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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我转念一想,突然烧得满脸通红。那个女孩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翻看了我的手机,上次那修打来电话来,我就把他的电话存到了1号键,其实当时也只是顺手。那女孩一定以为那修是我很重要的人,才会打电话通知他吧。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修突然问起我为什么会晕倒,我脱口而出:“我被一群蝴蝶攻击了。”
    “蝴蝶?”
    “也许……不是蝴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挺混乱的……”我越说越小声,看着那修疑惑的表情,我只好把昨夜的经历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
    那修听完后问我:“你觉得那一切都是幻觉?”
    这一点我绝对肯定,要不无法解释我身上出现的情况。
    “想没想过,为什么会出现幻觉?”
    我摇头,我的头都快想爆炸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那修低头沉思,突然道:“会不会和之前快递过来的那个什么簪子有关!”
    “你说飞星点翠簪?怎么可能?”我刚否认了那修的猜测,思绪一下子就顿住了。为什么不可能?刚看到飞星点翠簪的时候,我就感觉很不舒服。当我碰触到飞星点翠簪之后,幻觉紧接着就出现了。奶奶曾告诫过我,我的体质特殊,碰到让我不舒服的东西一定要避开。这不正间接说明了飞星点翠簪有问题?
    可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工夫害我呢?我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女孩,害我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的猜测有可能是对的,”我迟疑道,“不过幸好那些幻觉也没把我怎么样,现在就是有点儿头疼。”
    “洪灵你弄错了,”那修满脸凝重,“要不是你的室友赶得巧,你现在说不定没命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修,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他说幻觉当然不会要人的命,不过人在幻觉的控制下会自己要自己的命!人陷入幻觉时意志力极为薄弱,只要一个小小的暗示就会深信不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觉得自己失血过多,不管身体真实情况如何,你真的会步入死亡。有一个很著名的案例,有个催眠师将自己的病人催眠,然后向他灌输他正处在一个极度缺氧的环境下,十分钟后,这个病人死于窒息。
    我突然间感觉到浑身冰冷,要不是我的新室友刚好撞见,那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用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时我突然想起甄巧也收到了飞星点翠簪,她会不会出事?
    心中越想越担心,不管如何,我应该去跟她示警!
    我刚想下床,那修就把我按坐在床上:“去哪儿?”
    “我……我想出去找一个人,她也收到了飞星点翠簪!”
    那修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你不能到处乱跑。把那人的地址给我,我去看看。”
    在那修的催促下,我颇为不情愿地把甄巧的地址说了一遍。那修没再多说什么,嘱咐我别乱跑,然后就走了。
    那修走后,有一个护士进来给我量体温,我这才知道我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不过身体并没有大碍,明天做系统检查,确定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放松心情后,我纵情地睡了一个饱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头也不疼了。可直到我出院的时候那修也没回来,我心里奇怪,他只是去帮我通知甄巧,传一个话需要花多久的时间?
    我打他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迫不得已,我只好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出院回家,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回到新家,我刚进家门就被吓了一跳,屋子里整洁得不像话。我分明记得那天房间里被我弄得有多糟,看来我的新室友已经正式住进来,而且还收拾了我留下的烂摊子。
    貌似……有点儿对不住她。
    我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呆坐了半晌,然后拿钱跑到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回家。我想好了,一个蛋糕不足以报人家的救命之恩,但是用来表达我的欢迎和歉意是足够了,反正住在一起,欠她的情我可以以后慢慢地还。
    看了看摆在桌上的蛋糕,我又下厨做了几个菜,菜刚摆上桌,大门就开了,那天曾见过的女孩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跟她打了声招呼:“你好,又见面了。我叫洪灵,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女孩也笑了。年轻人之间的了解是迅速的,我们共同分享了一个蛋糕之后,我知道她名叫沈小珍,年龄才21岁,老家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父母都健在。她念到高中后就不念了,一直在沿江市打工直到现在。那天她见到我的时候实在是吓得够戗,以为我是心脏病发作,手忙脚乱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把我送到医院后才想起通知我的家人,可不知道怎么联络,无奈下只好翻看我的手机,结果电话就打到那修那儿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对着我暧昧一笑:“姐姐,那天来医院的帅哥是你什么人?如果不是你男朋友,能不能考虑介绍给我……”
    话说沈小珍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清秀可人,自有一股青春活力,说话也很甜,那声姐姐含糖量太高,甜得我有些发晕,竟然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沈小珍欣喜若狂地姐姐长,姐姐短,我后来虽然免不了懊悔,但是已经答应了,又不好反悔,更何况我还欠着她的人情。
    当沈小珍问起我身体状况的时候,我含糊地应对了一下,就让她认为我心脏不好吧,要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
    吃完饭后,沈小珍突然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飞星点翠簪,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炸开了。我怕吓到沈小珍,只好极力忍着,拿着簪子脚步踉跄地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把飞星点翠簪远远地丢到墙角,然后孩子气地找了几本最厚的书压在上面,接着开始动也不动地观察它。半个小时过去了,虽然我还在头痛,可是这次并没产生什么幻觉,我着实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却有个疑问,照理那天沈小珍也见过飞星点翠簪,她接触簪子应该已经不止一次,她为什么没有产生幻觉?还是说飞星点翠簪产生幻觉只是针对我一个人?
