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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以往,姒昊不让虞苏上战场,这次是因为虞苏的要求。虞苏知道自己的父兄及挚友们会在南洹的战场上,他无法躲在后方不管不顾,他必须参与。
    姒昊在战斗中,不时留意虞苏,他怕他受伤。好在他们四周的晋夷军被杀退,情况并不危险。姒昊回头一看,虞苏在照顾虞允,他们在他身后,靠着一堵木墙,很安全。姒昊转身命令士兵,让士兵到另一边支援虞兵,就在这时,姒昊听到身后的惊呼声。他心惊胆战回头,见到一位受伤的晋夷刀兵,不知打哪冒出来,正在袭击虞苏。虞苏拔刀回击,他平日执笔多过执刀,但他很英勇地进行反击。瞬息之间,虞苏刺倒刀兵,人也随之倒地。虞苏似乎受伤了,他慢吞吞从抬起身子。
    姒昊见虞苏和敌兵拼杀,他神情一滞,仿佛连心跳也要停止了。姒昊执剑狂奔而去,惊恐大叫:“苏!”他抱住虞苏,脸色苍白得吓人,惊慌失措地在虞苏身上扒看。他的模样太骇人,以致虞父在一旁大叫:“苏儿,你伤哪了?”
    “阿父,我没受伤。”虞苏连忙回道。姒昊仍在恐慌中,他摸到虞苏身上的血,他着急问他:“哪里疼,你快说!虞苏,你别吓我!”虞苏哭笑不得,将手掌抬起,手腕上流血,只是一个不大的创口。他和刀兵打斗,手腕可能被对方的刀尖刺伤,因此受伤。
    “我没事,阿昊,我没事。”虞苏平静的话语,终于让姒昊冷静下来。他看着姒昊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感到担忧,还有些许内疚。
    如果哪天自己命运不济,受了重伤,甚至丢掉性命,对阿昊都将是极沉重的打击。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了,应该感到高兴,但虞苏感到的是担虑。往后还是不要上战场,为了自己,也为了姒昊。
    姒昊不觉得虞苏没事,他执住虞苏受伤的手,抓得很紧。
    “阿昊,我就留在这里,我我有人护着。”虞苏声音越说越小,大家都在看他。他兄长虞昔正靠过来,还有往他身边聚集的风川和虞正,风羽。
    “侍卫,你们留在这里,保护苏卿!”姒昊将随身的五位侍卫留下,不容虞苏说什么。
    虞苏脸皮薄,脸上微微泛红,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抬头看向聚集来的亲友。姒昊与这些虞城友人点了点头,他领兵离开,前去和虞戍北汇合。
    做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将领,晋鹰边战边退,他的士兵在河岸抢夺战船,准备撤离。此时,虞兵在虞戍北的指挥下,在河岸与敌军作战,晋夷兵中仍有神弓兵存活,神弓兵的余威还在。
    姒昊赶到河岸,正好见晋鹰抢得一艘船,快速逃离。姒昊指挥士兵登船,追击逃离的晋鹰,还下了道命令:务必活抓。
    南洹的捷报,由姒昊的骑兵传递虞城,虞君大喜,自不必说。晋鹰败逃,南洹重新回到虞国的手中,危机解除。
    黄昏,虞戍北率军凯旋归虞城,姒昊率领军队同行。虞城人倾城而出,夹道欢迎,热闹非常。姒昊受人瞩目,远胜虞戍北,虞城人都已知道他是帝向之子。人们或多或少有耳闻,他从未打过败仗。
    在虞戍北的邀请下,姒昊带随从进入宫城,一同前去的还有依齐辰。这次收复南洹之战,身为虞人的依齐辰也参与了。
    虞戍北待姒昊很是敬重,他尊称姒昊为帝昊。虞戍北的心里也是唏嘘,时隔多年,回想当年为难姒昊之事,真是令人汗颜。幸在自己和父亲最终做了正确抉择,而姒昊并不记恨。
    虞君设宴款待姒昊,两人相逢一笑灭恩仇。姒昊胸怀宽广,没有衔恨虞君当年的刁难,以礼相待虞君。
    夜深,酒宴结束,虞君想留姒昊在宫城,姒昊直说他今夜就宿虞苏家。
    虞苏家中,灯火通明,热热闹闹,邻里们都跑来跟虞苏聊一聊。他们想听虞苏的经历,更想听帝昊的事情。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发现就生活在自己身边,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夜深,虞苏将邻里送走,回到屋中和父母交谈。虞父受伤躺靠在席上,他一点也没有伤患的模样,反而精神百倍。虞母拉住儿子的手,边说边笑,她没发觉,她这手一拉,就没放开过。
    “苏儿也累了,你让他先去睡一觉,明天他又不回去。”虞父看夜已深,虞母说个不停,劝两人去歇下。
    虞苏笑语说不累,虞母问虞父:“现在几时?”
