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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势寡妇和她的娇软书生 第23节

      “娘,你怎么总不生气呢?”
    这可把盛良妍问住了,她总不生气吗?可能是她站在历史的未来看着这些还在被碾轧而挣扎的人们,多了一点宽容吧。虽然她总是恶语相向,不过也是出于自保的手段罢了。
    至于桂娘,为什么不远千里追到这里也要给她难堪,可能是姚大人被盛良妍吓着了,就明哲保身疏远了她吧。
    盛良妍摆了摆手,不知该对二儿媳从何说起,只让她看周围的村庄。
    二儿媳一脸疑惑:“娘,你让我看什么呀?不都是这样吗?是他家的桑树长得好?”
    “不仅如此,现在的纺织业发展还是停留在家庭内部,只是作为家庭副业而存在。种桑,养蚕,缫丝,纺织都不与市场发生关系。”
    二媳妇越听越纳闷:“娘,是什么意思?我也听不懂啊。”
    盛良妍一笑:“你没发现,从前咱们家是靠你织布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说明纺织可以不再作为家庭副业,而是成为家庭的主要收益来源吗?”
    “啊?”老二媳妇万万没想到,她问道:“难道不是咱们家那几个……啊,不是,咱们家特殊,实在没有办法才靠我织布吗?能能种地肯定是要种地的啊,起码粮食能吃,布又没法吃。”
    盛良妍只是笑笑,又说:“走,咱们下车去看看。”她叫老金把马车停下,打算自己和老二媳妇下车去村里和妇女们聊天。
    可盛良妍刚下马车,竟然忽然发现后面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又是什么找麻烦的人?
    是李以辰?不对啊,自己离开民冬县之前骗他在那种玉米。现在不是收获的季节,他也不会发现江南根本不适合种玉米,所以还不到他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才对。
    那是桂娘?她刚和自己龇牙咧嘴一番,也没道理再暗中派人跟踪。
    盛良妍又向人影闪过的地方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可能只是想多了吧。
    她没再多想,就带着两人来到旁边的一户农家。因为那家院子里正巧就坐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农妇在纺丝绸,那缎子洒了些阳光,竟然熠熠生辉,散出幽淡的光,那光均匀又不刺眼,散发出的氤氲气息果然优雅又神秘。
    盛良妍站在篱笆旁边问道:“劳驾,这位夫人,我们也想卖丝绸,不知道平时都卖到哪里去呢?”
    院子里的女人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轻抬了一下眼皮说道:“卖什么丝绸,我这机器都要扔了。家里人不让纺丝绸。”
    没等盛良妍说话,屋里竟然有个男人大喊:“你个臭婆娘!废什么话!看你一天赚那两个子!你还舍不得?”
    女人停了手上的活计,委屈的低声说:“有客人呢,你一会儿说。”
    “我怎么一会儿说?找你这么个榆木脑袋,我都倒霉透了!”男人不仅没停下来,还从屋里走了出了,手中拎了一个酒葫芦,大摇大摆地径直出了院子。
    然后一把将篱笆门用力一摔。自顾自的离开了。
    女人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见自己家男人走远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收起了东西。
    盛良妍看女人悻悻的样子问道:“这位妹妹,我看你纺丝的手艺非常高妙啊,为什么不纺了呢?”
    女人听到这停了下来,走过来打开篱笆门,请几人进院子里坐坐。
    老金自然不便进来,所以只有盛良妍和二媳妇两个人进屋,几个人便闲话起来。
    女人闷闷不乐地说:“哎……我们当家的不让我纺丝了,因为现在棉花哪都能种,纺棉花比纺丝绸更赚钱。”
    盛良妍唏嘘道:“只可惜你这样的纺丝手艺,真是可惜了。”
    女人声若蚊蝇:“没用啊,也不赚什么钱。我从小就学习养蚕,缫丝的,从前棉花能种的地方很少,可是现在竟然江南也能种了。除去了养蚕的风险,纺棉的确赚的更多啊。”
    江南竟然能种棉花?这倒是盛良妍不知道的了,她问道:“棉花不是对土壤要求很高吗?”
    女人摇了摇头,答道:“可是种棉花的利润要远远高于纺丝的,所以咱们这里很多地方都改种棉花了。”
    盛良妍点了点头,看来发展丝织业也不是自己想的这样简单。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眼皮低低地垂着,细声细气地回答:“我叫秦舒。”
    “谢谢你啊,秦舒,有机会再见。”盛良妍问了自己想知道的,就带着二媳妇回去了,一路上她也没怎么说话,只是细细地想对策。
    其实这里的丝织业发展也并不是全无可能。眼下丝织业主要是家庭副业,如果改成雇佣形式,那么就可以大规模的生产,也可以把控好质量便于出口。
    盛良妍一回宅子,马上就和谢华章说了自己的计划。
    她想问问谢华章的意见,却万万没想到,谢华章竟然面带愠色:“良妍啊,你竟然到了今天,还只是想一时之利吗?”
    盛良妍不解。
    谢华章继续说:“你的规划确实不错,然后呢,一年成为几十张绸机的作坊主,然后三年做出名气,五年十年才能远销海外吗?”
    “我……”盛良妍只想踏踏实实地做这件事,并未想到时间问题。
    “良妍,你不年轻了,今年四十都过了吧,十年以后你也是土埋半截了,你怎么就不能想些巧法呢?”
