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震得陆景安的背后一凉。
    “路易？”他又再重复了一遍。
    陆景安闭着眼，回想着电影里每当狼人变身的时候主人公都是怎么处理的。
    银，银！
    陆景安疯了似的找寻屋子里的银制品，一把□□随即飞到了他手里。
    这把□□里填的子弹便是银质的，他有次试图自杀的时候用过，他晕了两天，然后把子弹吐了出来，接着过日子。
    他把枪口对着路易的太阳穴，手微微发颤。
    路易紧紧抓着陆景安的衣服，手上的指甲越变越长，抠进陆景安的肩膀里，流出浓稠的血液。
    来自吸血鬼的鲜血味道对他来说是样不得了的刺激，他的牙齿摩擦出声，唇边流出黏腻的口水。
    陆景安连着呼了几次气，却怎么样也扣不动扳机。
    他满脑子里没有狼人变身时候的恐怖景象，只剩了奄奄一息的小灰狗趴在自己的手臂，睁着双浅灰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样子。
    陆景安，你这个同情心真是没法救了。
    叹了口气，陆景安打开窗户，夹住路易的身体，从顶楼跳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他缓冲了好一会。
    他们小区绿化做得相当好，还特意造了片小树林出来，除了蚊子多点，基本是小区里少男少女的偷情圣地。
    这么晚了，再饥渴的人也该回家了吧，陆景安想。
    他把路易放到一棵树边上，让他靠着，仔细地看了看路易现在的样子。
    还算有个人样。
    他把路易的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连带下来一大片的血肉，痛得他龇牙咧嘴。
    肩膀上的伤在缓缓愈合，而路易的呼吸也愈加局促。
    陆景安跳到离得不远的一棵树上，紧紧盯着路易，如果真的会有意外，他好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月亮越升越高，在正当空上闪耀光芒。
    路易疲惫地睁开了眼皮，眼里冒出红光，爪子不断挠着身边的土地，腿不断向后蹬。
    快要到了。
    陆景安不敢错开半点的目光，看着路易身上不断发生的变化。
    他的视力自然不一样，路易手臂上的血管的跳动他都看得清楚。
    快要到了。
    路易仰天长啸了一声，身体开始变化。
    他上半身的肌肉开始膨胀，两只手臂开始进化，变得更加粗壮，毛发开始疯长，渐渐覆盖了全身。
    陆景安心里觉得不安，他估算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想着如果路易全力追逐自己，自己有没有可能逃开。
    路易的形态越来越可怕，他的身长至少要有两米，四肢健壮，吐出的恶气能撼动树木。
    他撑着巨大的身体，缓缓地立了起来。
    月亮阴冷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投下可怖的阴影，陆景安缩着脖子静静瞧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路易试图向前动两下，却踉跄了一下，他的前腿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完全站不直，抖动了两下，他就跪了下去。
    路易的脸贴着草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再也站不起来。
    他的狼的身体对他来说好像是个累赘，压得他精疲力尽。
    陆景安没有看到预料中疯狂的狼人追逐满月的情景，也有些好奇，但他仍是不敢靠近，生怕触动了路易的别的神经。
    但是路易一动不动，就静静地趴在地上。
    陆景安瞬间移动到路易的脸前，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路易的鼻尖。
    以前路易使用小狗形态的时候，陆景安也常这样，因为他的鼻子淡淡的粉红色，让人忍不住想碰。
    路易的脸完全是狼的样子，和陆景安的半个身子差不多大，感受到陆景安的轻触，他的眼皮眨了眨。
    陆景安慢慢地摸着他的下颚，用手挠了两下，“路易，你还好吗？”
    “……”路易只从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呜咽，和他第一次见到陆景安时候一样，可怜兮兮的。
    “你变不成狼人？”陆景安问。
    这件事似乎刺痛了路易心里的某个地方，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他用突出来的两只巨大牙齿叼住陆景安的衣服后领，把他圈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陆景安现在一点也不害怕，捋着路易的毛发安慰他，“不能变身更好不是嘛，至少不会给别人惹麻烦。”
    路易用头顶顶陆景安的肚子，示意他别说下去了。
    陆景安看到他眼里的无助，便闭了嘴，抬起头来，望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
    夜晚真是一段残酷的时间。
    他们是只配生活在黑夜底下的怪物，却不能拥有在这漆黑孤寂的深夜里睡眠的权力。
    那些故事里美化了的英俊而冷酷的吸血鬼，忠诚而善良的狼人，却得不到电影里那样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