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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袭

      虽说山中岁月悠长,山霁每日都与阮湉黏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时间过得飞快,半月时光匆匆而过。
    回程路上,阮湉跟山霁窝在马车里下棋,她搞不懂规则,半天都没下明白,索性把棋子一扔。
    山霁从暗格里取出零嘴放到桌面上,“阿姐,吃这个……”
    变故横生,“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来,少年将她扑倒在地,数支箭矢擦肩而过。
    车外打斗声响起,“阿姐,你在这等我。”
    山霁手持利剑,跳下马车,瞬间就被几个黑衣人包围。
    她往外看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叁十个黑衣刺客,将他们的车队团团围住,马车被箭扎的跟马蜂窝一样。
    山霁当胸一剑解决掉跟前的刺客,可杀死一个又有数个刺客上来,他们此次出行只带了十余个侍卫,虽然都是军中好手,但始终寡不敌众,渐渐开始在交手中落于下风。
    眼见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包围圈越缩越小,
    “姑娘,快走。”
    阮湉从马车上跳下来,被月娘护在人群中心,
    地上都是尸体,血腥气冲的她反胃想吐。
    剩下的几人边打边退,被逼到河中间的吊桥上。
    山霁山萌站在最前方,与五六个刺客缠斗在一起,冷箭从背后袭来,直指山霁。
    “阿霁,小心!”阮湉大喊。
    “大将军!”
    须臾之间,山萌以身挡在山霁后背,肩膀被利箭贯穿,两人身躯交迭,巨大的冲击下,箭头刺入山霁背部。
    侍卫拼死抵挡,他们得以退到桥边,眼见刺客紧追不舍,山萌推开山霁,箭头脱离他的身体,衣服上的血迹快速晕开。
    “快走!”
    山萌挥剑斩断吊桥绳索,随即与身后刺客齐齐掉下奔涌的河水消失不见。
    阮湉抱住山霁沉重的身躯,焦急的想要从河水里找到那个健壮的身影。
    少年失血过多昏死过去,阮湉从随便携带的包袱里翻出一件外袍,简单替他跟余下的一名侍卫包扎。
    找出上次没吃完的止痛药,一分为二,一份交给月娘让她给山霁吃下,一份自己收着。
    “你们先带阿霁回去,我去找山萌。”她迅速收拾好东西。
    “姑娘,太危险了,你怎么找?”月娘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不同意。
    “我们一起走!”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山霁受了伤,你们先带他回去。”
    月娘红着眼睛,抿着嘴不出声,拉着她的手不放。
    “而且我得抓紧时间去找山萌,不然恐怕……”
    月娘听得懂她未说完的话,跟侍卫面面相觑。
    “再不走刺客追来就糟了,快走!”阮湉让侍卫背起山霁,推了月娘一把。
    月娘一步叁回头,阮湉挥手催促,两人这才疾步走开。
    阮湉打起精神,拿着月娘留下的匕首,深一脚浅一脚的爬到山顶。
    据她观察河道蜿蜒在几座高山中间,河水在前面的拐了一个弯,那处水势缓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滩涂,说不定山萌会被冲上岸。
    她从山顶爬下来,朝着滩涂的方向过去,遇到荆棘就用匕首劈开,手指被尖锐的石头磨的生疼。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山萌你个狗男人,要是敢死了,我绝不放过你!
    幸好前段时间一直在爬山,不然以她的体力,别说找到山萌了,能不能走出这座山都是问题。
    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滩涂上都是沙子跟石头,她吃力的在里面搜寻山萌的身影,
    老天保佑,找到了。
    山萌趴在碎石堆里,脸色发白,那只贯穿他肩膀的箭还在,不知是死是活。
    来不及多想,她奔过去,摸了摸他没有温度的身体,心里一惊。
    探了探鼻子,好似还有微弱的鼻息,头贴在他胸膛上凝神听,还有心跳。
    费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他从滩涂里拖出来,得先处理伤口,看着插在他身上的那只箭矢,她果断的脱下干净的中衣肚兜,把仅剩的碘伏倒上去。用匕首削断箭尾,深吸一口气,抓紧箭头快速的将剩余部分拔出。
    温热的血喷溅到她身上,死死地用肚兜压住他的伤口,好一会,出血少了些,用中衣把伤口紧紧的包裹起来。
    掰开他的嘴,想把最后的几粒止痛药塞进去,可他的牙关紧咬,怎么也掰不开。
    阮湉狠狠地用手拍打他的脸,
    “山萌,山萌,你张嘴!快张啊!”
    “我累死累活的才找到你,不许你死。”
    “快张嘴,张嘴!”
    山萌的嘴唇动了一下,阮湉连忙把药塞进去,做完这些她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她不敢休息,怕河水涨起来,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把他拖到岸上山坡的一个岩洞里。
    收集了一堆干柴,挖了个小坑,捡了十数个鹅卵石放在坑底,柴火放在鹅卵石上头,用火折子点燃。
    避开山萌的伤口,脱掉他湿淋淋的衣服,将火堆移至另一边,用土盖住烧烫的鹅卵石。再把山萌挪过来,躺在上面,底下的石头不断发散着热气,昏迷中山萌身体开始暖和起来。
    阮湉精疲力竭,饥肠辘辘,强撑着把两人的衣服烤干,手用力压在他伤口上,避免伤口持续流血,才挨着山萌睡过去。
    夜半,身旁的人滚烫的体温惊醒了她,山萌发烧了,两颊烧的通红,呼吸浊重,得降温,她拿起燃烧的柴火去外面取水。
    山萌觉得自己一会在冰冷的水里,一会在火里,冷热交替,又觉得口渴异常,想说话可怎么发不出声音。
    煎熬无比时,听到一个声音叫他张嘴,接着一股水喂到了他嘴里,身上的燥热得到了缓解。
    阮湉喂完水,用匕首割开衣服下摆,沾湿放在他额头替他降温,不敢再睡,一直守着到他退烧。
    山萌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头痛欲裂,上半身疼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耳边有一道轻浅的呼吸声,他警觉起来,扭头去看,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睡得很沉,山萌盯着她看,想不明白怎么会是她。
    衣衫褴褛,眼下青黑,面容憔悴疲惫,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头,才救下他。
    想伸手碰一碰她,手一动,她便醒了。
    呆呆的看了他一会,
    “你醒啦?”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吓死我了”
    “你一直发烧,我怕你会烧成傻子。”
    “我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你,腿都要走断了,还遇到蛇……”
    她噼里啪啦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大堆,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泪珠就那么一滴一滴的砸在他胸膛上。
    “我没死”
    “也没烧成傻子”
    “谢谢你来找我,救了我。”
    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阮湉愣住了,反应回来自己用衣袖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
    “我……我才不是……救你……”她努力把喉头的哽咽压下去,
    “我是间谍……细作,我救你是为了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山萌听到她赌气的话笑出了声,胸口的振动牵扯了伤口,他痛的吸了好几口气。
    阮湉很担心伤口再次流血,
    “你吃点东西吧,我捡了栗子,用火烤熟了。”
    她手麻脚乱的剥了栗子壳,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坑洞里,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