还是皇上偏宠,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与庄络胭明着敌对,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孔婉仪说得有道理,会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爱叫的。
    乾正宫中,封谨听着高德忠的报告,神情平静的问,“宫女身上可发现了什么东西?”
    “回皇上,奴才派去的人在宫女身上发现了一些类似磷粉的东西。”
    “磷粉?”封谨感兴趣的挑眉,“那还真有些意思。”
    ☆、65、女人戏
    若是别人不一定知道磷粉有什么用,但是封谨却是知道的,年少时他曾看过某个杂耍艺人表演,因为好奇便叫了杂耍艺人问清楚,才知道哪些飘飘悠悠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吓人的“鬼火”是磷粉的原因。
    “皇上,殿中省有小太监祖上是杂耍艺人,倒是解释了晚上那奇怪的火是什么缘由,原来正是与那宫女身上的磷粉有关,”高德忠见皇上面色没有好奇之意,便知皇上恐怕是知道原因的,又补充道,“奴才在宫里这么些年,竟是不知磷粉有这等作用,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别说是你,便是朕也是偶然得知磷粉还有这种作用,”封谨心情略好,“你不知道也是常理,只怕宫里很少有人知道这种事情。”
    “皇上博学多才,奴才等自不及万一。”高德忠疑惑道,“那人明知那里是皇上去熙和宫的必经之路,还弄出那么诡异的一幕,不知是何等心思。”
    “只怕就因为那里是朕去熙和宫的必经之路,才有人弄出这一着,”封谨淡淡的开口,“既然宫女身份以及诡异蓝火的缘由弄清了,这事儿就让皇后查查,宫女弄出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心里不快。”
    “是,奴才这就去景央宫传皇上旨意。”高德忠见皇上对此事不喜,也就不敢多说,忙轻声退了下去。
    要说这皇后运气近来也真不好,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偏偏她又不能弄清楚原因,如今皇上又厌弃赵家,只怕日后这个后位坐得更加艰难了。
    皇后才接了皇上要封口的旨意,这会儿又接到皇上要她严查的旨意,心头多少有些不快。这昭贤容的事儿还真不少,三天两头弄出些事情来,她一个皇后竟弄得更刑部尚书似的,偏偏皇上还要护着其名声,她就算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做出什么来也要顾虑再三。
    “娘娘,这事该怎么办?”和玉皱着眉,“前些日子昭贤容小产的事情刚刚消停,这事儿怎么又……要不奴婢去叫贤贵妃娘娘来一起商议。”
    “你真当江映雪现在还会一心一意给本宫办事?”皇后冷笑,“如今她位居贵妃,面下又养着大皇子,只在本宫之下,岂会不生出别的心思。”
    “贤贵妃娘娘与娘娘您一直交好,应该不会……”和玉说得有些犹豫。
    “这个后宫可没有什么姐妹之情,”皇后整了整表情,面色平静的叫来心腹太监宫女,把某些事情吩咐了下去。
    珠绣亭中,庄络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又看着同座的几人,把手中的汤婆子楼得紧了一点。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陪同徐昭容体会雪中煮茶品茶乐趣,也不想与不熟悉的宁妃、贤贵妃畅聊女人生活,她现在只想回宫窝在被窝里享受**的生活。
    下雪天最美好的事情不是应该躺在暖呼呼被窝里享受温暖么,为什么她要坐在不能四面挡风的亭子里,即便有热茶,点心,炭炉,她还是觉得各种难受啊。
    她怎么就腿贱的选了这么一条路走,叫你腿贱,叫你碰到别的妃嫔!
    “在此处喝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贤贵妃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本宫好些日子不曾好好看看宫里的景致了。”
    “贤贵妃娘娘、宁妃娘娘要协理后宫,自然要十分繁忙,”徐昭容道,“嫔妾不会理这些事务,但是想想便觉得这些事情麻烦无比。”
    “皇后才是真正繁忙,我们不过从旁协理,白白担了个名头罢了,”贤贵妃放下茶杯,“如今后宫又出了不少事,只怕皇后娘娘又要好些日子不能好好休息了。”
    庄络胭看了眼三人,不知道贤贵妃说这话是什么用意。贤贵妃是皇后的人,后宫诸人心里都明白,不过这时时挂在嘴上,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宁妃点头道:“贤贵妃这话是正理。”
    自从庄络胭小产后,皇后的权利被分割,徐昭容这会儿故意提起这茬,除了有讨好贤宁二妃外,也有让庄络胭下不来台的意思。
    庄络胭不是傻子,只是不明白这徐昭容怎么就恨上自己了,难不成是自己太俗气了,与她清新忧郁的气质犯冲?
