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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没什么,反正我取完邮件也就没事了,干什么都是一样的。”
    “……”
    一老一少聊得挺合,看在旁边的袁有容眼里就不那么和谐了。
    她刚刚跟林长远搭话不止一次,都没得到什么回应,对方顶多叫他一声‘袁同志’而已,现在却跟一个老太太聊得这么和谐,这是什么意思啊!
    袁有容当然不觉得林长远会跟一个农村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关系有多好,两人能相处成这样,肯定是因为霍学恬吧。
    袁有容就见着霍学恬一直跟着林长远走,林长远走哪她就走哪,时不时还扬着她那张白嫩的脸蛋笑,是要笑给谁看么……
    这要让霍学恬知道,绝对要大喊一声冤枉了,明明从头到尾跟林长远说话的都是她奶好不好,她奶跟林长远一边聊一边围着车晃悠,她能不跟着她奶么,她奶说的高兴了她不得配合着笑两声么,她笑给她奶看的不行啊!
    等要出发的时候,袁有容妹子看着霍学恬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余光一直注意着那几人的举动。
    林长远帮忙扶了一把桂兰芳上车,然后让开一点,给一定空间让霍学恬自己上去,霍学恬一手扶住车架,一脚踩上轮胎,另一只脚悬空,准备踏上车厢……
    “等一下我好像有个东西掉了,让我下去一下!”
    动作似乎先于思想,袁有容都没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身体已经脱离思想来到车沿边上,对着扶在车架上的那只手冲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天月将白”,“不二家的小粉丝”,“云里雾里”,“”,灌溉营养液~
    第91章
    人在惊吓到的时候,有时是发不出声音来的,包括尖叫声,霍学恬就是这样。
    她只是瞳孔一震,呼吸停滞,嘴唇轻轻张开。
    在手臂遇到一股大力,意识到自己已经抓不住车架的时候,霍学恬当机立断地松了手,同时脚下用力,准备跳起来一点,至少让脚先落地,怎么也不能头或脊椎先砸地上吧。
    但她的身体已经整个被撞歪了,又没有别的可以扶的地方,两只手只能在空中无力地挥动,连平衡都无法保持,更别说安全落地。
    绝望的霍学恬去看那个撞她的罪魁祸首,就对上一双有些躲避的眼睛,一点没有刚刚那道声音中的急迫……
    妈呀,她这是怎么惹到人了!
    就在霍学恬等着摔到地上的时候,张开的手被一只手拉住了,脖颈后也传来一个支撑,停止了她的自由落体运动。
    前方出现几只手,是先前上车的她奶和其他人,她奶眼里全是慌乱,喊着:“甜甜快上来,快点啊。”
    背后的人也更加用力,说:“甜甜快上去。”
    霍学恬连忙抓住她奶的手,在帮助下上了车,回头看,撑住她的人是林长远。
    霍学恬拍拍心口,呼出一口气,说:“幸好老师接住我了,不然我可要摔惨了。”
    桂兰芳连声道:“对对对,太谢谢林老师了,幸好你在下面,还刚好接着甜甜了,不然甜甜不知道得摔成什么样呢,真是吓得我啊!”
    林长远轻轻摇摇头说:“没事,没摔到就好。”
    “就是,这要是真摔了还得了!”
