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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幻死

      “高考分数要出来,怎么办,景元哥哥我好紧张!”
    “别紧张别紧张!!到点了,你再刷新一下网页试试!考上咯!是罗浮市的A大!恭喜你!”
    你激动得看着景元将你的手握紧,他看起来比自己考上大学都开心。毕竟他这样的人也用不着参加高考,提早就被罗浮市最好的大学录取了,结果他还不稀得念。
    刃根本不关心你的成绩,也压根不在乎你考不考得上大学,除了按时睡你,别的事情他懒得过问一句。
    鼓励你坚持高考的是景元,靠电话指导你薄弱的科目,请假过来参加你的家长会,甚至帮你研究了报考分数线,最后由他替你做主选择了他所在城市的一本,专业是法律。出分那天,也是景元买了张机票赶来陪你查分。
    景元有着随和的表象,善良的内心,端正的品德,一生只做过两件破格的事。
    第一件事是他考上顶级大学不去读,休学去打职业。
    第二件事是暗恋你这个被家族嫌弃的远房表妹十几年。
    由于第一件事的成功,给足了他让第二件事进行下一步的底气。
    他打职业的工资足以养得起自己,也因奖金丰厚可以多多照顾你一些。你身上的衣服、书包、乃至护肤品、文具、挂件,都是景元以各种节日为由送给你的。
    在你还以仰望而懵懂的目光看待他时,他早就心中暗下承诺,要在你考上大学的那天向你表白。
    于是,一只力量软绵的团雀变成羽翼丰满的雄鹰。
    景元从背后像变戏法般掏出一大束白玫瑰,里面夹杂几只烟紫色的勿忘我,和一个装戒指的盒子,眼里满是虔诚,原话是这样说的:
    “我喜欢你,妹妹。”
    “这里面的戒指是我为你特意定的,请你收下它,你不必有压力,仅代表我个人一生一世只喜欢你。”
    “哥哥能做的太少,你缺失的爱,我想以恋人的身份加倍补偿给你。”
    你不可能不沦陷。
    玫瑰的馥郁酝酿在缠绵的吻中,那是你以为穷尽一生都难到达的夙愿。原来,命运还是冥冥之中眷顾着你的。
    原来你也可以被爱,有恋爱的选择权。
    那是一个梦幻的夏天,你在夏天拥有一切。
    你迫不及待得去吻心爱之人,要将自己从儿时就萌生的思慕化作吻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景元哥哥。
    而景元也以此回应,和他接吻的滋味应该是夏日放在冰箱上方的橘子汽水,激烈不失清新,又纯情得不可思议。
    燥热把情欲点燃时,你就在倚在家里破旧的沙发上去解景元的衣扣,急不可耐再去细品他的味道。
    他浅色的虹膜收缩,期待中又有些窘迫。
    他发尖是沉静的雪松,是为了见你时特地喷的,身上的衣料没有一丝汗臭,只有干净的肥皂水在太阳下烘干的香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沾不到一丝令你作呕的烟味。
    你很喜欢,甚至是爱死了,把景元扑倒在身下贪婪的吮,要把他在这里吃干抹净。
    景元却是笑着捂住自己剩下几个扣子,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你仰头,他心跳的砰砰声如鼓点,配上他泛红的脸色,情欲昭然若揭。
    你不理解他的克制,隔着裤子,娴熟地磨蹭两下他硬邦邦的肉柱:“哥哥不想要?”
    “想啊。”他眼里有一瞬间的诧异,又换回两眼弯弯的宠溺模样,“但我不想在这,我想给你更好的。”
    不是在简陋的沙发上,不是漏风的浴室,不是在廉价的钟点房,更不是肮脏的街角。而是他在罗浮市买的房,还给你准备了房间,那里宽敞、干净,以后可以住过去。
    “即便是偷吃禁果,也要给足你安全感。”
    你听后马不停蹄地打包了行李,跟应星发短信道别。
    你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房子原是应星那个混账老爹留下来的,一室一厅,你睡沙发,应星睡地板,那对狗男女就在屋里快活,他们抛下你们后房间的锁就坏了,进不去。潮湿的霉味像死过人一样阴魂不散。
    搬出行李沐浴阳光的那一刻,你还很有仪式感地大喊一声:“再见了,我那操蛋的过去!新人生,我来了!”