    “再说下去,天就要亮了。”虞父这是夸张之词,不过确实已经很晚了。
    “你快去睡,伤成这样还不躺下。”虞母瞥虞父一眼,光说她,他还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天实在太高兴,苏儿回来,虞母就是不休不眠,也不会觉得乏倦。
    “我这不是睡不着嘛。”虞父说得理直气壮,他欢喜得睡不着觉。他今天打了场大胜仗,受得虞君褒赏,而且分别多时的儿子还回家了。
    “苏儿,阿蒿不来我们家住吗?”虞母朝窗外探看,似乎有点惋惜。
    “以后得叫帝昊,可不能乱叫。”虞父挪动身子,打算躺卧,虞苏过去搀扶他。虞父躺在席子上,看着儿子说:“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今夜大概是住在宫城里了。”
    “阿蒿以后都不来我们家了吗?”虞母根本没听进虞父的话,她还是照旧唤他阿蒿。她挺喜欢这个孩子,虽然现在他身份非同一般,这身份变了,不知道人会不会变?
    虞母话语刚说完,就听到外头成片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前来。听声响,这群人推开柴门,正朝院中走来。虞苏连忙起身,对父母笑语:“是阿昊,他来了。”
    虞苏最清楚,他的阿昊不曾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虞母(困惑):苏儿,阿蒿现在是帝昊了,还会爱吃面果子吗?
    鱼酥(微笑):阿母,他还是一样啦,只是称呼变了。
    第108章 省亲
    虞母和虞苏打开屋门, 见到月光下玄服高冠的姒昊, 还有他的六位护卫。今夜月光皑洁, 虞母将姒昊看得清清楚楚,他改变许多,似乎更高大了, 显得那么威严。
    “阿……天冷,快进来吧。”虞母招呼,她要喊姒昊名字, 才意识到似乎不方便唤。
    “虞母, 夜深打扰了。”姒昊步入屋门前,朝虞母躬身。他待她仍旧敬重, 甚至他的背压得更低。
    见到虞母的第一面,姒昊心里感到深深的愧疚。他欺瞒了她, 他还带走她珍爱的儿子,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害他吃了许多苦头。
    其实虞母早把这些事抛之脑后,虞苏安安全全回到她身边,她已心满意足。
    “不打扰, 不打扰, 苏儿,你快去将汤温上。”虞母欢喜应道。她就知道这孩子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个阿蒿。
    姒昊和虞苏一起进屋,虞苏忙着温汤,姒昊坐在火塘边。姒昊打量屋子, 虞苏家还是那么熟悉,几乎没变化。众多回忆都在这屋中,仿佛有种回到老家之感。
    晚饭虞母炖大鳖汤,给虞父和虞苏补身体,还有半只鳖没动过,正好给姒昊吃。虞苏将装鳖汤的陶鬲架在火上,便去坐在姒昊身边。两人相视,微笑,听着屋外虞母在招呼护卫们进屋歇脚。
    已是冬日,夜里寒冷,虞母待人亲和,不区分身份。护卫们不肯进屋,他们职责所在,务必保护好帝昊,谢绝虞母的好意。
    “虞父还好吗?”姒昊朝角落的一间房看去,那是虞父虞母的房间。
    虞苏低语:“肩膀上被砍伤一刀,伤口深,叫巫医医治过了。”他心里挺后怕,如果当时他们没及时赶到,父亲怕是就死在晋夷神弓手的箭下。
    房间里传出虞父的声音,他问:“苏儿,是帝昊吗?”他的声音挨房门很近,显然已经下地行走。姒昊和虞苏听到虞父的声音,立即起身,他们迎上去,见虞父走到门口。姒昊搀住虞父一只手臂,虞苏搀住另一只,虞母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点小伤,没事。”虞父对受到的待遇挺无奈,他无奈归无奈,还是被儿子和帝昊给搀到一旁,伺候他坐下。
    虞母看着丈夫表情丰富的一张脸,笑着走到火塘边,自去忙活。帝昊也罢,阿蒿也好,都一样,都是当年在家砍柴挑水,待他们敬重的那个人。
    虞父起先有些拘谨,渐渐恢复如往常,跟姒昊谈起这些年来的事情。他有问,姒昊必答,两人交谈的样子,犹如多年以前。虞苏走到母亲身边,虞母跟他低语:“苏儿,阿蒿没变。”虞苏微笑点头,他知道母亲这是在为他担虑。如果姒昊变了个人,那么他也可能会变心,人心是复杂的。
