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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编号9121

      我的眼泪无意识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咸如海盐的泪与已经乾涸在面上的血混杂出更糟糕透顶的味道,强烈的佔据我的鼻腔与理智。
    我颤抖的撑起身朝永皣跑去,伸手要夺过他的刀,但眨眼的剎那,我却被他再一次推倒在地。
    永皣头一次用漠然的眼神俯瞰我,等到这些大动静吸引而来的许多惊声尖叫的邻居时,永皣才嘶哑又决绝的开口:「黎夜,离一个拿刀的杀人兇手那么近,你也和黎京一样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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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皣刻意的放大声量、眾人惊慌失措、不绝于耳的喊声,剎那就吞没我不断哭着大声重复的一句话:「不是,他不是,我才是杀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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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怎么从反覆朝永皣跑去的行为被好几个邻居拉住的,警笛声、救护车鸣笛交错的声音如轰雷般震响在我耳畔、曾经的邻居此起彼伏的尖叫、议论,惊慌失措的每个人,还有沾染一身腥血,冷面漠然站在我面前持刀的永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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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人来来往往,有把我往后扯的,还有一直和我说话的人,但所有的一切都像残影一样掠过在我的眼前,直到看见永皣被警方压制住,我才像是拉扯回自己的灵魂,奋力挣脱身旁的人,踉蹌的朝永皣跑去,声嘶力竭的哭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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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我杀了黎京!不要把永皣带走!」
    「我在他的背上刺了好多刀,是我让黎京死得那么凄惨的!」
    「不要带走永皣,这件事跟他没有关係,你们没有听到吗!」
    我哭得撕心裂肺,一直使劲想要挣脱控制住我的医护人员,膝盖与手心被残旧的地面磨蹭得血肉模糊,像个失心疯的人朝越走越远的警方和永皣崩溃的哭着嘶喊:「呃啊!拜託,求求你们,放开他,我真的才是杀人兇手!」
    「是我痛恨黎京,是我情绪失控??」
    我的声音没有传到远方的他们耳中,只有一针镇静剂迅速的打入我的体内,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越来越黑暗,仅仅在泪水滴落的片刻,我就脱力的向一旁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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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一开始,遇见永皣的时候,我就不该问他能不能救救我。
    是我把永皣拉入黑暗的泥泞,彻底将一身温柔的他抹上不属于他的猩红血色。
    ??
    我从医院醒来后,好几个警方早就到我的病房来询问我黎京被杀的案情。
    有个医生一直站在我的身旁,我的思绪非常的缓慢,只能后知后觉的听进那个医生说我的精神紧绷到可能暂时不能正常的回应。
    但我并不认为我的精神有多紧绷,只是思考的速度变慢而已,所以我一直和他们说是我杀了黎京,可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还和永皣说了同一句话,「黎小姐,你是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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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摀住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受不了刺激的将所有东西都给掀翻,声嘶力竭的喊出来:「说够了没,什么正当防卫,就是我杀了黎京!」
    「不要再把事情都推到永皣头上,他只是顶罪的,我才是兇手!杀掉自己父亲的凶手!」
    「要我跟你们讲详细过程吗?我恨透了他,拿了水果刀一刀刀刺进黎京身体里,亲眼看着他失血过多断气!」
    几个医护人员立马压制住了我,又再次在我手上注射了一支针剂,警方在我被控制住后朝我一字一句解释出了永皣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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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黎京先生先出手打你,并且抢夺你的东西,你出于自防反击,而永皣先生上前阻止并且和黎先生扭打,在这途中黎先生拿刀想要刺他,你出于正当防卫拿刀刺在黎京的背上“几刀”,但不足以让他死亡。」
    「而永皣先生是直接导致黎京先生死亡的人,那时的黎京先生就算受伤也尚存气息,而他选择直接拿刀反覆刺进黎京先生的胸膛、肚子和致死的心脏。」
    「永皣先生防卫过当??」
    他们后续讲了什么我听不清楚,只得浑浑噩噩的在脑子中復述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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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和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坍塌,我反覆的哭着和他们说一切都是我起头的,不能定罪在永皣身上,可他们却再次将我的所有思绪强制关机,不再让我歇斯底里的承认我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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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任凭我怎么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哀声祈求,都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他们只把我当成一个过度惊吓的病人,更或者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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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皣最终被判了刑,被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我浑浑噩噩的看着在玻璃前将头发剃去,穿着受刑服,眼底尽显疲惫却不失一丝任何爱意的永皣。
    我拿起话筒,伸出颤抖的手贴在玻璃窗上,听见他温柔如故一句,「夜夜,过得好吗?」
    我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在一声声对不起中克制不住的放声大哭出来,是我,是我亲手害了我刻在骨髓里的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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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气晕染了他的面庞,却没有雾化他心疼又爱意绵绵的哑音,他就如同小时候安哄我那般,轻声说道:「不哭了,夜夜,哭了就丑丑了。」
    「还想听我讲童话跟那些小“名言佳句”吗,那等等我好不好?」
    我哭到回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一直点头,在眼泪滑落瞳孔,在面上流下一道道泪痕时,郑重的重复回他:「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永皣。」
    「那你出来我们就结婚,带着永恆一起去别的城市好不好?」
    永皣的声音更低了,他将手同样贴在玻璃窗上,额头靠向我,哽咽的答应我:「好,我们结婚,带着永恆去过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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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冰冷的玻璃窗前,隔着我们彼此的温度,传递我和他分秒必争的爱语呢喃,这些全都在告诉我,只要熬过等待的时间,我们就能一起到谁都不知道我们的地方,过着一样虽然穷却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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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什么,我最先等到的,会是一个让我精神世界和身心彻底溃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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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电话里,一道冷漠的声音机械性的朝我淡然的陈述道--「黎小姐,这边是k区监狱,编号9121永皣,于监狱内斗殴头部遭重击当场死亡,尸体目前已经送往鎏光医院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