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除去午膳时简单用了些药粥，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在，赫连凛月过来看时也说了，平日养护的好，只这一天少吃些，不会有大碍。
    她这才放下心，循着前半晌摸索出的经验继续陪在他身边。
    到日暮西斜的时候，慕词已如刚从水上捞出来一般，衣襟湿透，还有满头满脸的汗水。
    几位产公都已在门外候好，而这个时候的疼痛已经几乎没了间隙，赫连凛月告诉她，这是要生了。
    她没有很在意这句话，只是见他疼的厉害，不由转身来到他正面，拉过他的身子让他伏在了她身上。
    赫连凛月目光微沉地看看他们，默默转身退了出去。
    顾宛央对此更是毫无所觉，感受到他沉坠的腹部抵在两人之间，她又伸手过去，在那侧面一圈一圈地轻揉。
    没多久，一个产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大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奴得过来看看少君下面的产口。”
    她闻言一怔，“看哪里？”
    那产公低低头，伸手指了指，“就……就下面。”
    她面上微微一红，其实在问完话的同时就反应了过来，不过，她没立刻就去看，而是又问向那产公，“开多大的时候叫你们进来？”
    那产公伸手比出一个数字，“九指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她点点头，“那你先出去罢。”
    那产公福福身退出门，临走前还悄悄擦了把汗，这位顾府的大小姐，明明看起来对她的少君很温柔啊，怎么跟他说起话来，就那么让他胆战心惊？
    屋内，顾宛央又吻了吻慕词的眉心，“小词刚刚听到了吗？我要帮你……看一下。”
    他紧闭着眸子点点头，“妻主先……先放开我就好。”
    “嗯。”应是应了，她却当然不会完全不管他，依旧将一手稳稳地托在他腰间，而将另一手伸下去，拨开了他宽松的底裤。
    感受到她手指间的动作，他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又很快被她止住。
    她贴贴他汗湿的脸颊，轻声道：“就快好了，已经八指了，小词再忍忍。”
    他紧抿着唇角点点头，没有精力再与她说话，只懒懒散散地偎在她怀里，一门心思忍受那绵延的疼痛。
    又过了没多久，她看出他腹部一阵一阵地抽、动，不必再检查下面的产口，也知了这是要叫产公们进来的时候。
    于是，五六个有十足经验的产公一齐进来，仍是那个之前来过一次的产公走上前去，道：“大小姐，容奴来给少君……看看胎位。”
    顾宛央只得换个位置到他侧面，让出他腹部的一大片地方给那产公看。
    那产公在他腹部各处都按了按，还不时询问询问疼痛与否。
    慕词强打着精神一一答了，那产公这才松一口气般点点头，“大小姐和少君放心，这胎位没问题，而依着奴十几年的接生经验，少君这胎呀，保不准会一下子生两个出来！”
    因着曾经那条签文，顾宛央对此早有所觉，此时得了肯定，除稍稍稳了心神外，没什么过大的反应。
    慕词抵抗着剧烈的疼痛，亦无暇开口说些什么。
    那产公立在那里略显尴尬，倒是不知何时便候在外面的顾家主顾炎清听了，扬声回他一句。
    “好，好，好，等孩子出生，若真如你所说，必定重重有赏！其余几人也是，只要少君这胎平安出生，都重重有赏！”
    那几个产公闻了言都眉眼一开，给接生的劲头更足了些，花的心思也比在旁处更多了些。
    慕词虽是第一次生产，却也明白这就快要到了最后的一步，他伸手推推顾宛央，“快要好了，妻主……先出去罢。”
    她伸手握住他的指尖，使劲捏了捏，“这会儿开始赶我走了？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一起等。”
    他抿抿唇，“母亲……还在外面。”
    她低首封住他的口，轻柔缠绵的吻悉数落下，他颊上红了几分，又听她在耳边道：“小词乖，少说话，少想东想西，多省些力气，好好把宝宝生出来。”
    他轻合了合眸子，想要点头，却被紧接着的一阵剧痛止住。
    她看着他紧紧蹙起的眉，心间一动，手心里霎时便渗出了汗，“怎么样了？”
    感受到她掌心里的湿润，他指尖颤了颤，没说话。
    因为他也不明白，那一下很剧烈的痛到底为何。
    旁边立着的产公看出他面上一瞬的苍白，不急反笑，“大小姐少君放心，这是羊水破了，意味着孩子马上就能出来。”
    他说着走上前，又在慕词腹部按了按，然后对着身后几人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几人闻言都行动起来，端热水，烫毛巾，拿纱布……一样一样，皆有条不紊地做好了，那产公又转向慕词，“少君，轮到您用力了。”
    慕词合着眸子点点头，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几番尝试都不得章法，汗是流出了不少，力气也耗去不少，腹中的孩子却愣是连一颗脑袋都没露出来。
    这可急坏了顾宛央，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昏过去，同时喝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他是第一次吗？快说，究竟该怎么用力？”
    一侧的产公抹抹汗，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忙道：“少君万莫使了蛮力，只顺着那阵痛用力就好。”
    凭着那仅剩不多的一线清明，慕词将这话听进去，再使劲时，便顺应了腹部疼痛的时间。
    等他终于感觉到孩子的动静，一旁的产公也有些兴奋地告诉他，“这回好，就差孩子的一双小脚丫咯。”
    这一语传进慕词耳中没多久，便有另一阵痛楚袭来，他强打着精神再次用力，终于在脱力之前，听到一声分外嘹亮的啼哭。
    还有那产公很是欢喜的喊声，“第二个孩子的头也出来了，少君再顺应着用下力，就成了！”
    慕词却有些无力地摇摇首，“我……没……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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