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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家的好圣孙 第559节

      还能怎么追究一个君王呢?君王都已经知错能改了哎!
    而且如果以始皇帝这样从善如流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天下人的错,毕竟谁让你们当臣下当国民的不早早的进谏,从而没有让始皇帝更早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呢?
    那么方才孔鲋的行径和言辞就不再那么具备正义性。
    “错在什么?你只不过是进谏罢了,又不是逼宫,哪有那么大的事情?”始皇帝笑了一下。
    逼宫二字一出,孔鲋整个后背的汗毛在这一刻都树立了起来,冷汗瞬间打湿了衣服,身体也抖若筛糠。
    “民……民不敢……”
    “是非对错重要,正事也重要,今日是议论旧法之得失,如此争吵下去,又该如何变法呢?”始皇帝笑了笑,似乎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始皇帝的气场还是太过于强大,哪怕是尽量在收敛着不抢赵泗风头,但是此刻群臣依旧人人自危。
    孔鲋,但凡再说错一句话,或者认错的态度不够诚恳,那可能就是真的逼宫了。
    而且……从事实上来看,始皇帝也从来不会任人拿捏。
    譬如现在……
    “不过……旧吏虽不至于背负乱秦之罪,但时间久了,其中难免有些许蛀虫,日后朕会使御史大夫掌监察之权,以巡视天下官吏,严纠虫蠹,以免有知法犯法之徒,假命作乱之辈,而使纲常沉沦,地方败坏……”始皇帝笑了一下,似乎是刻意给群臣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似乎是在许诺。
    “不过今日之朝会,既然是议论旧法之得失,便不要再偏了,诸公卿既有高论,皆自言之,若有治世之法,朕自采之!”
    话音落罢,朝堂的局面也彻底稳定了下来。
    赵泗看了一眼始皇帝,又看了一下诸子百家文武百官新吏旧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旧吏这个旧时代的群党,被始皇帝轻轻揭过,因为始皇帝亲自替他们背了锅。
    很显然,始皇帝在这一点和赵泗的意见是一致的。
    旧吏是方向错了,但不代表旧吏不可信。
    诸子百家是势必要纳入行政体系的,只有如此大秦的官僚体系才不至于成为旧吏的一言堂,只有如此才能尽快促进大秦政治上的统一。
    但是……不代表始皇帝就会因此放下对诸子百家的芥蒂。
    成立更加严格的监察体系?
    旧吏新吏还好说,都是关内秦吏出身。
    诸子百家这一锅大杂烩进入大秦的朝堂角逐,这个监察体系监察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爷孙日常
    或许是因为始皇帝的威严,总之始皇帝出现以后,纷杂的朝堂瞬间寂静了下来,杂乱无章的争论最后也回到了议论旧法之得失之上。
    政治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权衡。
    旧吏被始皇帝以及赵泗坚定不移地保住,有始皇帝再,没人敢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大秦的法还没有变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事情也极有可能发生,于是所有人都顺从地开始讨论旧法之得失。
    至此,一切基本上已经定调。
    百官乃至于诸子百家一致肯定了商鞅变法对大秦一统天下的贡献以及旧吏再其中提供的巨大作用,并且开始讨论旧法究竟有哪些方面不适应这个时代才让大秦一统天下以后乱相频出。
    经过激烈的讨论以后所有人的意见大概统一了起来。
    主要矛盾点就在于大秦的律法条例太多,连坐法太多,律法过于严苛。
    这是赵泗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事实上李斯的新法典已经针对这些方面入手。
    “时局更易,今时不同往日,律法亦需革新,旧法既不适时,自当改之。”始皇帝点了点头认可了群臣一致的表决。
    这句话说出来群臣的心也总算定了下来,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大秦确确实实要变法了。
    以诸子百家的困境,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对大部分人而言,改变就是好事。
    “李相要担起来革新律法之事,一个月之后,朕要见到新法出来,届时朕会传议百官,以供诸卿评定,革新律法,以应时局之变。”始皇帝点了点头。
    李斯心头也算是一块大石落地,他为了变法承担的风险很大,眼下变法定下,也就意味着他岌岌可危的地位和所剩无几的权威将会重新变得稳固。
    “臣,誓不辱命!”李斯躬身领命。
    一个月的时间很短,理论情况上根本不可能弄出来一部全新的法典,但谁让李斯在召开朝会之前就已经把新法典准备好了。
    始皇帝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劝勉的废话以后,在礼乐声中,这场朝会也终于宣告结束。
    待始皇帝和李斯以及小稚奴和琥珀一并离去以后,原本寂静的朝堂缓缓又嘈杂了起来。
    今日朝会时间算不上太长,但是信息量却很大,更是涉及变法之事。
    叔孙通抬头默默看了一眼带着复杂情绪离去的孔鲋,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老师……”叔孙通追了上去,想要近前却停住了脚步。
    孔鲋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叔孙通。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孔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弟子不日就要去往岭南……”叔孙通开口。
