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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赵铁民道:“当初不知道小流氓是被连环命案的凶手杀的,以为是普通的仇杀案,所以到处做人际调查工作,要不然也不会遇到骆闻了。”
    “我觉得你找我,还不如找骆闻,他比我有正义感多了。他常说,无论什么理由的犯罪都是可耻的,所以他选择当了一名法医,他向来工作态度都很严肃,总是通过翔实的物证鉴定技术势必要让凶手伏法。尽管他现在不是警察了,不过你们找他,相信他会提供建议的。他可不像我,呵,你是知道的。”
    赵铁民微微笑了笑,他想起了许多往事,严良是赵铁民见过的犯罪逻辑学应用得最好的人,他极其擅长通过案发过程中的凶手行为,来推理给出答案,可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甚至可以说,他是个不及格的警察。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严良自那次事件后,辞去所有警察的职务,回到学校当了一名老师。
    不过找骆闻提供建议,赵铁民摇了摇头:“我手下说他对案子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大概和你一样,不再是警察了,也就不想去介入警察的工作了。”
    这时,赵铁民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一阵,挂断后立刻站起身,道:“我还有事,这是骆闻的联系方式,你想见他的话自己联系吧,我先走了。”他面色郑重,扔下一张纸给严良后,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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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铁民还留在严良那儿聊天时,林奇给他打了个电话:“赵队,徐添丁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张兵,他们一家人刚来分局报案,说在自家门口捡到一张打印纸,上面印着‘下一个杀你’。纸我已经让人原封不动地包好,送到你们市局化验去了。张兵父母我们安排送到市局协助调查,张兵本人还留在分局,怎么样,你要不要见一见?”
    “好,我马上就来。”挂下电话,赵铁民连忙告别了严良,驱车赶往分局。
    学校离区公安分局只有四五公里,十分钟后,赵铁民到了分局,林奇带他进了一间小的会客室,里面一个头发有点长,穿着白色汗衫背心的年轻人此刻耷拉着脸,一改往日的神气十足,正畏畏缩缩、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里,手指不断转动着水杯,却没有喝。
    赵铁民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朝他点点头:“张兵是吧?嗯……你别担心,我们警察一定会负责你的安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那张纸是什么时候捡到的?”
    张兵孱弱地抬起头,望着赵铁民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许,咽了口唾沫,道:“是……下午我爸出门时,看到门把手上塞着的。”
    “在这之前出门时,门把手上没纸吗?”
    “我今天一天都在家弄电脑,没出去过。我爸中午出去过,他说中午回来时没有的。如果有的话,开门时肯定会看到。”
    “你爸下午几点看到这张纸的?”
    “3点,刚才我爸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赵铁民点点头,又道:“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有不同寻常的言行?”
    张兵想了一阵,摇摇头:“好像没有。”
    “那么换句话说,如果有人要杀你和徐添丁,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这个……”张兵报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又列举了与他们之前的纠纷,大都是打架斗殴一类的事,赵铁民知道这些小混混是连环命案真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警方也不敢怠慢,旁边一名记录员耐心地把所有人的相关信息写下来,以备事后调查。
    又问了一阵,没有再多的线索,赵铁民和林奇退了出来,道:“林队,如果那张纸的调查结果是其他人的恶作剧,那么事情另当别论。如果鉴定结果,这张纸是凶手的,那么张兵一家的安全工作需要你们分局来妥善负责。”
    林奇很认真地点头道:“没问题,纸上写着‘下一个杀你’,应该是冲着张兵来的。张兵父母都是附近的拆迁户,房租是主要收入来源,听说平时除了他爸喜欢赌博外,其他方面的为人还是比较本分的。凶手杀了徐添丁,徐添丁和张兵从小玩到大,平时关系很好,张兵是凶手下一个目标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为了保守起见,他们一家三口都应该保护起来,等他父母从市局回来,我们组再商量安排人手,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一家安全。”
    赵铁民对林奇的安排很满意,道:“嗯,凶手明目张胆地说要杀下一个,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决不能出半分差错。对了,门把手上的纸,是在中午到下午3点之间塞上的,他们小区有监控吗?”
