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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第169节

      少年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里。
    “如果我真的无法再回来,你现在就将我的灵魂切开。一部分灵魂去寻找哈迪斯,一部分灵魂留下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梁又绿没有说笑,她厌倦了这种该死的二选一命运,她宁愿将自己分成两半,却解决这种你爱人跟你亲人落水,你去救谁的破问题。
    少年:“……”
    他敢碰她的灵魂,他立刻会被哈迪斯变成石榴汁。
    少年轻轻的,将她手里的笔抢过来,“问题没有这么极端,你都知道我的神了,神是很厉害的。”
    梁又绿怀疑看了他一样,希腊神话的神确实厉害,无理取闹得厉害。
    “你有一次机会去见哈迪斯,然后再回家去陪伴你的家人。”他好心指引,“只要你拿上这棵石榴,冲破这片空白之地,就能看到他了。”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血红的石榴,“当然如果你突然反悔想要直接留在哈迪斯身边,啃一口石榴就行。”
    梁又绿手里被塞了个石榴,少年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说:“去见哈迪斯的过程会很痛苦,你的身体会遭受重创。不过我会让你活着,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崩溃。”
    他重复说:“真的很疼,你怕疼就直接回家吧。”
    梁又绿还没有从刚才生离死别的气氛中脱离出来,还有点懵。
    少年继续念:“别担心回不来,你回不来,哈迪斯就不能再次来找你吗?你安心回家等着就好,他一个那么厉害的神,随便在受点苦就能爬到你身边了。”
    边说,他边将梁又绿推到空白边缘。
    “不过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下自己身边的动物昆虫,花花草草,指不定哪只蟑螂,或者哪盆狗尾巴草就是哈迪斯回到你身边的化身。”
    梁又绿听他恨铁不成钢地自言自语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我不够强,卡俄斯那个糟老头怎么就留下这么多烂摊子。要不是化为自然了,我就能吃掉他……”
    他将她推入空白的雾气里,最后确认:“你现在直接回去也没问题,毕竟走到两个世界的边缘,就是为了看一眼哈迪斯,你的身体真的要承受很可怕的反噬。”
    梁又绿犹豫了会,才问:“会死吗?”
    少年立刻摇头:“不放开石榴就不会死,你如果还想回家,就不要踏过两个世界的边界线,远远看一眼就够了。”
    梁又绿握着石榴,专注凝视他好一会,还是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他虚幻得随时会消失。
    她问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我回到我家人身边,陪伴他们到老后,我该怎么回来?”
    少年看向她手里那截命运线,不太想说,最后败在她炙热得可怕的眼神下,“你别松开命运线,哪怕回头也别松开,回去后你记忆会丢失,可是只要你记住线不脱手,你就能随时回头。
    可是这个方法,会让你每一刻都会让你感受到剧痛,因为你拉扯的是两个世界的命运。”
    梁又绿确认问一句,“不松开就行?”
    少年真是操碎了心,他提醒:“时间要不够了。”
    梁又绿往后退了几步,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雾气里走去,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空白的场景已经崩溃了。
    桌子上最后一页纸上开始出现墨痕,巨大的石榴树出现在纸张上,少年的幻影也昙花一现般,散成光点。
    “我叫……”
    他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纸上的石榴树也弯曲成一座桥梁,桥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k?kλo?(轮回)。”
    所有力量都甘愿变成她走过的路,百年凝聚而成的身体,再次碎开,用血肉骨架建构起她能回头的桥。
    他刚才感受到父母对彼此最坚定的爱意,巨大的爱意化为汹涌的力量,灌入他的内心。
    轮回,是架起生机与死亡的桥梁,也是将死亡化为生机的手。
    少年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自己手里的权柄,他的神权也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权柄上,他是父母的爱情见证,他们的爱意越清晰,他的力量就越庞大。
    当梁又绿毫不犹豫地走向哈迪斯的时候,他就拥有了化出神躯的机会。
    而刚才他用这个机会化出承载两个世界的长桥。
    哈迪斯不用苦哈哈在桥的那边等候了,他能踏着轮回的桥,走向爱人的世界。
    而他母亲也不会因为抓着命运线不放,而痛苦不堪。
    他们相爱的代价,他来承受就行。
    大石榴用叶子手摸了摸自己的石榴头,“又要当好多年的石榴,还不能挪地方。”
    毕竟桥要是长脚到处跑,他父母怎么相遇呢。
    “真是苦命活,我的神职怎么就是他们的桥呢?”幸好他父母的爱情够坚定,他才有机会壮大自己,让他们顺利相见。
    刚才的各种恐吓手段是必要的,越是困难的处境,爱情双方的两人做出的决定才更有力量,而这份力量让他们更顺利在一起。
    孤零零的大石榴唉声叹气地掏出几百本龙傲天小说,上次看到哪里了?