    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事情,岭南那边辖区辽阔,士卒众多,人口也不少,现在任嚣已经退了,赵泗不可能让赵佗一个人在岭南当山大王。
    虽然理论上来说只要中央政府保证强势,赵佗大概率会老老实实的,但是赵泗并不想考验人性,又不是实在没人可用,最好还是提前把口子给堵上。
    叔孙通领兵能力不好说,但是执政能力还是有的。
    “殿下一直在催促弟子离去,弟子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听到了老师赶往咸阳的消息,因此留在咸阳和老师辞行。”叔孙通低下头轻声说道。
    尽管孔鲋一直以来对叔孙通的评价不是很高,但是说实话叔孙通很感谢孔鲋这个老师。
    虽然对自己这个弟子谈不上喜爱,但授课最起码是没有藏私的,在这个知识封锁的时代,以叔孙通的出身,能有今日,孔鲋功不可没。
    哪怕孔鲋并不喜欢他,哪怕因为今日的事情孔鲋会因此而怨恨他,但叔孙通终究忘不了这份恩情。
    或许是叔孙通真情流露让孔鲋心头的怨愤消融了些许,孔鲋沉默许久,酝酿的狠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背过身子:“好自为之吧。”
    说罢,孔鲋转身离去……连带着身子都佝偻了几分。
    赵泗终究不是任人操纵的太孙,来时的意气风发此刻尽成颓势。
    他也能有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事情,扫清太孙殿下身边的奸佞。
    始皇帝也依旧是那么独断专行,乃至于自己这个名扬天下的大儒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尊重。
    “大父……”
    皇宫之内,赵泗抱着小稚奴站在始皇帝面前。
    “孔鲋倘若揪着不放你打算如何处理?”始皇帝自顾自的坐下开口问道。
    “是诸子百家求我,又不是我求着他们,大不了朝会作罢便是,届时自有百家为孤辨经,无非浪费些时间罢了。”赵泗笑了一下开口。
    其实,今日看起来孔鲋步步紧逼,实际上只不过是赵泗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今天的议题可是变法……
    孔鲋看似掌握了主动权那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诸子百家穷途末路,只等变法才能够求活,孔鲋真要是步步紧逼,赵泗就一句话,这法不变了,学室不开了,话不必说绝,也不用出尔反尔,冷处理一段时间,坐不住的是诸子百家。
    政治嘛,无非就是权衡和拉扯。
    嘴上再能说没用,诸子百家已经触底,是他们需要赵泗手里的资源,而不是赵泗需要他们。
    赵泗等得起,千里迢迢赶过来的诸子百家却等不起。
    “为何不把错推到朕身上?”始皇帝笑着开口。
    “你知道,朕不会怪罪你。”
    “没那个必要……冷一段时间就能解决,何必如此?况且这事大父您能办,我总不好越俎代庖。”赵泗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呢?”始皇帝继续开口问道。
    “没有别的原因了……”赵泗摇了摇头忽意识到始皇帝的言外之意复又开口。
    “大父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迂腐自大之辈吧?我之所以不替大父揽责是因为我不是大父,自作主张只会显得懦弱,如此一来他们不知道还要继续折腾什么东西,贪得无厌,于变法无益。
    倘若事出于我,我自然也会替臣下担责,毕竟旧吏只是听令行事,若论行迹,他们大多数是对得起自己的官职和权力的,总不能为了所谓的君王颜面而把他们推出去……一个人不犯错太难了,君王也同样如此。
    相比较于不会犯错的圣明之君,孙儿以为还是一个能够护得住自己臣下的君王更容易让人信服。
    总不能让臣下为君王办事的时候,还得琢磨着如何自保不是?如此分心,不敢放手施为,又如何做的好事情?
    况且退一步说,一个人想要纠错,总有各种各样的错误,孙儿以为自己还不是真正的圣人,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圣人,于大局无碍,总体上差强人意也就罢了,若不然今日这个错推出去一个臣下去担责,明日那个错再推出去一个,长此以往,人心也就离散了。”赵泗摇了摇头。
    所谓的什么天家无戏言,什么皇帝不能有错……只不过是一群无聊的人的臆想罢了。
    一个君主如果执着于脸面,通常来说,这个君主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君主。
    权术不等于能力……
    遍观历史,但凡排的上号的帝王,有几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至于背锅?这就更简单了,能背锅的老大才有人跟,不背锅的帝王,哪怕再怎么经天纬地之才到了他手下为了自保也难免束手束脚。
    现成的例子在那摆着呢,明朝的末代皇帝用歪脖子树证明,一个不愿意给臣下顶锅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
    “如此一来,倒是朕多虑了……”始皇帝闻声笑着摇了摇头。
    “大父确实是多虑了。”赵泗抱着小稚奴坐在始皇帝身边给始皇帝斟茶。
    “倒是,以你的面皮,若执着于这些,朕反而得考虑一下你这太孙称不称的上。”始皇帝笑眯眯的说道。
    “啧……”赵泗听了完全不怕,甚至还啧啧两声给始皇帝上了嘴脸,完全不怕始皇帝换个人。
    所谓监国,是历练,也是最后一道考察。
    离去许久,赵泗几乎掌握了所有的权势,甚至于始皇帝都把玉玺和印信都给了赵泗。
    是信任也是放纵……
    而事实上,赵泗并没有因为所谓的权势而迷失自我。
    表现出来的能力是其次的,能够不在意事情的外相,而深知权势的本质,就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