    “小区里有两三个,不过都是管停车区域的,恐怕没什么大用处。”
    “那就要继续走访周边群众了,看看是否有人见到这张纸是谁塞的。”
    林奇道:“做肯定要做,不过我想结果也许不太乐观。一张纸可以随手塞进口袋,凶手衣服里藏一张纸走到他们家,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赵铁民理解他们调查的困难,只好道:“暂时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调查办法,只能先这么做了。”
    这时,林奇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苦笑着摊开手,道:“本来我一度怀疑徐添丁的死跟当晚最后一个目击者朱慧如有关。我安排人跟踪朱慧如兄妹,今天下午朱福来一直在店里,朱慧如拉上个旁边商店的小姐妹去市区买手机了,还有个喜欢朱慧如的郭羽今天上班。纸不可能是他们三个放的,看来我真怀疑错了。”
    赵铁民不太关心这几个人的事,他详细看过卷宗,又听林奇说了他调查这几个人的情况,不过他们有不在场证明,指纹也不合,并且以这几个人的身份、背景、能力、条件,尤其凶手扔掉几万块引无关路人破坏现场的举动,赵铁民一点都不相信凶手会是这几个人。
    赵铁民拍拍林奇肩膀,打发他走开:“行吧,林队,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我赶去市局等化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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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严良在骆闻小区外的马路上停好车。他拿起一袋东西下车,站在原地张望了一阵,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在树荫下的一个男人,这人有个很大的特点,他出门在外总喜欢斜挎着一个单肩包。
    两人都望见了彼此,露出会心的微笑,同时走上前。
    严良用力地握住骆闻的手,道:“好久好久不见了!”
    骆闻微笑着寒暄:“你这几年怎么样?”
    “还不错,我在浙大当老师,日子比过去轻松了很多。你呢?听说在做生意,想必也过得不错吧?”
    骆闻笑道:“还行,我和你一样,也想过点轻松的日子。”
    “不过我看到你,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下海的样子,你看起来还是那个骆法医。”
    “是吗?哪里像?”
    “你的装扮,”严良指了指他的包,“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去省厅开会,那时你就背着个单肩包,后来办案中看到你,你还是背个单肩包,我问你怎么老背个包,你说是职业习惯,每次去现场都得带着个包,装各种工具,以至于平时生活里,也习惯性地背个单肩包。看来你这职业病是改不了了。”
    骆闻笑了起来:“是吗,我倒没注意,看来职业病也是种顽疾。”
    严良道:“这次我们能见面,实属巧合。幸亏你花三百买了条土狗,结果警察找到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会在杭市。五年前我辞职后,本想找你聚聚,但那时你还是法医,我嘛,因为那件事,我特别不想再和警察有瓜葛,所以放弃了。后来我不知道你也有一天会辞职。”
    “这次警察来找过我,你怎么会知道的?”
    “赵铁民找我闲聊时说起的。赵铁民你应该知道的吧——”
    “听过这名字,我还当法医那会儿他好像是……杭市的刑侦支队长?”
    “对,现在还是。他说城西出了起命案,他调查卷宗时,注意到了你的名字,一验证,果然是你,这不,他就告诉我了。”骆闻心中泛起一层警惕,不过他看严良坦率真诚的表情,不带任何试探的意味,并且他深信,如果警方真的怀疑到他,根本用不着让严良来试探他,而是对他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查了,遂又放宽心,道:“现在你还参与办案吗?”
    “我?”严良笑了笑,“一方面我自己不想再过那种生活。另一方面,如果我想参与办案,你觉得那次事情后,警察还会放心让我参与吗?”
    “你的那次事情——”骆闻低下头,“对于你的做法,我个人保留意见。”
    严良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反对的。你总是说,无论什么理由的犯罪都是可耻的,不过我至今都不后悔当时的做法。呵呵,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先去你家把东西放下。”
    “什么东西?”
    严良伸手示意手里的大塑料袋:“好久不见,我琢磨着给你买点什么见面礼。可你一不抽烟,二不喝酒,比我还无趣。我至少还经常在家喝点小酒呢。我想到你刚买了条小土狗,考虑到你一定没有养宠物经验,所以就去买了些狗粮和狗零食,哈哈。”
    “这……”骆闻有些难为情,低头道,“我倒没为你准备什么。”
    “呵呵,开个玩笑,不用这么正经,我只不过刚刚开车路过一家宠物商店,临时想起来的。”
    骆闻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家没什么可招待你的,我只能待会儿好好请你吃一顿弥补了。”
    两人走进小区,严良打量着小区里的环境,道:“这地段,这楼盘,不便宜吧?”
    “还可以,我辞职后,来杭市的单位安顿好后买的,那时一万七八的样子。现在嘛,也许两万多,我不太清楚,中介公司总是打我电话,很烦。”
    “全款买的?”严良笑着瞥他一眼。
    骆闻低头应了句:“嗯。”他不是个看重钱的人,所以从来不愿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他很有钱的样子。
    直到进了骆闻的房子,严良吃惊地站在原地:“这就是你的房子?”他看着整整一百多平的大户型新房,光房价就值两百多万了,可这里的装修,包括家具电器估计只需两万块全搞定。地上随便地拖着网线,客厅里还有条小土狗,看着脏兮兮的,见两人进屋,围着他们转,附近还有一些屎尿,房子更显脏乱。
    骆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装修稍微简单了点。”
    “这是简单吗?”严良笑了起来,“这根本是简陋。你自己随便找几个人装的吧?”