    哦,歪嘴龙王霸气归来,真好看。
    这些年要不是靠着这些,他要怎么熬啊,听说xx游戏又要上新了,待会就弄个来玩玩。
    第111章 遇到
    梁又绿一手抓着石榴, 一手牵着丝线,跨过长桥的时候,所有白雾都褪去, 阳光与海浪再次来到她身边。
    她发现自己站在船舷边, 低头看着干净透彻的海水在涌动,海鸥在她头上飞翔。
    前进的渡轮正穿梭在墨西拿海峡上,她是一个来异国旅行的游客。
    这是她穿越那天,所在的场景。
    她穿的衣服鞋子,甚至连扎头发的发圈都是同一个,所有的一切显得熟悉而遥远。她手里的线依旧在,却失去了指引方向的功能。
    这次渡轮上没有人发生意外,梁又绿下船的时候, 还拖着她的小行李箱,箱子上的金枪鱼身份吊牌跟随着轮子的磕碰而摇晃着,里面的物品一件不差。
    导游说的是中文,他是当地定居的华人。对于当地历史如数家珍, 聊起西西里的历史更是滔滔不绝。
    随团的教历史老教授跟他一见如故, 聊起当地的历史跟文化就跟伯牙遇上子期, 就差手牵手一起走。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的景点, 正常的当地美食,正常的随团人群跟正常的阳光。
    就她不正常。
    梁又绿一次一次回头,看向自己走过的路。然后她发现, 所有的景色都散发着一层滤镜般的光晕, 如同一篮子饱润的夏日果实, 散发着过于美好的味道。
    就连旅馆白色的窗框外, 都能看到埃特纳头顶蓝得过于纯粹的天。
    梁又绿跟随旅团的人吃饭的时候,看着满桌布置得恰好的当地食物,还有插在花瓶里开得比阳光还鲜艳的花朵,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导游边吃边跟老教授聊天,“在西西里的中间位置,是小小的恩纳,那里有一个很有名的湖。”
    老教授笑眯眯,如最尽责的npc一样回应:“佩尔古萨湖。”
    导游立刻点头,“听说那湖连着冥府的缝隙,冥王拉着金色的战车从湖水里冲出来,然后他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少女……”
    梁又绿忍不住说:“他们相遇的地方是埃特纳,不是佩尔古萨湖。”
    老教授放下餐具,依旧一派和蔼之色,“那大概是当初那少女诞生的地方是佩尔古萨湖。所以人们以讹传讹,就将那里当作冥王与少女相遇的地方。”
    某段来自那段最遥远岁月的记忆浮现出来,梁又绿沉默一会,才确定什么地点头,“是的,她来自佩尔古萨湖。”
    那个异世孤魂掉落的地点,一开始是无尽虚无,然后是充满坚硬石块的大地。后来海水涌来,古海出现,日月换转,出现了碎星般的岛屿。
    而她就沉睡在,那个叫做特里纳克里亚岛屿的中间地区。
    少女的灵魂被大地碎裂的手抱着,伴随着湖水鸟叫的音乐,沉睡了很久。直到她醒来,邂逅了命运女神牵来的命运之线。
    梁又绿看着自己餐盘里的海鲜沙拉,看久了,里面食物的颜色又浓郁了几分,她眨了眨眼,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种过于艳丽的审美品味,让她想起了哈迪斯。
    吃完饭,导游带他们去当地出名的博物馆参观。
    梁又绿一踏入博物馆的大门,熟悉感迎面扑来,她听到导游侃侃而谈的声音响起。
    “这是来自三千年前,一位贵族女性的黄金首饰盒,里面藏有黄金饰品三十七件,其中包括打造得异常轻巧,宛如神造的手镯与镶嵌着多宝的项链。”
    梁又绿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首饰盒,说是有点,是因为这种首饰盒实在太多了,多到她根本记不住具体样式,只能记住盒子的大概形状。
    然后她又看到一件更熟悉的物品,一把线条流畅优美的乌木椅子,没法不熟悉,她坐惯了。
    这间博物馆与其说是三千年前的女性贵族物品聚集地,不如说是泊瑟芬在冥府使用过的的物品展示厅。
    不止首饰,还有衣服、使用过香料罐、酒杯、硬笔、羊毛纸张……
    心情从惊奇——竟然有这么多东西——这玩意也要拿来展览吗——是不是收藏得太过齐全了。
    到最后只有一个念头。
    ——哈迪斯是个变态吧!
    不是梁又绿多想,而是只有跟踪狂兼具收藏癖的死变态,才能将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收得这么全,她很想说什么,最后却无话可说。
    就在她面无表情地乱逛,数着那些曾经用过的东西能出现多少时,终于看到一件不是她的东西。
    正确说,还是她的,不过是她制作出来的。
    一件亚麻布的外袍,是古希腊那种常见的一块布的宽大样式,架在架子上,将那笨拙无比的镶边纹样,清晰无比的展露出来。
    看到它,又想到哈迪斯坐在床边,低头摸着这件衣服的场景。
    梁又绿看着这个衣服,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都酸了,她才伸手揉了揉眼皮,将里面酸涩的泪意给擦走。
    “你为什么悲伤?”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还来不及抬头的她停住了所有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空气的温度不知何时燃烧起来,映照在玻璃柜子上的影子,如一团不熄灭的火焰,粘稠的黑色带着凶猛的热意,有种能吞噬一切的危险性。
    手里的命运线不知道何时,从宽松垂落的状态,变得紧绷平直起来,线的另一端,攥着的那个神,终于来到她的身边。
    他们手里的命运线,中间的距离短到只是一抬手的距离。
    可是这么短的距离,梁又绿却失去立刻转头,再往前一步的勇气。她生怕再踏出一步,就是这段旅途的终点,然后她就要回家去,再也回不来。
    “是这件衣服让你难受吗?”他执着地,不断地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仿佛她的心情变换成为了衡量他存在的唯一标准。
    他没法走近她,只能站在她身后,渴望她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