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线希望,严父看了一眼窗外的母子两个,起身到了院子里。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知道,别花那些冤枉钱。
严母说:你才五十九岁,吃了一辈子苦,才刚刚开始享福,怎么就是冤枉钱了?
严父笑笑说:没吃苦,子女孝顺,我可比他们快活多了。没事儿,我扛扛就过去了。过两天,就得垦地给地里施肥了,别操这些闲心啊。
说罢他就回了屋里,严母小声啜泣,什么病都要扛,这次的病能扛过去吗,医生都已经说了是晚期。
严越看见严父一进屋里就扶着沙发坐下,疼痛侵蚀了他,脸色开始变得枯黄,力气越来越小。
把你姐叫回来,让她劝劝你爸做手术,你爸最听她的。严母抓着严越的手,快去!
妈!叫我姐回来又能怎么样,让她拿钱吗,我姐都这样了,非得逼死她才甘心是不是?
严母:瞧你说得什么话,你把妈当成什么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爸,自从上次住院,身体就一直不好,要不是上周组织体检......
严越眼神坚毅,我多跑几趟就行,先别把姐叫回来。
冯欣在院子里抱着孩子哄睡觉。
谁都没有看见严言来过,又走掉。
严言从院子里出来,林彩月正好出门,遇到严言说:这么早就回来了。
严言神思恍惚,点点头就往大路上走。
她拨通沈仲轩的电话,沈大哥,现在你有空么?我想跟你谈一谈。
沈仲轩听见那头呼呼的风声,她的声音显得单薄而脆弱。
有空,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吧。
她看了一眼四周,四下无人,已经走到县城外的地方,空荡荡的田地,正待播种。
沈仲轩来得极快,停稳车便有一只小脑袋探出来,姨姨。
严言扯了扯嘴角,说:豆豆起得好早。
沈仲轩在驾驶座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上车吧。
终究最后到了沈仲轩的住处。
豆豆趴在她身上看动画片。
沈仲轩说:想找我谈什么?
严言说:沈大哥,报纸是你寄给我的吧。
沈仲轩扶了扶眼镜,第一束阳光照射进了屋里,豆豆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看动画片坐在严言身上。
没错。
严言笑了笑,苍白无力。
她猜到了。
既然沈大哥对陈景行的事情了如指掌,今天来我只想问一句,我弟弟借高利贷的事情,和陈景行有没有关系?
豆豆抬起头看了严言一眼,朝她笑笑,露出一个小酒窝来。
沈仲轩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何必再问。
严言:沈大哥只管告诉我有或者没有,其它的,我有分寸。
沈仲轩从烟盒里掏出一只烟来,引得豆豆瞧他一眼,他讪讪然笑了笑,比了比手指,意思是就抽一支。
严言就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点燃烟,抽到一半说:有。
烟雾迷绕,迷花了眼睛,豆豆吹了吹,就又是一片清明。
严言听到豆豆肚子咕噜叫起来: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去了,还没来得及做。
严言说:冰箱里有什么?我给做一些。
沈仲轩打开冰箱门,只有几个鸡蛋了,能做什么?
有面粉吗?
沈仲轩点头:有。
严言拿了五个鸡蛋,舀了三勺面粉,混在一起搅拌,单调重复的动作。
看得久了,沈仲轩也看会了,要不我帮你。
不用,我来就好。
她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停止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你要做什么?
她说:烙煎饼,给我白糖,小孩子都喜欢吃。
沈仲轩说:你多大学会做饭的?
严言想了想,说:大概初中,严越上了小学就是我做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严言抬眼看他,不知问得是煎饼还是什么。
你希望怎么做?
她的眼神太清明,望着他时仿佛无所遁形,他撂下一句,想怎么做都行,匆匆回了客厅。
即便回到客厅,可再想起那双眼睛还是令他不住地向厨房投往目光,她方才的眼神,明摆着已经有了决定,受不得任何人干预。
从阳台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女人中很少有人像她一样背脊挺得那般直,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来。
爸爸,你刚刚说谎了。豆豆一门心思摆在面前的积木上,方才的一句话只是随口说出。
沈仲轩走回茶几边抽走一块积木,放在身后,引得豆豆趴在他身上想要回积木。
豆豆先告诉爸爸,为什么说爸爸说谎。
豆豆给他一个白眼,指指火柴盒。
沈仲轩讪讪然笑了,连豆豆都看得出他说了谎。她却没看出来,反正她只是想再加一个下决心的借口,太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