    桂兰芳的视线由孙女差点摔倒这件事转移到撞她孙女的那个人身上去,指着在车下一脸惊慌的人吼:“你刚干啥呢你!想要害死人呐,看见我大孙女要上车就往上冲,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要害我大孙女摔下去是吧,还专门往她手上撞,你咋不直接上手推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袁有容连连道歉,白着脸解释说,“我就是东西掉了,急着下车找,真的没有看见只扶了一只手,我以为她另外一只手也扶在车上呢,才想着从那下来的,我不是故意要撞人的,因为掉的是钱,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真的对不起,你们原谅我吧。”
    这番话说的,在场的人都理解她了,毕竟掉的是钱啊,能不着急么,既然人也没摔着,那就算了吧。
    要按霍学恬之前与人为善的思想,她可能也原谅了,但她刚刚看见对方躲避又夹杂着歉意的眼神了,现在再听到这些话,只想一个板砖拍过去,再夸一句演得真好。
    “放你的狗屁!”桂兰芳放声大骂,“还不是故意的,你撞的时候可不像不是故意的,那力气大的,恨不得把我孙女的手都要撞断了,还装模作样的道歉呢,你要真想道歉就过来。”
    桂兰芳指着孙女刚刚差点掉下去的车沿处,语速很快地说着,“来来来,到这上头来,让我也把你撞下去一次试试,撞完我就不说话了,咋样!”
    袁有容白着脸不说话,余光瞥了瞥林长远,他只皱着眉看了一眼这边,就没有再看自己了。
    “咋不说话了,不是要道歉吗,我给你道歉呐,你倒是快上来呀!”
    袁有容低下头,身子打着颤,往前走了小小一步,像是真的要按桂兰芳说的做一样。
    边上有人连忙拦住了她,劝道:“袁老师你干啥,你还真准备从车上摔下来啊,那不得把腿都摔断了,你可别做傻事啊。”
    因为今天不是郝队长开车,所以也没个人来稳定局面,大家都东一嘴西一嘴的。
    有人劝桂兰芳,“这不是没摔着么,都道歉了就算了吧。”
    “袁同志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老太太你也别太逼她了。”
    “让人从车上摔下去也是有点过了,道歉就行了吧。”
    “……”
    舆论总是会倒向弱势的那一方,霍学恬对这一现实也很无奈,就算真像大家说的那样,袁有容不是故意的,可她差点害人摔废,道歉不是应该的么,受害者家属骂两句都是情有可原的,结果大家都在安慰施害者算怎么回事啊。
    更何况对方就是故意的。
    还有人来劝霍学恬,让她劝劝自己奶奶,不要再闹了。
    闹?
    也许是自己被害让霍学恬心里不满了,反正她看她奶气势高昂地替她指责袁有容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有点爽,一点不觉得她奶过分怎么办。
    不过让人从车上摔下去显然不行,要真那样做,她和她奶不就也成了施害方,跟袁有容的作为又有什么区别,所以霍学恬还是去劝了她奶。
    “奶,算了吧,我这不是没事么,就别再跟袁老师理论了,咱们还是快点弄好去县城吧。”
    其实桂兰芳也不是真要让人摔一次,她就是不爽袁有容道个歉就没事了,所以非要让对方闹个没脸才行,如果对方真准备摔,她才要冷嘲热讽的说不用了,总之不能让对方像没事人一样,把这事轻飘飘揭过。
    现下孙女来劝她,桂兰芳就顺势找个台阶下,反正她的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她也懒得一直在这跟人纠缠不是。
    “看在我孙女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撞我孙女,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桂兰芳说完就甩甩手退居后方。
    在场众人便赶紧随便安慰几句袁有容,说没事了就赶紧上车吧,不然到县城的时间又要晚了。
    袁有容也弱弱地点头,在众人的注目上准备上车。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一件事,袁有容说她下车是要找掉的钱,那钱呢,不找了?
    霍学恬正不怀好意地想问出这句话,就听见已经有人问了。
    “袁同志,你不是掉了钱吗,难道不找了吗?”林长远诚心发问,声音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说“大家都赶时间,不如你快点找吧。”
    众人也意识到了,是啊,袁有容的钱还没找呢。
    以为她是紧张的忘了,大家还说:“袁同志我们帮你一块找吧,这样快点,你掉了多少钱啊?”
    本来听到林长远叫自己,袁有容还有点高兴,以为他也是要安慰自己,然而听见他的全部话语时,她就僵住了,瞬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还有人问她掉了多少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其实弄错了,根本没有掉钱吗?
