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严越催她趁天亮返回,他看着她走后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记得二十岁前的严言,笑容明媚,性格开朗。她早早辍学在酒店超市打工,遇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客户,面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人后则记准那些人的车牌号,严越就领着一帮兄弟们在南城的各个角落爆胎喷漆。每次得逞时,她两只眼睛扑闪扑闪,露出两个小酒窝,不知迷倒了他多少兄弟。
哪像现在?想及此,严越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严言在为生计苦恼,一周后有人把活计送上了门。
周一是陈景遇固定复诊的日子,严言陪同,只能等在门外。
陈景行打过电话来问她在哪。
严言诧异,你忘了你弟弟复诊的日子吗?
唔,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我有一样东西让你看。
什么东西?
陈景行故意藏着不说,你过来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
严言说:出门时交待了,中午要回去,妈说她最近身体不好,我总不能撂摊子。
陈景行在那头不说话,把方志明的辞职报告放进了碎纸机中,重复往返,碎纸条变成碎末,他眯着眼看,如同挫骨扬灰般。
挂断电话后,严言觉得脑后一束眼光盯得灼人。
回过头去,看见程蕊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站在她身后。
程蕊先开口:谁病了?
严言照实回答,看见小女孩心里喜欢便问:你女儿?像个洋娃娃!
不是,是姨姨。软绵绵的声音,两只大眼睛盯着严言义正言辞地纠正。程蕊说:是朋友的孩子,他公务繁忙托我照顾,早上起来发烧就来医院看看,现在已经退烧了。
我见过你,你也是姨姨。小女孩再度开口,却让严言一怔,想起这女孩就是那天问路的中年男子牵着的女孩儿。严言眼眶泛红,伸出手来,能不能让姨姨抱抱?
正巧程蕊有电话打来,小女孩一个扑腾就扎进严言怀中。
严言问: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你叫什么名字?豆豆解开严言的大衣,顺势躺在她怀中,把大衣当成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来。
严言回答后,问她:原来你姓豆啊。豆豆努力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来捂住她的嘴,奶声奶气的说:胡说,豆豆明明姓沈。豆豆若有所思,觉得解释清楚,便又钻进她的大衣中睡着了。
她的眉眼随了他父亲,浓眉大眼,闭着眼睛时睫毛安顺的贴着眼睛下方,乖巧无比。
程蕊过来时,豆豆已经打起了小鼾声,嘟着嘴巴呼吸,程蕊坐在一旁说:前几天我从南方定制了一批丝巾,中途弄失几条,眼看交货日期在即,定制需要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严言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丝巾?
不是普通的丝巾,都是上好的桑蚕丝制,暗纹图案,我手上有同类型的丝巾却没有暗纹,严言你帮一把吧。
严言思虑再三说:我没见过样品不知道怎么绣,见到东西后才能给你答复。
程蕊不抱什么希望,现在听来却有一丝希望,自然痛快答下。
不一会儿,沈仲轩赶来,见豆豆熟睡中抱着严言不肯撒手准备叫醒豆豆。
严言说:您要是不忙,就让她在睡一会儿吧。
沈仲轩应言在对面坐下。
再见沈仲轩,严言又是别样的心情,总是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那张脸。
沈仲轩说:严小姐今天来医院是?
严言说:叫名字吧,陪我丈夫复诊。
哦?上次见面,你先生看起来身体十分健康啊。
上次见面,他看见的是陈景行搂着她,严言一时无言,正巧这时陈景遇从里面出来,沈仲轩笑着说:看来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多,记性就差了。
严言走时程蕊出言提醒她们的协定。
豆豆挥着小手说:姨姨再见!
办公室的陈景行桌子上摆着一沓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怀中躺着一个小女孩,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风口处温柔注视着一大一小。
脚边的金毛温顺的蹭他裤脚,不一会儿西装裤上便粘的都是毛发,陈景行气的跳起来骂: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王军在外面听得稀里糊涂,明明才第一天,他哪养过小金毛。
几天后,程蕊体谅严言的处境,登门拜访。
身后跟着几位,原料器材一应俱全摆在楼上,效率惊人。
严言说:其实这些都不用的。
程蕊惊讶:时间比较紧,你别勉强,能做多少是多少。
严言点头称是,撇开所有的琐碎心思一心投入工作中。
陈母虽虽有些微词,但好歹严言不往外跑,也不耽误什么便不多说什么。
陈景遇便把他的画具搬到她的旁边,画她,有静态动态,形态各异。
中间陈景行来过一次,匆匆经过看了一眼便离去,不再关心陈景遇,也不在过问严言。
第一批成品交给程蕊后,程蕊大吃一惊,和自家老公说:沈仲轩托我帮忙,却没想到挖到一个宝,这些丝巾放到市场上价格可以翻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