    “昭贤容一直不说话,可是有心事?”贤贵妃待庄络胭的态度十分的友好,无论是何原因,至少面上从不落庄络胭的面子。
    “娘娘慧眼如炬,”庄络胭勉强一笑,“近来总是睡不太好,有时候似乎听到孩子哭声,这般浑浑噩噩在娘娘面前失仪了。”
    “唉,哪有什么失仪不失仪,”贤贵妃亲手为庄络胭杯中添了热茶,“你身子还未好,本宫只忧心你休息不好对身子无益,你如今风华正茂圣宠正眷,有什么想不开的。”
    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谢娘娘之言,嫔妾无用,累娘娘担心了。”
    “贤容娘娘心思这般重,确实伤身。”徐昭容笑看庄络胭,“有些事情多想是无益的。”
    庄络胭回看徐昭容,“徐昭容这话有理,有些事情不仅多想无益,就连多做也是无益的。”
    徐昭容面上的笑僵了僵,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妃仿佛听不出两人话中有话般,微笑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看看前面是不是珍才人?”
    庄络胭顺着宁妃的动作瞧去,过见远处有一红衣女子远远行来,因下着雪,让人看不清容貌。
    只是后宫中穿着如此艳丽的,恐怕只有新进宫的珍才人了。
    “这般夺目的,想必是珍才人无疑了。”徐昭容轻声叹息,“雪中红花,再是显眼不过。”
    这雅致的人有时候说出的话更缺德,庄络胭收回视线,不过这后宫中穿着如此张扬的,确实只有珍才人蛾眉了。
    珍才人没有想到会有好几位高位分妃嫔在亭子里饮茶赏雪,忙在亭外跪下请安,冰冷的雪刺得膝盖抽疼。
    “珍才人不必多礼,外面雪大,到亭子里来暖暖身子吧,”贤贵妃开了口,庄络胭三人自然不置可否;
    徐昭容特意多看了庄络胭一眼,毕竟这位前贴身宫女可是冲了庄络胭名讳才被皇上杖毙的。这犯主子名讳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正主不追究,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追究打死也不是过分的事。
    这庄络胭端着表面善良没有发作,倒是让皇上替她立了一次威,也不知算那宫女倒霉,还是算庄络胭运气好。
    珍才人走到亭中,有些不敢看一身雪色狐裘的庄络胭,她身边的前大宫女可是因为犯了这位名讳而被皇上杖毙的,她害怕这位对自己也心生不满。
    庄络胭不想提那个死掉的宫女,自然不会因为此事特意做什么文章,待珍才人进了亭中,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其站在角落里。
    “珍才人这是打哪来呢?”徐昭容懒洋洋的问。
    “回徐昭容,嫣贵嫔喜欢西梅园的梅花,让嫔妾替她摘去。”珍才人小心回答,显然上一次的教训让她低调了不少,可惜还不够聪明。
    徐昭容看了眼她身上的红衣,挑了挑眉,“这西梅园的黄梅确实有几分风味。”西梅园离临月轩可远得很,这薛珍瑶挺会刁难人。
    贤贵妃点了点头,“西梅园的梅花连皇上都赞不错,昭贤容这些日子没有去看,倒是有些可惜。”
    庄络胭笑着道,“娘娘切莫笑嫔妾,嫔妾知道哪种梅花糕好吃,可不知哪种梅花更漂亮。”
    宁妃闻言笑了,“可见皇上说你爱吃,并不是没有缘由了。”
    贤贵妃点头,“确实如此。”这位若是不好吃,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会掉呢,这后宫的人管不住好吃的嘴与管不住说话的嘴一样可怕。
    珍才人眼看着几人坐在铺着厚厚垫子的石墩上,喝着热茶互相打趣,而她却如同个奴才般站在角落,不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恨,这些人容貌并不比自己好,不过是仗着比自己好的出身才有今日风光罢了。
    这个后宫里谁都能让自己低头,谁都能让自己胆战心惊,她明明不下于人的容貌,为什么却要低于这些人,她不甘心!