    一碗鳖汤,一盘蒸面果子,寻常而又不寻常的食物,被端到姒昊跟前。姒昊见到熟悉的面果子,嘴角勾起,勾起了他的记忆。他拿起一个,咬上一口,温热柔软,带着丝丝甜味,真是令人怀念。
    在虞母的注视下,姒昊吃完一个面果子,笑语:“在外时,偶尔会想起虞城的蒸面食。”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只是这份食物带着一份亲情,也是他和虞苏最幸福时光的回忆。
    “阿蒿,多吃点。”虞母将盘子递给姒昊,她很高兴他口味没改变,还喜欢吃面果子。
    “多谢虞母。”姒昊再拿起一个,看向手中的面果子,又抬头去看眼前的老妇人。她脸上有温柔的微笑,眼神温暖,她待他亲切,像对待自己儿子那般。
    她没有怪罪他的欺瞒,甚至没有埋怨将虞苏带上九死一生的艰难旅程。这三年的牵挂,对任何虞母而言,必是很痛苦万分,何况一度消息还不通,虞苏生死未卜。
    何止亏欠虞苏,就是他家人,亦是亏欠许多。
    “吃吧,吃完睡一觉,这些日子打仗把你们都累坏了。”虞母别过脸,偷偷揩了下眼泪。看见坐在一起的虞苏和姒昊,两人安然无恙,亲密欢喜的样子,她心里高兴。
    虞苏回道:“阿母,你和阿父也去睡吧。”此时已是凌晨,明早还会有不少亲友闻讯到家里来,父母要招待他们,会很疲乏。
    “你们早些休息,我回房去了。”虞父站起身,向姒昊和虞苏点了下头。这次两人不再搀扶他,而由虞母扶住。虞父人前不好拒绝,等走远了,才嘟囔:没事,我又没伤着脚。虞母说:不搀你,一会头晕摔着,还得让人担心。
    虞苏和姒昊在身后相视而笑,看着两个老人家,他们还是老样子。他们感情很好,令人欣慰。
    虞父跟虞母进房关门,他们自去歇下。
    姒昊将手中的面果子掰开,一分为二,两人坐在一起分食。
    院中,护卫们在矮房和树下歇息,轮流值夜。他们穿着厚实的外衣,又吃饱喝足,美酒暖胃,不惧夜风。
    虞城的凌晨如此寂静,在屋中的姒昊和虞苏,只听到木柴燃烧的声音。姒昊舀起一勺鳖汤,浅尝辄止,他看虞苏进入他的房间,在房中点上油灯照明。昏黄的房间里,心中之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姒昊看他走向草泥台,墙面挡住了他的身子,再见不到。
    放下鳖汤,姒昊朝房间走去,见虞苏在给草泥台铺层羊皮,这里便是他们今夜睡觉的地方。姒昊将门带上,虞苏抬头看他,四目凝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姒昊边走边解开缨带,摘下发冠,来到草泥台旁,他已经在扯衣带。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虞苏看,灯火阑珊下的虞苏,低下的脸庞柔美,眉眼含笑。虞苏解开自己的腰带,把腰带放好,然后才去解上衣的衣带,他动作没姒昊那么干净利落。衣带解开,姒昊已站在他身后,为他将衣服脱下,放在衣箱上。
    “手还疼吗?”姒昊从背后抱住虞苏,执住他的伤手,他嘴鼻呼出的温热气息,吹在虞苏的脖子上。虞苏的手腕缠着布条,有一滴血渗透布条,他的手臂白皙,那滴血看起来让人心疼。“阿昊,不疼,伤口很小。”虞苏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在意着,他话语一落,就觉身后人提起他的腰。
    虞苏的身体离开地面,他被姒昊抱起,轻轻放在草泥台上。虞苏仰躺在席,他抓住姒昊背上的贴身衣物,顺势将他拉向自己,两人贴合在一起。
    他们拥吻,爱抚,在黑夜里相缠,享受他们最美妙的时刻。
    这一夜,没有战火,没有纷扰,唯有他们两人。在意识涣散之前,虞苏仿佛见到了春日的紫藤林。流水,野鹿,还有低垂的紫藤花串,那时和风轻抚过他们的脸庞。
    许久后,姒昊松开两人紧扣的手,他们的手掌心全是汗。姒昊抬起手,去拨虞苏的湿发,见他闭着眼睛,在自己身下倦得蜷曲。“苏……”姒昊拇指揉过虞苏柔软的唇,他低头亲他,虞苏睁开眼,眼尾洇着风情,他的嘴角笑意潺湲。
    姒昊揽抱虞苏,将他收进怀里,并拉来被子,把两人盖住。他的言语柔情,动作温柔极致,他喃语:“睡吧。”
    虞苏舒适地靠在姒昊怀里睡去,姒昊抱住他,抚摸他的肩背,头发。此时姒昊有些不忍睡去,在虞苏的小房间里,他的草泥台上,他们搂抱相伴,夜是如此安谧。
