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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警戒 第1539节

      岳银瓶是望着林逸飞而言。
    她说见过林逸飞!
    世上因缘极为奇妙,有些人一见就会感觉极为投缘,有些人彼此遇见,却会有心理上的厌恶感。
    心理学对此是从环境,父母兄妹传承来解释——你有了爱,对类似的就会投缘,你有了恨,就对同样的变化潜移默化的产生了憎恶。
    那从娘胎出生的婴儿,同样会表现出某种厌恶或喜爱,心理学对此却无法解释。
    沈约知道这无非是业的纠缠。
    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业就是习气的积累,记录在灵明点之上,影响着每次轮转的初始判断。
    岳银瓶和林逸飞是有缘之人。
    或许早在岳银瓶认识萧别离之前,二人就有因缘影响,因此二人一见这才彼此倾心。萧别离虽变成了林逸飞,但萧别离意识极为强大,他的意识形成的习气改变了林逸飞。
    或者说,林逸飞不过是另外一个萧别离。
    因此岳银瓶见到林逸飞,因业影响,和见到萧别离产生的纠缠很是类似。就因为这种原因,林逸飞这才很快和岳银瓶又结了一段因缘。
    磁铁磁极相反,凑在一起自然而然的会吸引,两人有前业所化的因缘在身,聚在一起,就会自然产缘。
    沈约揣摩之际,就听岳银瓶道,“我在……梦中见到过你,你姓林?”见林逸飞点头,岳银瓶如梦呓般,“你叫什么名字?”
    林逸飞沉声的报出名字,岳银瓶眸光闪动,似在梦中。
    沈约立即判断,岳银瓶早知道林逸飞的名字,只是为求确定,这才要从林逸飞口中得知此事。
    岳银瓶在梦中见过林逸飞?
    沈约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看了一眼牛皋,牛皋自从他来后,就像始终在留意他,见沈约望来,眨了一下眼睛。
    前一刻,牛皋还像个威严的将军,下一刻,牛皋似乎不过是穿着古代服装的金鑫。
    沈约点点头,示意知晓了金鑫的暗示。
    眼前的情况很是复杂,沈约内心了了如照。
    完颜烈并未猜错——琴丝、暖玉她们自然不会让沈约孤军奋战。这是所有人和根的赌约,所有人都要努力证明,人类还有希望!
    公元1125,1126年的空间层融合一体,公元1126年就发生质的改变。
    但1126年的改变并非强力扭转,而是因为1125年有太多关键的节点被改变。
    蝴蝶煽动一下翅膀,无法引发一场惊天的海啸。只是“蝴蝶”自以为引发了海啸,但引发海啸的是其他更为强力的条件。将功劳归于“蝴蝶”身上是不恰当的。
    沈约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引发“海啸”的诸多节点。
    ——琴丝、水轻梦、赵佶,岳飞,完颜希尹,完颜烈、方腊、完颜晟……
    琴丝明白这种改变的意义,这才用同样的方法开始影响牛皋和岳银瓶,因此牛皋有了金鑫的记忆。
    这个空间点的岳银瓶本不会有林逸飞的记忆,因为有林逸飞记忆的那个岳银瓶是在1135年!
    但琴丝用无双妙手让各个空间有了微妙的联系,由此,岳银瓶有了1135年洞庭湖和林逸飞相遇的记忆,但在岳银瓶的感知中,那是一个梦!
    “这么说来,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岳银瓶说到这里霍然望向了王贵,带着深切的敌意。
    林逸飞脸色微变,因为他想到在洞庭湖的时候,那个岳银瓶看到了未来!如果当下的岳银瓶记得他林逸飞,那是否记得她看过的未来?
    “王贵!”
    岳银瓶竟直呼其名道,“我不觉得你的解释让人可以认同。出战之前,我们有一致的看法,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役!我们若输了,朝廷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强令……我等退兵。”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犹豫下,扶了下额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有抽搐。
    王贵呆呆的坐在那里,居然只是望着地面。
    “但你还是准备中途退兵。”岳银瓶好像清醒过来,坚持道,“我们需要你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
    所有人都在望着王贵,王贵偏偏始终低着头,“我解释过了,你们既然不信,那我何必再解释?”他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落寞,却没有羞愧。
    岳银瓶怒道,“你解释了什么?你只是感觉岳家军撑不下去了,我和岳云明明通知你,我们还有能力进行决战,很多时候,疆场胜负,本在一念之间。更何况岳家军步兵虽然苦,但他们若是退了,这场战役对他们的付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有说全,但所有人几乎都明白——如果这场仗输了,那意味着没有人能有军功,岳云、岳银瓶都是不贪军功的人,岳飞更不是,不然也不会有旁人屡次为岳云请功,都被岳飞压了下来。可他们不贪功,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为那帮舍生忘死的岳家军讨要功劳!