    庄络胭注意了一下角落里珍才人的脸色,她心里明白这种地位的落差感,只是这是后宫,仅仅不甘心又能如何。
    更何况此人的宫女因为自己被杖毙,这种打脸的事情不是小事,若待她爬起来,对自己不会有半点益处,她可不想任由此人爬到高处,然后和自己作对。
    后宫的女人,还是要对别人狠一点。
    正这么想着,就见几个太监匆匆往这边走来,见到他们几人,先是老实请安后,又道“几位主子,皇后娘娘叫奴才们请珍才人到景央宫一叙。”
    贤贵妃好奇的问:“可是有事?”
    为首的太监道:“几位主子若是有时间,也可一同前去。”
    庄络胭看了珍才人一眼,与珍才人有关是什么事情?
    ☆、66、冷与暖
    庄络胭跟随众人到了皇后的偏殿,皇后与淑贵妃已经在场,她眉头动了动,与众人一起请安后,在椅子上坐下妃嫔这职业。
    “今日传你们来,是因为本宫有些问题想请教珍才人,”皇后吹着茶杯面,仅仅用眼角的余光看珍才人,仿佛她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珍才人听到皇后这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下一转,便跪在了地上。
    “珍才人这是怎么了,本宫还没有开口问,你怎么就吓得跪下来了?”皇后搁下茶盏,仍旧不看珍才人胆怯的模样。
    “娘娘乃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自有威仪,嫔妾……嫔妾……”珍才人腹中墨水并不多,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你的意思是本宫很是吓人?”皇后挑着眉梢看珍才人,冷哼一声道,“本宫倒是觉得珍才人胆子大得很呢,不然怎么利用磷粉在宫里兴风作浪?!”
    “娘娘,嫔妾不知娘娘是何意。”珍才人睁大眼睛,不明白这莫须有的名头怎么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你出身低贱,只有有几分淑贵妃之姿才蒙受皇恩得封才人,谁知你却嫉妒得宠后妃,害死其宫女又起嫁祸之心,若不是这磷粉出卖你,本宫还不知道,珍才人不仅会跳舞,还会玩一手好杂技。”
    皇后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给淑贵妃与柔妃找仇恨值的感觉,庄络胭顺势看了眼淑贵妃与柔妃二人,说来柔妃也很是可疑,当初桃林里被太后杖毙的是柔妃宫里的人,现今死在荷花池中的宫女又是柔妃的人,若不是相信柔妃智商水平不会那么低下,庄络胭都要怀疑这两个宫女的死与柔妃有关了。
    “娘娘,嫔妾冤枉!嫔妾不知道荷花池怎么会有死人,更不知道怎么会发生奇怪的事情,请娘娘明鉴!”即便珍才人是个蠢物,也该明白皇后是指熙和宫荷花池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事与她又有何干?
    “你口里喊着冤枉,心里只怕在想事情怎么会暴露,”皇后懒洋洋的反问,“你既说不知,又怎么知道荷花池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要知道此事皇上可是禁口了,一般妃嫔并不知道发生了,你怎么就这般清楚。”
    “嫔妾今日出门时,恰巧在假山后听两个宫女说的,”珍才人急着解释道,“此事与嫔妾并无干系!”
    “早前有多嘴的宫人擅议此事,已经被杖毙了,还有哪个不要命的宫女会在有人经过的地方讨论此事,珍才人的借口未免拙劣了些,”皇后道,“本宫已经查明,宫女身上诡异的蓝火是磷粉造成,宫里妃嫔并不知这些下九流招数,只有你出生低贱,有机会认识宫里养的那些杂耍艺人,所以本宫便去查了,果不其然此事与你有关。”
    说完,也不待珍才人解释,便让人押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宫女,“这个叫红药的杂耍女已经招供了所有,珍才人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庄络胭看着珍才人不停的解释与喊冤,最后还是在众人沉默下定了罪,荷花池一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