    对姒昊而言,他一生所求,不过是让怀中人和自己能过得幸福。他无法割舍他,无法和他分离,他很感激,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他感激上苍,让怀中这人安然回到虞城来,回到家人身边,并在今夜和自己相伴。
    早上,虞苏醒来,身边的姒昊已不在,太阳老大,窗外传来了人语声。虞苏探出手,从衣箱上拿衣服穿,他穿戴好,爬下草泥台想站起身,双腿突然一软。他搭住草泥台边沿,让自己缓缓站起来,脸色顿时如同红艳的朝霞。
    虞苏坐在草泥台上歇息一会,他才缓缓走出房间。在堂上,他见到火塘边忙碌的母亲,还有抱着木柴进来的一位护卫。护卫们有的在院中劈柴,有的去井边挑水,忙进忙出。院门外站着好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虞苏笑着过去打招呼。邻居们知晓帝昊在院中,护卫又全是高大魁梧的武夫,他们没敢进来。
    虞苏和邻居们寒暄几句,回头去找姒昊,见他居然在鸡窝那儿抓鸡,想是母亲的差遣。一只肥鸡挂在姒昊手腕上,悲惨地啼叫不休,姒昊随手递给一位护卫,交代:“宰了。”
    他一身高冠礼服装束,袖子上却沾着鸡毛,虞苏忍俊不禁,过去帮他将鸡毛摘掉。姒昊抓住虞苏手,低语:“天快亮才睡,再去睡会。”虞苏将手抽回去,悄悄看向左右,怕有人瞧见,他回道:“你几时起来?”
    昨夜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害,以至自己天快亮才能睡下。不过眼前这人,怕是都没怎么合眼吧。
    这一早上,虞母准备上丰盛的早饭,全是以往虞苏和姒昊喜欢吃的食物。虞母不忘多煮几份,于是连护卫们都吃得油光满面。
    吃过早饭后,姒昊跟虞父虞母辞行,他不能久留,得起身返回角山。虞母颇惊讶,问道:“怎么就要走了?”虞父清楚战事,劝虞母:“晋军还在钺关,夷城那边也有战事,他忙着呢。”
    “等战事结束,我还会再来虞城。”姒昊笑语,他向虞母和虞父行礼。虞父回礼,说道:“刀剑无眼,战场里多加小心。”
    “我走了,二老保重。”姒昊揖手,率领护卫离开。
    虞苏陪同姒昊出院门,两人坐上马车,一起出城。虞父,虞母没有跟过去,虞苏让他们在家中等待,他去送送姒昊就回来。虞苏将在虞城多住两日,陪伴父母。
    城门外,虞戍北率领随从为姒昊践行,送行队伍颇壮观。离开时,姒昊让护卫将大白牵给虞苏,大白屁股上有一处砍伤,它得留在虞城养伤。
    “阿昊,我过两日会去角山和你汇合。”虞苏摸着大白的头,跟姒昊说道。
    “多留几日,陪陪亲友无妨。苏,照顾好自己。”姒昊捏了下虞苏的手指,他希望他能在虞城好好过几天安逸日子。
    “嗯,你多加保重。”虞苏轻语,他深情看着姒昊。
    姒昊拥抱虞苏,随即放开,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他们在外人面前,很少流露亲昵之情。
    姒昊登上马车,带领士兵离去,虞苏目送。姒昊身影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虞苏因为看不见他,而感到心慌。哪怕他一时不在身边,都要为他牵挂,分离对虞苏而言是很艰难的事情,他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曾想过,也许有天,自己需要止步,在旁看他入主帝邦,登上王位。
    这一时的分离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一辈子。
    虞苏清楚,自己会一直陪伴他,这人无论日后在多高的位置,他都是与自己相许一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昊总真是如狼似虎啊
    昊总(烟):底片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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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斯莱斯白:为什么我屁股要挨一刀?
    导演:有得出场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