    那些岳家军背井离乡,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本靠着这些军功活下去!
    岳云终于开口,“这场仗我们并没有输,王统制终究没有酿成大错。”疆场上是杀神,但在自己人面前,岳云年少老成,更是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既然王统制不肯多加解释,那我们将颍昌的情况如实禀告给岳将军……”他虽是岳飞的儿子,可知道轻重,行军打仗中,始终称呼岳飞的官衔,就是不想将亲人感情掺入理性判断中,“一切由岳将军决定,不知道牛将军意下如何?”
    林逸飞知道岳飞是在为王贵开脱,岳云虽然年轻,可胸襟着实广阔,始终认为兄弟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将事情交给岳飞处理,以岳飞和王贵间的交情,肯定不会对王贵叱责什么,而岳云将决定权交给牛皋,牛皋德高望重,自然不会激化矛盾。
    从常理来看,岳云的选择聪明至极,牛皋只要顺水推舟就可化解这场矛盾,不想牛皋不等开口,岳银瓶已道,“这件事不能交给我爹来决定。”
    岳云一怔,感觉姐姐情绪少见的激动,不由轻声道,“姐姐……你何必……”
    岳银瓶摆手截断岳云的下文,长吸一口气这才道:“我怀疑王贵的用意,不止是怯战那么简单,他可能还在勾结金人!”
    一言落,众人错愕。
    岳云急声道,“姐姐!”他知道怯战不过是内部矛盾,勾结金人的罪名却是着实非轻,岳银瓶这般指责,一下子将矛盾公开化,无论真相如何,这都可能是彼此间再无法弥补的裂痕。
    一向懂得大是大非的岳银瓶如何会这般糊涂?
    岳云不解,可让他更吃惊的是,王贵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居然很是平静。
    第2310节 取而代之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心悸。
    岳云年少老成,一看王贵的表情,终感觉王贵的表现很不对劲。
    常人受到冤枉,自然是急于分辨,王贵不是常人,和岳飞交往甚密,虽和岳云同为岳家军五虎,事实上,却是岳云的长辈。他哪怕不屑岳银瓶的指责,终究会有表态,可王贵平静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反驳?”岳银瓶察觉到不对。
    王贵凝望岳银瓶片刻,四下望去,终于道,“你们认定了我有问题,我反驳何用?”声音中多少带着苍然,王贵缓缓道,“银瓶,应祥,我算是看着你们长大……”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变了下,似乎想到极为困惑的事情。
    众人凝望着王贵,感觉熟悉中有种陌生。
    林逸飞知道应祥是岳云的字,王贵以字称呼,本是情感流露。
    王贵很快压制了困惑,“你们应该对我也有了解。”
    岳云立即道,“无论习武、从军还是做人,王叔叔帮我实多,应祥从未有忘。”说话间向岳银瓶连施眼色,显然示意此事到此为止。
    岳银瓶却道,“都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又有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见哪怕相识很久,都难知心意的。”
    岳云有些焦急,觉得岳银瓶说的太过,好似根本不留余地的样子。
    王贵默然片刻,“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直说好了。”
    他说的古怪,众人不解之际,岳银瓶已道,“我发现了一封信,信是王俊所书。”
    王贵终有色变。
    林逸飞同时想到——根据史书记载,王俊本是前军副统制,属于五虎之一前军统制张宪的手下。在岳飞被削兵权后,王俊得枢密使张俊授意,诬告岳飞谋反,投书王贵。王贵受诬告书后将这诬告状递发镇江枢密行府,南宋朝廷根据此书这才设置冤狱,杀害了岳飞、张宪、岳云等人,制造了千古奇冤!
    1135年的岳银瓶看到了未来,这才知道此事,因此查到王俊的身上,发现了书信?
    林逸飞片刻想到这多,觉察到历史在悄然的改变!