    景元很配合地在结尾时给你脑门响亮的一吻。
    你们坐飞机到了。他在电竞圈小有名气,全程带着墨镜,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路上的人都在猜他是哪个男爱豆,又琢磨哪有这么没架子的小明星,全程给女朋友提着行李、抱着玫瑰还悠哉悠哉得在街上乱逛买奶茶。
    他边绘声绘色介绍大城市的繁华,边答应你到休赛期带你去满世界旅行,等回到家时高温都让他围巾下的皮肤起了一圈痱子。
    房间宽敞整洁,最大的卧室和书房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这是你长那么大都没有的待遇,而他自己住副卧。
    “平时我在队里不能经常回来,你倒是周末或者课不多的时候都能住在这。”他吻走你眼眶的泪,“我想给你一个有温度的家。”
    一番灼热的对视,景元红了耳朵,突然和你分开一段距离,掏出手机,不知道操作些什么。
    或许是战队里的急事吧,你焦躁的磨蹭这两腿之间,渴求的淫液湿透了内裤,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应星:恭喜。
    应星:我们以后不用见面了。
    上下两条一共隔了八分钟,正好是他抽三根烟的时间。
    他曾经绑着你的手脚,将他自己改造的按摩棒放在你体内开到最大的档位。你弓起腰,和墙面形成一个近似半圆的弧度,像热锅里烫熟的红虾。
    你哭泣、求饶,嘴里溢出细碎的话语和淋漓的唾液。他却熟视无睹,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另外一半也照不到光,冷漠地点烟。
    随后,他从头到脚唯一的亮光就是他手里那根烟,和余火未尽的屑。
    “求你……啊…哥哥……求你……呜呜呜………”
    “求我什么?”你无暇分辨他的语气。
    “求你……插进来…我不要这个……”
    “……”
    八分钟,漫长的八分钟。
    烟臭味和男人傲人的性器灌满你的身体,昏迷之中偶有零钱洒落的声音惊扰安眠。
    他一如既往的冷漠,丝毫没有眷恋你们病态的兄妹关系,把你当作洪水猛兽撇得一干二净。不过也对,没有狗会离开主人,都是拎着绳子的主人嫌弃他养的狗。
    打断这一切的是门铃,景元去开门,拿回来一个深灰色的袋子,看不到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只能等景元逐一把它们放到桌面。
    “那个…之前我也没想过这一天会那么快,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还是让我朋友都买好了放在邻居那儿。”他憨憨得摸着后脑勺,脸上抑不住青涩的表情。
    干净的毛巾…避孕套…润滑液…还有好几瓶私处清理液。
    你随机抓了一瓶,居然还是男士的。
    “这是什么?”你的好奇被他认作是缺乏性知识的天真,国内的生理教育本就敷衍,何况是小县城了。
    童话里走出来的猫猫王子从身后搂住你的身体,将下巴放在你肩膀上。
    “就是男生事前洗澡时用的,男生不洗干净有细菌的话做羞羞的事容易生病,女孩子身体很弱,需要好好呵护。女生的有好多款,挑你喜欢的味道用。”他隔着头发和刃留下的伤痕,吻你的后颈,直达心灵,“我先去洗,你在这等我。”
    等你进去时,看到了他给你准备了睡衣,就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边。是纯白色的,带小花边的睡裙,款式像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只洋娃娃。
    你木讷得看着这一切,在浴室搓出一手的泡沫,也洗不尽自己身上的污秽。
    白色,无垢的白色,亦是肮脏的白色。
    你那继父是无度的淫魔,而你母亲则是他狂热的拥护者。你不止一次撞击他们在家乱搞,你吓得仓皇而逃,粘稠的白色弄得到处都是。
    刃还真是他爹亲生的好儿子,这方面得到了很好的遗传,他那处尺寸粗长坚硬,插在你身体里像是一块永远捂不热的铁。和你做爱从没有带过套,买不起是一个原因,但他也不选用外射,只将浑浊的白液全灌在你的甬道里。
    你越洗越觉得自己脏,恨不得用烈火烧掉自己的一层皮,放在炉火里重新求得脱胎换骨,长出新的血肉才能配得上景元。
    透过水声和朦胧的浴室玻璃,隐约听到他在室内用音响放着一首曲调柔和的日文歌。
    以前从景元分享的那只耳机里经常可以听到这首歌。女声的声音偏成熟,中间还夹着几句顺耳男声的rap,尽管你听不懂日语,那首歌却是很好记住旋律。
    有次你缠着景元让他传给你,一番操作后,你看着那个mp3文件名赫然写着“1”。
    “哥哥,歌名是什么呀,我想搜歌词看看它唱的是什么意思。”你问。
    “我也不清楚呢。”
    你抬头看白色刘海下满是狡黠的眼睛,分明他是不想让你知道。你撅起嘴假装生气,他也绝不松口,那时候还没有听歌识曲的功能,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而日语发音相对简单,这歌也朗朗上口,你听几遍就能跟着唱几句,有次让刃听见,他挑着眉匪夷所思地问道:“上海话?”
