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喊了声周惮，说是不是领证要带户口本照片什么的。
    周惮把车驶入民政局前面的停车场，慢悠悠来了句是啊。
    “那我什么都没带……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吧，民政局几点下班？”顾云合慌着看手机。
    周惮闷笑起来。
    顾云合不解看向他。
    男人一边笑着一边从车门上拿出了个文件袋。
    里面装齐了所有扯证要用上的资料。
    “你以为面试的时候我开车走就是去换了身衣服？”
    他是指刚刚顾云合去面试的时候，他本来说好的在楼下等她，结果开车走了一段时间的事。
    顾云合真以为这人就是临时起意，去换了身衣服回来求婚。
    她以为的临时起意，其实是周惮的蓄谋已久。
    早在去贡县看了顾父以后，周惮就存着这个心思了。
    又或者说是更早更早的以前，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经做好了和她扯证的打算。
    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照片，所有需要的东西都被他一早放进了这个袋子里。
    他一直在为这一天做着打算。
    周惮去排队拿号去了。
    顾云合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等着。
    她旁边也坐着个女生，穿着个红马褂，应该是这里的志愿者。
    女生盯了她几眼，还是没忍住凑过来和她闲聊：“你是来领结婚证的吗？”
    顾云合点点头。
    “你和你男朋友处多久了呀？”女生俨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顾云合顿了下才说：“六年。”
    她是在大二那年的夏天和周惮遇见的。
    如今一晃眼，又是一个夏天。
    加上两人分离的五年，算一下，她和周惮已经认识六年之久了。
    六年，占据了她目前人生的四分之一多。
    “哇！”女生惊叹，“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能谈这么久最后还来领证的情侣！”
    顾云合笑着将那些往事一笔带过，只点点头应了一声。
    女生又挨近了点她，指着那边排队的窗口，小声：“哎你看见那边那个长挺高的帅哥没有，真的好帅我天，也不知道是来结婚的还是来离婚的……”
    顾云合跟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女生口中的那个帅哥正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叫号纸，无名指上银色素戒反着光。
    女生还在喃喃，说这帅哥瞧着还有点眼熟。
    顾云合没吭声。
    周惮拿完号，看见了坐在大厅长椅上的她，抬腿走了过来。
    女生一个机灵，拉着顾云合的手臂：“我靠，那个帅哥朝我们走过来了！”
    下一秒，周惮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
    他垂眸看着顾云合，伸出手来说了声：“走了。”
    顾云合起身，拉住他的手。
    那女生瞪大眼。
    顾云合朝她笑了笑，跟着周惮一道走去拍照去了。
    女生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激动不已，她在民政局当志愿者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养眼的情侣。
    此时有个朋友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想问她一点事情。
    女生把手机拿起来正对着自己，找了个光线好点的地方和朋友打视频。
    她却没发现，在她视频镜头的左后方，俊俏得不行的男人抬手搂着女人的腰，嘴角漫不经心向上扬着，笑得宠溺又温柔。
    两人皆穿的正装，俊男靓女，养眼得不行。
    他们的身前，是高高挂着的红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宁圳市市中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
    领完证出来后，顾云合收到了宁圳大学人事处打来的电话。
    民政局现场有点吵，她往旁边走，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周惮拿着俩红彤彤的本子，朝她比了个手势，先去停车场开车去了，等下过来接她。
    电话里人事处的老师说她的面试笔试皆通过，入职时间和相关手续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欢迎并期待她的入职。
    顾云合在谢过之后挂了电话。
    才挂断电话不到一秒，她手机来没来得及放回包里，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方一可。
    顾云合点了接听。
    方一可的尖叫声听起来似乎是要把天花板都掀开的那种。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云合手一抖，把手机拿远了点，等那边的尖叫声停止了以后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了，方一可直接喊出来：“顾云合你丫的居然就这么直接和周惮扯证去了！？”
    她丝毫不怀疑，要是方一可现在站在她面前，能她把整个人晃散架。
    顾云合一顿，往四周看了看，没瞧见有什么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知道？”她问。
    方一可本来还对那张视频截屏将信将疑，想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
    眼下看着顾云合这个语气，那还当真是和周惮扯证去了。
    时隔一个月不到的宁圳大学校友群刚刚又炸了起来。
    起因又是因为有人往里边甩了张视频截屏。
    截屏中的男女主角都是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唯独两人背后的背景，红艳艳的“结婚登记处”几个大字亮瞎了众人的眼。
    刚刚那个志愿者女生是宁圳大学里的一位学生，在和同学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让周惮和顾云合入了镜。
    她不认得顾云合和周惮，但并不代表她的同学不认识。
    同学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学校论坛里最高的一栋楼里面的两位男女主角，激动截屏了下来，然后又分享给自己的朋友。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有好事的直接在学校论坛里把顾云合和周惮领证的照片一甩，然后又有人保存下来照片，发到了宁圳大学校友群里。
    那栋论坛高楼再一次被顶到了首页。
    高楼帖子的第一条是——顾云合周惮什么时候分手？
    而距离第一条帖子发出的时间，已经快过去六年了。
    现在，最新的一条回复帖是——
    他们领证了。
    学校论坛和校友群瞬间热闹起来，大家又纷纷扒出五年前的旧帖子，讨论起来。
    “卧槽这两人真的扯证去了！”
    “牛逼啊惮爷！”
    “不是说顾云合回来还没到一个月吗，两人这么快就和好扯证去了？！”
    挂了方一可的电话，顾云合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
    四面八方发来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地往外冒着，来电人一个接一个，消息提醒争先恐后似要挤出手机屏幕，无一例外都是对她和周惮扯证的惊叹与祝福。
    “啊啊啊顾云合你俩婚宴一定要请我啊！”
    “恭喜恭喜苦尽甘来！！”
    “牛啊小嫂子，你就这么把咱们惮哥彻底拿下了！”
    “学姐你和周总一定要好好的！祝白头偕老！”
    也就是这时，前方传来滴滴的车喇叭响。
    顾云合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抬头朝民政局台阶下看去。
    周惮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suv驾驶位的门开着，男人正懒懒散散地靠在车门上，嘴里衔着根燃了一半的烟。
    此时天气正好，阳光透过民政局前的大树树梢落下，在地上，在他身上打上游鱼般摇曳浮动的光影。
    周惮一只手里拿着同样响个不停的手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正一上一下地抛着。
    看着面前场景，顾云合蓦地想起六年前，辩论赛结束的那晚。
    当时似乎也是这般，她走出学校大会堂的后门，瞧见了正漫不经心靠在车门边等她的周惮。
    记忆与现实在慢慢重合。
    注定的命运于此刻，完成了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