    岳银瓶蓦地发难,并非不顾大局,而是想要改变历史,救下父亲。她或许以为所知是个梦,但那个梦是如此的清晰,让她不能不信,这才调查王俊,进而查到王贵的身上?而岳云却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时,林逸飞发现岳银瓶望过来,满是期冀道,“林逸飞,你当然知道,我并非无稽之谈。”
    林逸飞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事实真相显然,那又何必隐瞒?
    岳银瓶见状,信心大增,随即道:“王俊所书满是荒谬之词,而这封书信,却在王贵案前!”
    说话间,取出一封书信,向王贵扬了下,岳银瓶道,“王贵,你可认得这书信?”
    王贵凝望那封书信,喃喃道:“我案前的确有这封书信,不想被你取了。”伸出手来,王贵又道,“但我不确定书信内容是否未被篡改,你拿于我看看。”
    岳银瓶眼眸转动,却将书信递给牛皋道,“牛将军,还先请你一览。”她这种举动自然是提防着王贵毁去书信。
    牛皋面无表情的接过书信,拆开阅读。岳云凑到一旁去看,牛皋并未制止。岳云略读书信就已脸色改变,等看完书信,最先望向岳银瓶,显然是在怀疑书信真伪。
    “牛将军如果看完书信,倒可以给王贵一看了。”岳银瓶很是细心道。
    牛皋略有沉吟,瞄了沈约一眼,见沈约并未出声,终于还是将书信交给了王贵。王贵接过书信,展望半晌。
    旁人觉得奇怪,暗想这是王俊给王贵的书信,王贵自然读过,可眼下为何还读的这般仔细?
    林逸飞却敏锐的感觉到王贵并未看信,只是在借看信的功夫思索什么。
    岳银瓶同时察觉到这个细节,警觉道,“王贵,这可是王俊给你的那封书信?”
    王贵点头道,“正是。”
    岳银瓶反倒怔住,以她的想法,王贵拿到书信后,要不会毁去书信,要不就会否认他收到这种书信,是以才将书信交给牛皋预览以防王贵狡辩,哪想到王贵居然直承不讳。
    “那王俊让你对家父取而代之的言语……”岳银瓶蹙眉道。
    岳云内心凛然。他看完书信,见信中尽是王俊谄媚王贵的言语——说王贵功劳比岳飞更巨,却屈居岳飞之下,王俊对此很是不甘,甘愿身为马前卒,为王贵前往临安,为其讨功。
    王俊本是张宪手下,这般越级上书本就不妥,岳云初见开头就感觉离谱,知道这种矛盾若是埋下,就算解决,在岳家军中也如埋下了一根刺,制造了分裂。而书信后半文更是离谱,王俊直指岳飞北伐暗藏私心,不但想要迎回二帝对赵构取而代之,更怀有借此威名立不世功业的打算。
    信中虽然没有明说,可险恶就在这点——如果赵构看到这封书信,怎么会不怀疑岳飞对其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岳云知道王俊此人,却无深交,因为他生性爽朗,却感觉王俊此人嫉贤妒能、很有算计。王俊虽是张宪的部下,可听闻和朝中张俊颇有关系。
    饶是如此,岳云仍以为这是王俊的一面之词,岳家军铁打的一块,不会因为这种无聊言语产生裂痕。可听岳银瓶质问,王贵仍旧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心寒,强笑道,“这不过是王俊的一面之词……”
    王贵突然道,“其实我很认可王俊的言辞。”
    一言落,岳银瓶、岳云勃然变色,哪怕牛皋都有些意外,斜了沈约一眼。
    林逸飞失声道,“王大哥何出此言?”
    众人诧异,不由望向林逸飞。在场的岳家军都对牛皋默许林逸飞、沈约、完颜烈来到这里有些不解,不过牛皋德高望重,众人倒没说什么,如今听林逸飞这个陌生人对王贵称呼很是亲热,自然奇怪。
    王贵同样不解的看着林逸飞,确定自己绝没见过此人,随即淡漠道,“我王贵和岳飞算是同窗同门,又像是亲生兄弟。自从抗金以来,或许不如岳飞屡战屡胜,可出生入死的次数,并不下于岳飞……”
    岳银瓶姐弟听王贵直呼岳飞的名姓,都是不由心寒。
    王贵仍旧冷漠道,“可如今所有人提及抗金功臣,只记得岳飞、岳家军,却少人知道王贵的名字。王俊说的不错,这对我王贵很不公平,事实上,以我王贵的功绩,哪怕对岳飞取而代之,都是不过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