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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之前严越本来已经出院了,那些人又找上门来,现在也在医院,三楼302病房里。
    严言问:那报警了吗?
    严母垂着头手掌交叉放在脑勺后,闷闷的嗓音在寂静的过道里格外清晰。那些人手上都沾过血,混黑道的,报警有什么用?认钱不认人!
    这是一家新型医院,设施齐全,地板格外洁净明亮。地板上映出严言的脸,有点憔悴。
    上天好像不停地再跟她开玩笑,一个接着一个,打得她措手不及。每当事情稍有转机,迎接她的便是更大更多的苦难。
    陈景行那个狗东西,这件事肯定少不了他添柴加火!严母愤愤然,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严言笑笑说:他现在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他自己都一堆事。
    肖雨婷不肯和他离婚,称肚子里的孩子是陈景行的,如果离婚便堕胎让他后悔一辈子,甚至要和他对薄公堂。
    那些人来家里的时候说,去求陈景行什么问题都好商量,总跟他有关系吧。
    严言没吱声,起身去三楼看严越。
    严越正在看书,半倚着床头,右腿被支架吊起来,头上裹着纱布。
    严言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她知道严越此时无心看书,很长时间都不见他翻页。他从小不喜欢读书,每每想掩藏心里的焦急苦闷时才会捧一本书打发时间。
    她推开门进去,严越抬头望了她一眼,没有惊诧,意料之中的无奈,他拍拍床侧说:姐,你来了,坐。
    她点点头坐在他身旁问:疼不疼?
    严越说:还好,已经不疼了。
    不是说只断了肋骨,怎么腿也......?
    被推了一下,不小心摔骨折了。严越笑着说,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不想让她继续问他的伤势,还用头拱拱她的肩膀,借机岔开话题:姐,你知道了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他知道严父出事和自己一出事,严母必定会通知她。
    严言说:嗯,出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万一你和爸有什么好歹,让我跟妈怎么办?
    严越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卡来交给她,对她说:姐,你听我说,这张银行卡里面有四十万,把这个还给陈景行,和陈景遇离婚,钱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你别担心。
    你怎么解决?每个月赚的死工资,不吃不喝多少年可以还得清,冯欣和昊昊都得靠你生活,还有爸这次受了这么多苦,你跟我说你来解决,你怎么解决?
    严越坐直,认真地说:靖珩哥托人从银行贷了一笔款,先把高利贷还清,煤矿的工我也不做了,以后我跑大车运输,每个月保底收入都在一万五。
    严言站起来,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窗外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冰冷冰冷的,比她来时还要冷。她转过身说:严越,你看外面的天气,风雨交加,跑运输这样的天气你也得上路,昼夜不分的都在路上。这些都是后话,你要跑运输,首先车呢?现在一辆差不多的半挂自卸的大车都要三十万出头,你才二十出头,就因为我背负七十多万的债务,那我究竟算什么姐姐?
    严言以为她说这些话时会悲痛不已,会边哭边说,可能还会大哭大吼。可是她没有,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冷静,每个字都在脑子里盘旋循环,连声音都比以往更清冷。
    她苦笑,生活总是一遍一遍提醒她有多狼狈,一时一刻都不让她忘记。所以现在,她说这些话时,也只是觉得天就是稍稍倾了一点,离塌下来还远得很。
    你也说了,我才二十出头,年轻就是资本,如今煤炭市场新兴,跑运输稳赚不赔,对于跑运输来说,七十万不算什么。
    严言走到门口时说:重点不是你跑运输,而是我不能自私到让你为了我背负那么多不属于你的重担。严越我说过,我是姐姐。
    说罢她就离开了,黑色风衣的衣摆随风轻轻摆动,摇曳成一株黑色的花朵。
    严言下楼时,严父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脸色很苍白,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那天晚上,严言在严父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等严母带着保温桶过来她才走。
    在南城绕了一圈,买了很多菜,将近十点半才回到陈家。
    陈母脸色很不好,黑着一张脸问她大晚上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去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严言说严父和严越都住院了,她心急就跑出去了。
    陈母脸色才好些,依旧嘱咐道:下次有事说出来,大晚上把陈景遇扔下,你倒也放心。
    知道了,我做午饭,一会儿还要给大哥送过去,刚才打电话又说了一遍。她撒谎了,陈景行根本没打过电话,可目前的情形,只好把他搬出来。
    陈母果然笑嘻嘻的说:好,你赶紧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做的多一点,花样多一点,让景行多吃点。
    严言点点头说好。
    其实陈景行虽说让她给他做一份午饭,她完全可以做好让司机送过去。可是她没有,她要亲自送过去。
    根据近几日的陈景行的举动,她丝毫都不怀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距离煤矿越来越近,严言越发知道,她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