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爸爸德拉科马尔福已然露出哀求之色。
你也能继续当马尔福家的人,卢修斯马尔福没有因此而心软,再心软下去全家极有可能随之陪葬。他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虽然离开学还有几天,但德姆斯特朗偏远,申请提前到校也不难。
牢牢按在肩上的双手压得德拉科马尔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不小了,德拉科。我会为你挑选一个血统纯正,乖巧懂事的妻子,那双手又使劲压了压,似乎这样便能压下所有不该的念想,我记得你和潘西帕金森关系不错。帕金森家族很乐意同我们联姻。
他对上了那双没有多少感情色彩的灰眸,将绕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即使越来越频繁地在家中谈论保密法废除后纯血享有的尊崇地位,他依然能清晰感觉到父亲的憔悴疲惫。
幼时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顶天立地。
那双眼睛中盛满的担忧总让他想起贴满大街小巷无处不见的新闻,一具具躯体被挂在电杆上摇摆,透着纸都能想象血流淌时的滴答声。
德姆斯特朗的公共休息室比位于地窖的斯莱特林还要寒冷百倍。
我当然他握紧了拳头,驱赶着油然漫上的寒意,会做一个合格的马尔福。
很好,卢修斯马尔福将手杖拔了出来,脸上带了几分真正温暖的笑意,我们不能再选错一次了。
部里怎么又不安分了?马尔福从未将脊背挺得那么直,竭力装得自然随意些。见父亲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尽其所能地端正表情,我长大了,该学学什么是成熟。
他尽量正视着父亲犀利的审视:这也是她的原话。
有人希望我在巫师联合会议上冒不该冒的头,对着亲生儿子的上进他终究选择了交付一点信任,他们不可能成功。我为什么要和蠢货一起送死?
他扬着头充满了不屑,全然没注意到德拉科马尔福将衣角揉得不成样子。
学会辨别蠢货,德拉科。待在德姆斯特朗不要惹是生非就意味着你总算长大些了,他想摸摸德拉科的头,许久不这么亲密,手只得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两年后安安稳稳毕业,马尔福的家产够你挥霍一辈子,依如今纯血的地位也轮不到你操心家族的发展。
他们还在东方吗?刚一出口德拉科马尔福似乎便意识到了这不是他该问的,揣揣不安地望向父亲,对不起,我只是想
端详了半晌,见他仿佛当真为一时失言而不安,卢修斯马尔福哼了一声,将突然冒出,极度荒唐的念头打散:但愿你说到做到。
他笃笃敲着手杖走远,劈里啪啦如弹珠击打屋檐的声音与手杖相击地板的节奏无言吻合。
下雨了。
慕羽站在雨中凝视眼前这块修得富丽堂皇的无字坟冢。虽然坟冢高大装饰繁复奢华,却孤独地占着一大片无人荒地,从这个角度勉强能看见城市倒映在夜空上的灯火,周遭却仅有萋萋荒草,连一颗像样的树都难见。
她是故意的。
夏季的瓢泼大雨像是也忌惮着孤坟周边彻骨的荒凉,为坟冢空出了旱地。
既然最后的叛逆已经解决,昆仑应该恢复正常招生。周家拟出的草案说得有道理,以前的招生模式松散且毫无公平可言,尽快确立门内等级,规划运行模式,更多人才有机会迈入曾经想象不到的大门,她还盯着单调的大理石墓碑,好像上面有稿子一样,从今往后,所有学生只能有且仅有一种道。
沈仪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低垂的眼睑一应掩盖翻涌的情绪:那您会留下来吗?
慕羽转头,像是忽然对他这个人产生了兴趣,连注视了很久的墓碑都丢在脑后,摸着下巴琢磨他。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表达出绝对的谦顺:您长于东方,这里毕竟是您的家乡,抬起头时眼中再无一丝多余的情绪,大洋彼岸遭逢剧变,我们向来和那边关系微妙。有您坐镇交往行事也会多几分底气。
谈判,商讨,访问,我都不会过多干预,慕羽还在研究他,像是这具身体下埋着宝藏似的,你们明白准则。
他倾了倾身,停顿了一下后方才问道:魔法部有事?
你在试探我,她摸着玉佩重新将全副心神放在无字墓碑上。道道裂痕在玉佩上纵横交错,一块美玉已经彻底毁了,偏偏到了这地步还没碎。她摩挲着条条裂纹,不辨喜怒,两面三刀,得陇望蜀是你堂兄犯过的最大错误。
那天一不小心滴在嘴里的血珠直到现在还时不时让人反胃。
你是个聪明人,明白若非我们授予的正统,坐稳这个位置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她听上去是那么温柔可亲,却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沈仪,做好应该做的,你为着权力力量带人屠尽满门这件事就可以翻篇。只要付得起价钱,我也不会管你向谁挑三拨四,索求更多力量。
这个怪胎知道了。沈仪差点忘记如何呼吸,虽然有法术遮挡,冰冷的雨丝似也差点钻进了骨子里。她若是发火还好,这般温和叮咛比慢刀割肉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