    头好痛……
    我揉了揉额角,心情很郁闷。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看了一会儿,突然间觉得很困,就顺势伏在书桌上休息。这一伏不要紧,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屋里静悄悄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小珍,小珍。”我对着客厅喊了几声,可并没有人回答我,我突然想起沈小珍说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工,难道今天她上夜班?
    我抬头习惯性地看向窗户,窗户没关,微风徐徐吹来,很舒服。突然间顺着风吹进来一根白色的丝带,可是一端好像黏在窗外什么地方,在窗口不停飘动。我用手一拉,丝带仿佛黏得很结实,我竟然没有拉动它。我猛然松手,丝带仍在窗口不停飘着。
    我出神地看着那条丝带,这时有一只和丝带一样白的手执著丝带缓缓地伸进了我的窗口!
    随即出现在窗口的是一张同样惨白的脸,他的唇是血红色的,瞳孔像针尖一样细小,就那么黑黑的一点,死死地瞅着我,那血般的红唇吐出一句话:把簪子还我……
    我吓得失声尖叫,不停地尖叫。这时有人在身后猛烈地晃着我的肩膀:“姐姐,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啦!”
    随着肩膀的剧烈晃动,我终于回到了现实中,我昏昏沉沉地看向身后,沈小珍正担心地看着我,我再看向窗户,窗户好好地关着,哪里有什么白色丝带和红唇怪人?
    难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沈小珍舒了一口气:“我刚想去上班就听见你在这又喊又叫的,吓我一跳!”她突然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要迟到了,拜拜。”
    沈小珍连蹦带跳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墙角,无缘无故做噩梦,难道又是飞星点翠簪在作祟?
    我心神不宁地拿起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那修仍然没有回音,我要不要再打给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板上走了多少圈。我叹了口气,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自我折磨。
    要不是最近遭遇了太多的事,那修也反复告诫我不要到处乱跑,恐怕我早就直接杀到纤云茶庄,找甄巧问个明白了。这种只能在原地等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简单吃了些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飞星点翠簪仍然老老实实地压在几本书底下,并没蹦起来造反,房间里也没有出现什么怪东西。我长吁了一口气,也许那股让我产生幻觉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刚才的噩梦只是因为最近我的神经太紧绷造成的。
    一定是这样!
    我一边做着阿q式的心理安慰,一边伸手去拉窗帘,一不小心窗帘从手里脱了出去,我刚要再伸手,就看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贴在了我眼前的玻璃窗上。
    那白乎乎的东西像是某种软体动物,贴着玻璃窗缓缓蠕动了两圈,然后贴在玻璃窗的一角不动了。
    这是……什么?我看着玻璃窗上的东西哆嗦了两下,觉得很恶心。隔着玻璃敲了两下,想要把它震落,可是它贴得很紧,竟然纹丝不动。我不敢开窗,怕那东西爬进来,那我可就完蛋了。
    正在想对策的时候,那东西猛烈地蠕动了一下,突然从一团白色里翻出两个黑点,就这么乍一看,还真像是人的两只眼睛!
    我的心猛地一跳,白脸……眼睛……贴在玻璃窗上的脸……难道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竟然是这个东西吗?可是又不是完全相像……
    可恶!不管了,受了这么多天的惊吓,我决定要反击,不管眼前这个是什么,都要让它尝尝我的厉害!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闭上眼睛默数了三声,然后迅速打开窗户朝着那东西戳了过去!我感觉剪刀戳到一团软软的肉上面,回手想要再戳一下,可是那东西突然猛然一缩,转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我足足愣了半天,再看向窗户时才发现上面沾满了绿色透明的黏液,这是怪东西蠕动时留下来的,还是我戳它后流下的液体?