    “巧法?”盛良妍明白谢华章的意思,就是更快赚钱,可她确实想不到什么方法能让自己一步登天。
    “接近钱百万。”谢华章一字一顿地说。
    “钱百万?”是那个颇有商业头脑,当时还帮了自己一把的首富?
    “没错。接近他,取而代之,是最快的。”谢华章泛白的眼珠,目光却异常坚定。
    “干娘……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慢慢来。”盛良妍并不想取代谁。
    谢华章却一把拉住了盛良妍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华章的手竟然在颤抖,她说:“你还有时间吗?你不想和心上人在一起吗?”
    盛良妍忽然正色问道:“干娘,你说什么?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陈知府和你只是寻常同乡吗?那你在民冬县夜夜翻看的书又是谁的?”谢华章声音低沉,还停顿片刻又道:“如果你成为首富,试问谁还敢说三道四,谁还有权利对你指手画脚?可你要快啊,你今年四十岁了。”
    盛良妍瞬间有些怔愣。
    谢华章继续说:“把如烟嫁给钱百万……接近他,我有办法帮你取而代之。”
    盛良妍听了这话,彻底明白过来:“干娘,我绝对不会强迫自己的女儿。再说钱百万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容易,我怎么能惦记人家的东西,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
    盛良妍严辞回绝,没等谢华章的回答,就告辞回了前院。
    她实在想不明白,谢华章向来高傲自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有什么难处吗?
    刚刚该问清楚的。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能力,坐不好这个一家之主。
    盛良妍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下午,她确实需要迅速成长,毕竟她可不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
    等到晚饭时,她才伸了一个懒腰,望着洒进房间里的夕阳,她算是终于看见了一点光亮。她已经做好了规划,虽然收益兑现的时间不算短,但是还可以再做其他打算。
    正在她准备去厨房亲自做点干娘喜欢的饭菜时。金管家忽然敲门来报:“夫人,有访客到了。”
    “谁啊?”盛良妍的访客通常是来者不善。
    “陈知府。”
    盛良妍在听见这个名字的同时,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将起来。
    她随口就回:“不见。”
    “那个……夫人……陈知府已经进了府了,是如玉少爷,说是旧识,就迎进府了。”
    “那就说我不在家,不必再禀,晚饭也不必送来了。”盛良妍吩咐。
    “是,夫人。”老金答了,就退下了。
    盛良妍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屋子里好像又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她拼命摇了摇头,拿起笔打算继续计算盈余,可是房间越发昏暗,她又不敢点灯,索性就搁了笔。
    饭也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时辰尚早,也不能一觉睡到天亮。盛良妍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和陈嗣安这样没完没了的,真是让人讨厌极了。
    她百无聊赖地走到书架旁,随意的看了看。这里的东西她没太动过,都是些前主人的藏品。
    今日仔细一看,忽然发现书架的最上层有一个精致的瓷瓶,她搬来凳子,将瓷瓶取下来,才发现里面盛的竟然是一瓶封存良好的酒。
    可现在被她这么一看,封存的也不太良好了。
    加上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她想总不该暴殄天物吧。
    盛良妍抿了一口,很寡淡的滋味,却又让人觉得自己就像浮萍一般,真好。
    几杯过后,她就带着醉意端坐在角落里,像是成熟又清醒。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她微合的双眼,透出倦意,像只渴望安慰的猫儿。
    直到有人来敲她的门,她才抬起眼来……
    第29章 决裂
    “盛阿姐……我有事找你。”
    是陈嗣安。
    盛良妍瞬间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她大声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咚咚咚。”陈嗣安又敲了敲门。
    盛良妍更紧张了,因为门根本没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金没有在拦住陈嗣安,可重要的是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门前。
    “我知道你在。”陈嗣安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从前……我时常一个人在宅子里,唯一能和我作伴的可能只有偶然飞来的鸟。我每天都在读书,却不知焚膏继晷为何?直到有一天,你忽然找到我,让我给如玉辅导功课。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些念念不忘的感情,究竟是太过寂寞所以想找些热闹,还是……”
    盛良妍依旧不敢作声,可她却一直看着映在地上被月光拉长的他的影子。
    只可惜她伸手触了触,却什么也没触到。
    你瞧,他就算是说的这样明显,可就是不愿承认一句他心动了。
    就像他不敢推开这扇虚掩的门一样。
    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不抱幻想,就不会再失望了。她眼睛酸涩地告诉自己,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他静静的站在月影下,还是一身简单的白衣,好像还只是一年前住在隔壁的书生。风扬起他的乌发,显得他人多了几分凄冷……
    盛良妍轻咳一声,声音从容自若:“不知陈先生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刚刚饮了些酒,竟然不知客至,失敬了。”她边说着,边敛了敛衣袖。
    可眼前的人却远没有这样的从容,他凝视她,执拗又冰冷,只问:“饮酒了?”
    盛良妍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对啊,李白不是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从前你不太饮酒的。”
    “从前?人都会变的,陈知府。”盛良妍想如果能歇斯底里地告诉他,自己已经不爱他了,打算收回这份无疾而终地感情。可就连这样的话都是笑话,感情与她而言就是禁忌。
    她只能收起脸上的一丝悲戚,朝门外喊着:“老金,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把大家都叫到正厅吃晚饭。陈知府来了,咱们也得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