    不,这样肯定不行。
    袁有容干干地说:“也没多少钱,就几块钱吧,找不着就算了吧,别让大家再因为我浪费时间了。”
    “没事,大伙一块找,一会就好了,你不用不好意思,几块钱也是钱呐。”
    大家都在帮袁有容找钱,她自己也不能光站着不动,便跟着来回走。
    本来想偷偷往地上丢两块钱的,可人多不方便,而且有好几次,她一回头就看见林长远在盯着她,便不敢有小动作了。
    所以到最后,钱也没找着。
    大家都在这呢,也没人会捡了她的钱藏起来,那肯定就是袁有容弄错了呗。
    众人也是悻悻然,合着是为了不知道丢没丢的几块钱差点害人摔了,还搞得全部人一起帮她找……
    在车上,袁有容连连给帮她找钱的人道歉,说麻烦他们了,还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也有人嫌她耽误时间,她这么说,人家也不好当面抱怨了,都是笑着说没事没事。
    当然,背地里怎么说谁知道呢。
    那边表面上气氛挺和谐,桂兰芳在这头就哼了一声,撇开眼睛不想看见她们。
    霍学恬也知道她奶不高兴,但这没办法,事实就是,她没摔着,袁有容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她们只能不痛不痒地骂人家两句,总不能打人不是,打人可是不对的。
    霍学恬深深看了一眼袁有容,直看到袁有容都忍不住要对视过来了才收回视线。
    然后便将脸对向车外,看着路边到处的郁郁葱葱,新鲜的晃人眼,空气也清新的很,除了时常颠簸得厉害的车,也没什么不好了。
    就在这样颠簸的车上,霍学恬一边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边用手指对着那些风景描绘着什么,像是在沿着茂密的树木勾勒。
    想象一个人对着风景勾勒的模样,多美好的感觉。
    可是霍学恬要告诉那些爱幻想的姑娘们,你们都错了。
    一遍遍被风吹得糊在脸上的头发,被车颠得像发了癫痫一样不停抖动的手指,都让她在此刻无比像一个疯子。
    霍学恬又一次抹开糊了她满脸的头发,顺便吐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嘴里的发丝,以这么一个疯子的形象,顽强地完成了她勾勒的东西。
    霍学恬在空中虚虚握了一把,才终于收回那只发了癫痫似的手,转身安心呆在她奶身边。
    “看看你,这头发乱的。”桂兰芳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孙女的头发理顺一些,“有啥好看的,还非跑那风口去。”
    霍学恬乖巧的立着,弯了一点腰,让她奶能够轻松够到她的头发,说:“没什么,就随便看看,刚好那里凉快。”
    车厢一直有风吹过来,其实也不能完全理顺头发,桂兰芳就简单理了理,拍拍孙女的头说:“好了,以后少这么吹风,人都能给吹傻喽。”
    “诶。”
    到县城的路很远,走路三个小时起步,坐车就只用不到半个小时,开车到后期,越接近县城的路越平坦,到最后已经完全不颠簸了。
    车子慢慢停在县邮局对面,如今汽车很少,也不存在某些路段不能停车,只要不挡到街边的商铺或妨碍通行,随便找个空旷的地方停车就行。
    车停稳后,便有人打开了车厢两侧的车板,一个个扶着车头那边的车架下去。
    霍学恬和她奶也跟在众人后面,等着前面的人下去的时候,瞧见袁有容和同行的一个女知青在前面,她故意冲上去,大声地喊:“袁老师你头发上好像有东西!”
    虚虚握着的右手往袁有容头顶使劲一挥,把袁有容和女知青都吓得往后一缩,都以为她要打人呢。
    袁有容小心地摸着头发,女知青帮她看了一下,转头不满地对霍学恬道:“哪有东西啊,你胡说什么呢。”
    霍学恬收回手,淡定地说:“啊,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
    女知青气急地指着霍学恬,袁有容赶快伸手拦下她,小声说了几句,最后女知青才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跟着袁有容一起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