    我想不明白,只能把窗擦拭干净,然后拉上窗帘。坐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冷汗,身上虚得一点儿劲儿都没了。
    我苦笑了一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睡到半夜,手机铃突兀地响起来,惊得我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拿过来一看,竟然是那修打来的。我心里憋着气,真想直接挂断电话,可最终还是按了接听键。
    “三更半夜的,你想干吗?”
    我想我语气中的怨念一定很重,以至于那修半天都没说话。
    “洪灵,你现在方便吗?”
    那修的声音在电话中显得分外低沉,却让我有几分心慌。
    “怎么了?”
    “可以的话,我想到你家去。我……受伤了。”
    那修说他一会儿就能到我家,让我给他开门。我心里很慌,当看见那修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扑过去把门打开。那修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是,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右手捂着胸口,以至于我并没有看出他哪里受伤。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那修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有大碍,我已经到医院简单处理过了。过来只是想跟你说几件事。”
    这时那修把手放下,我才看见他半敞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截厚实的绷带。
    “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打伤的?”
    “洪灵,”那修突然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前一阵你奶奶托我向你传达的口信?”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嘛。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牵涉了一个复杂的故事和几个解不开的疑团,如今,连我也深陷其中,而且越来越迷惑。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发现传口信的人并不是你奶奶,而是另有其人。我们都中了那个人的圈套。”
    那修的话惊得我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怎么可能?
    那修的神情有些懊恼,他说刚开始收到口信的时候,因为基本没人知道他和我奶奶认识,所以他对收到的讯息深信不疑。那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的口信,也使他颇伤了一段时间的脑筋,可是并没弄明白其中的奥秘。
    回到沿江市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寻找我奶奶的下落,照他所想,我奶奶既然能知道我有危险,肯定不会离我太远,最起码人应该在沿江市。可是他通过各种渠道也没能找到我奶奶。
    之后他听我说起半夜有人偷窥的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可那时他还是不能肯定是什么,于是他只有继续查。
    那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反问了他一句,你怎么能肯定那天偷窥我的是人不是鬼?要知道我窗户外面根本没有阳台,人又不是蜥蜴,怎么能在没有任何落脚点的地方站着?
    那修笑了笑,仿佛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他说道:“这世上有一些身怀异能的人,徒手攀上二楼并不是难事。”
    看我不吱声了,那修接着说,他感觉半夜有人偷窥我很不寻常,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既没相貌又没钱,根本没有让人觊觎的地方。
    那修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却被气得差点儿翻白眼儿。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也应该顾及一下我的颜面。现在我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真恨不得上去在他的伤口上抓两把,以泄心头之恨!
    那修不知道我的心思,继续讲他这些日子的经历。我回百草镇那次又遇到半夜偷窥的人,那修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跑到百草镇守株待兔去了。别说,当天半夜真叫他等到一个人。
    黑漆漆一片,他看不到那人的相貌,仅能看出那人的身形不高,不过身手非常灵活。那修想上去逮住他,可是交手之下才发现那人会一种古怪的武术,那修险些不是他的对手。他们打了差不多五分钟,那人突然蹿上房顶逃走了。
    那天之后,那修又在百草镇逗留了几天,可毫无收获,最后只好回到沿江市。可是他一口气还没歇过来,又接到我住院的消息。
    我看着他,皱眉:“你受伤……和半夜偷窥我的人有关?”
    那修点头,我迟疑道:“可你不是帮我去给甄巧传话吗?怎么会遇到那个人?”
    “你说到重点了,虽然我并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不过我认人很准,我敢确定纤云茶庄里的人就是偷窥你的人。”
    “你说的是谁?”我的心猛地一颤,不会是她吧?
    “纤云茶庄应该有个男性员工吧。”
    “你是说小甲!”我惊呼。
    那修冷笑一声:“他可不只是员工那么简单。甄巧,更不简单!”
    我不明白,那修把我搞糊涂了。小甲是半夜偷窥我的人已经让我不敢置信,可是怎么会又扯上甄巧?就算小甲是她的员工,现在又不时兴连坐,那修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你还不明白吗?甄巧很有可能就是设计圈套引你我上钩的人。”
    震撼一波接着一波,我几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傻愣愣地看着那修。
    “其实要不是你让我到纤云茶庄找人,我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这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前晚,那修赶到纤云茶庄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他正巧看到茶庄里走出一个人,他上前要跟那人说话。可是就在接近那人的时候,他感觉不对劲儿。很多时候,他都是靠直觉判断一切,这次也不例外,因为他的直觉从不会出错。于是他在接近那人的时候突然出手,而那人也下意识还手。仅仅一个交锋,两人就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