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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严歌去舀汤,或许是窗户都关紧的原因,电视里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其实她在严言来之前已经看过新闻。
    南城唯一一条河,初春回温河水决堤,恰好淹了振兴煤矿的一处井,恰好那处井就是振兴最大的一个,恰好是在振兴进行全面检查井底安全的一天,恰好她前一天知道了严言和陈景行之间的破事!
    这么多恰好!严歌舀汤舀到直拿着勺子敲碗!
    天知道她该怎么说些什么!
    严言闻声前来,怎么了?
    严歌咳嗽一声,没什么。
    等她们返回客厅,电视上的画面已经从救援人员转移到现场的其他人身上。
    严歌指着为首的中年男人说:这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沈仲轩,严言说:叶辰的哥,同父同母。
    严歌看了她一眼,......
    父母年轻时不和,叶辰跟了母亲来到南城,他跟了父亲。
    电视里的声音嘈杂不已,雨好像下个不停,沈仲轩举着一把黑伞,突兀的站在最前面,没人敢上前搭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突然静了下来,镜头转了方位,他黑衣黑裤,从雨中走来,没有没撑伞,头发比走之前长了些,领带还是临走前她选的那条。
    严言听见严歌说:喜欢上他,实在是情理之中。
    每一步都泥泞不堪,他走得又快又稳,往救援人员那里走去,两旁也没人为他开道,却没人上前采访他。
    等了他许久的人,在见到他时,反而不敢上前。
    严言,你有一条短讯息。
    严歌拿过来不经意间瞥到内容。
    【别担心,下次记住管好窗户。】
    严歌抬眼看电视里的男人,目光坚毅,望着远方,好像做了某个决定,眉头从之前的紧蹙舒展开来。
    不禁又说了一遍:这种男人天生就是来克女人的。
    严言看她,笑了笑说:是吧。
    逐渐有人上前问陈景行,交织嘈杂的问答声,王军挡在陈景行前不断高声吼着些什么。
    井底设备不全,是不是振兴把应该用来这方面的钱挪用了?
    你在海南有处房产,据说还是三亚的海景房,你当初置办房产时的钱从哪里来?
    陈景行冷笑一声,巡视一圈,各个都是二十出头的人,摄像机对准了他,好像要让他无所遁形。
    你怎么不回答,是不是心虚没有料到今天的情况?
    陈景行缓缓开口:让开。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核实名单,安抚被困矿工家属的情绪,做最坏的打算拟定赔偿金,哪里有这些功夫和他们闲扯。
    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不知接下来如何做。
    陈景行回到办公室,看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满满一张a4纸的名单。
    有不少他熟悉的名字,南城市本就不大,他的圈子涉猎极宽,记人的本事不小,此时看着这一纸名单,却有些心悸。
    轻飘飘的,让他有些恍然,丝毫代表不了四十九条人命。
    陈景行下意识的摸口袋,才想起来上飞机前安检时打火机和烟已经扔了。
    给我一支烟。
    王军说:陈哥,我们的员工都上了三险一金,赔不了多少。
    陈景行从他口袋中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吐出一个烟圈,把他整张脸笼罩在烟雾里。
    不是钱的事情。
    雨终于变小,可气温却越来越低。
    陈景行说:开采深度达千米,矿车到达工作面后,还得步行十几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如果他们集中,已经是帮了大忙。
    满满一屋子的人,却是一片静寂。搜救人员都是专业的,他们此时毫无作用。
    陈景行:开挖清渠、备足黄土袋、更新地图、丈量积水区、标注探水警戒线。你们会不会?嗯?
    嗯?
    他面上不显任何情绪,只是在问他们,问他们雨季来临前,最普通的准备工作。
    现在倒好,河水倒灌。陈景行把烟捻灭,盯着那张名单一一仔细的看过去。
    他有些头疼,初春的风阴冷而刺骨,像一根根绣花针扎进他的头颅。
    只是一瞬间,陈景行想到了严言。
    她低头穿针引线时,用力抱着他时,还有捧着他的脸说没关系时。
    但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清明。
    陈景行说:保卫科设专人警戒,不准闲杂人等进出,尤其是那些记者。生产科全面停止生产,全力协助技术科。技术科测明危害程度,申请政府救援。还有财务科,统计赔偿金额,劳动力缺乏的家庭加20%。
    说罢人就散了,人少了,屋子便更冷。
    他松松领带,望着天花板墙角的浮灰。
    时间越久,有的地方越能藏污纳垢。他问王军:这口井多少年了?
    王军:这是我们的第一口井,有八年了,我们是靠这口井赚了第一笔钱。
    原来都八年了,生产年限越久,煤层赋存越深,难怪已经已经有一千多米了。
    他靠着椅背,从王军的角度看过去,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