    被严良一眼看穿,骆闻更觉尴尬:“我不太懂这些门道,反正就一个人住,简单布置了下而已。”
    这时,严良注意到了墙上唯一的装饰物——骆闻的一家合照。
    照片中一家三口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朝着相框外开心地笑着。
    严良唏嘘了一声,他没再继续嘲笑骆闻装修的简陋,他多年一个人住,生活上自然就不太讲究。他是严良见过的最好的法医,像他这样的人,把精力都花到了他的专业工作中,对生活品质从来没什么追求。
    严良望着照片,抿了抿嘴,微感歉意地看着他:“还没找到?”
    骆闻背过身去,低声说了句:“八年了,也许……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空气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严良咳嗽了声,打破尴尬,注意力转到了小土狗身上,拿出袋子里的狗零食,拆开一包胶皮骨,扔了一根给狗,小土狗咬起骨头就跑到一旁啃起来。严良笑道:“瞧,这狗很喜欢吃。”
    骆闻脸上也再度浮现出笑容:“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就买了狗粮,并没准备什么零食给它。”
    “那个……”严良停顿一下,看了眼相片,道,“这么多年了,应该有不少人给你介绍过其他人了吧,你……有没有考虑?”
    骆闻笑着摇头,道:“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
    “嗯……我们学校有一些年轻的女教师,相貌、学历、素质各方面都不错,正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想肯定有适合你的,如果——”
    骆闻打断他:“不用一见面就当起媒人吧,呵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
    严良皱眉看着他:“你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一个人过下去吧?”
    “这样不挺好吗?自由。”
    严良摇摇头:“不用骗自己了,你和我不同,你是很热爱法医这份工作的,你辞职了,还跑到杭市来,我想,也许主要原因是你想换个生活环境吧。”
    骆闻抿嘴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我印象中的你,总是热衷于工作,并没多少生活情趣。如今你都养起狗来了,是因为你一个人太孤独了。其实如果有个人走进你的生活,会好很多。”
    骆闻摇摇头:“养狗和孤独没有关系。”他目光看向照片,“以前我女儿也养过一条狗,和这条很像,所以我看到它时,一时心血来潮,就养下了。”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骆闻咳嗽一声,打破尴尬,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请你尽情点菜。”
    两人在离小区不远处的一个精致的饭店包厢里聊了三个多小时,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题,以前的警察生涯对这两人都已成了过去时,彼此讲着各自生活中遇到的有趣事,骆闻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吃完饭,两人沿着马路往回走。
    快到小区时,严良道:“你这里离学校很近,我以后可以多找你。对了,你工作忙吗?”
    骆闻笑道:“挺轻松的,基本不太去公司,只要你有空,我随时奉陪。”
    “哦,你在公司都做些什么?我看你的职务,应该挺忙才对。”
    骆闻呵呵一笑:“你知道我手里有一些专利,包括几个微测量鉴定技术的专利,我借给公司算是项目入股的形式吧,具体的事情不用我干。另外我的几项资质头衔也比较紧缺,公司在很多项目申报上需要。正因为工作轻松,所以我才来杭市的。”
    严良点点头:“这样倒也不错,相比起来,我在学校教书,有时候遇到课题什么的,就远没你那么自由了。”
    走到小区门口,两人准备分手,骆闻道:“你送了我一袋小狗用品,我却没什么能招待你的,实在不好意思。”
    严良哈哈大笑:“不用这么见外吧,今天的单是你买的。”
    “我知道你空闲时喜欢小酌几口,我是完全不会喝酒的。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单位一位客户送了我一瓶拉菲,我也不知道真假,就交给你鉴定吧。酒还放在车里,现在去拿。”
    “唔……拉菲!你可真够慷慨。”严良啧啧嘴。
    两人走进小区,走到了一辆漂亮的奥迪q7前,骆闻靠近车身时,自动感应锁响了一下,他打开后备盖拿酒。
    严良看到骆闻的座驾是一辆奥迪q7时,微微惊讶地张了下嘴。
    骆闻拿出酒,交给严良,笑着问:“这拉菲是真的假的?”
    “嗯……应该是真的吧,我也不会看。”他接过红酒,瞧了几眼,如捡到宝贝般捧在手里,又好奇问,“你以前好像不会开车嘛,辞职后才学的?”
    “是的,现在驾驶成了国民技能了,大街小巷都是车,以前工作时不想浪费时间学车,辞职后空闲了,就去学了。”
    “哦,这车是你自己买的,还是你们公司给你配的?”
    “自己买的。”
    “这要一百多万吧,什么时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