    “噗,不是,日文歌。”你笑得前仰后合,“虽然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是一首日文情歌。”
    “听都听不懂,你怎么知道是情歌。”他套上一件能代表他小混混身份的牛仔外套,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血迹太久就洗不掉了。
    “因为里面我听出来里面有一句是英语。”你把播放器调到那个地方,放给他听。
    So  baby  please  hurry  back  home.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这个反应是短暂又破碎的九年义务制教育没能让他听懂没。你俯下身看他给自己系鞋带,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手,手指纤长,骨节明显又不失协调。
    很难想象拥有它的人要去拿他打游戏、干苦力、打群架来搏一点叛逆的生存空间,而不是位具备优越美感的画家或工匠。
    “这句话的意思是亲爱的,请你早点回家。”你朝他眨眨眼。
    你离他太近,他戒备得抬头往后退了退,似是认真得思考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所以,回家为什么会是情歌。”某个字烙得他心脏抽痛,“不是仇恨?”
    他头也不回得踏出家门。凝结的空气里一直回荡手机里的音乐。你不解他又发什么神经,这么温柔的声音,当然是情歌了。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你在飞机上靠着景元肩膀打瞌睡,迷迷糊糊中看到景元用着无线耳机还在听这句歌,手机里滚动着这首歌的歌词与翻译,是青山黛玛的《在你身边》。
    あなたのこと  私は今でも思い続けているよ
    你的事情我至今仍在思念着。
    いくら时流れて行こうと  I039;m  by  your  side  baby  いつでも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我仍然在你身边,
    So.  どんなに离れていようと
    即使我们分别,
    心の中ではいつでも一绪にいるけど  寂しいんだよ
    虽然在我的心中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可是还是会感到寂寞  。
    So  baby  please  ただ  hurry  back  home
    所以,亲爱的,请你早点回家。
    景元不知道追根究底,和你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日久生情还是一眼注定,只清楚爱情是一件需要付出责任的事情。他是哥哥,理应多照顾你。这个告白迟了一些,但他认为并不晚。
    现在他正穿着宽松的T恤,在厨房洗一框红到发橘的有机草莓,只挑选模样的好看的放在盘子里。他不会做饭,养尊处优使得他连家务都很少做,能够稳健用刀还得得益于多年的电竞生涯,对着教程顺利地将草莓雕玫瑰的形状,再精心摆上木莓、蓝莓这类价格不菲又不易保存的水果。大功告成后边惦记你是否会喜欢,边用清水冲洗猫爪图案的叉子。
    你轻轻抚摸了睡衣精致的蕾丝花边,还是没有选择穿上,擦干净身体后,就走出浴室。裸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和刃交欢的痕迹。
    你能给景元的本就不多,诚实是你唯一干净的东西。
    他循声端着盘子出来,霎时凝固,手中脱落的果盘再也拼不回原来的形状,玻璃片捣入浆果表皮,像是蜘蛛怪物死亡后留下一摊粘稠的尸体。
    你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将自己陷入完全的黑暗。
    “你会介意的吧,哥哥。”
    此时他将爱连同那束玫瑰收回,戒指融成铁水转交他人,把你从他搭建的爱巢赶走,你都觉得无可厚非,甚至这是你的罪有应得。因为,你本就不是一朵小白花。
    优秀的他会再认识新的女生,和配得上他的交往,拥有稳定而成熟的恋爱,某年某月回想起你,你就成了他年少不懂事的过往。
    你完全可以接受。
    可你等来的,是景元的吻。
    “我爱不爱你,和这些没关系。”他的话不是救赎,是毒药,是刺进你泪腺的利器。
    手指伸入你潮湿的发丝,男青年矫健的身体隔着棉质衣料贴紧你的上身,自上而下的吻。
    你能感觉他的动作轻缓,连同吐息也充满着谨慎,发梢的水珠和你的泪一同落下,湿热的水汽惹得肌肤之间的亲密接触更加暧昧而黏腻。
    你踮起脚,互相磨蹭着鼻尖,慢慢合眼,加深这个不应该更凄迷的吻。
    呼吸愈发重了。
    他体内抑制不住炙热的体温和心跳,昭示几乎满溢的爱意和保护欲。
    如果可以停驻此间,你愿意奉上自己肺腑里所有的氧气,醉死在和景元深吻的怀抱里。
    而他不会让你有任何的不适,在你就要站不稳时将你横抱起……
    你开不了口,情绪夺走了你的声带。
    他像男护工一样给你穿衣服、吹头发、又切了一份水果给你吃。你没有胃口,他把你抱到松软的床上,试图哄你入睡时,暗藏脊柱里那根弹簧支棱起来。你掀开了被子,在他浓郁的琥珀色瞳孔里,找到万分惶恐的自己。
    …………
    被窝里有洪水猛兽,温暖是诱饵,死亡是结局。
    ………
    你离开了景元。不属于这个爱巢的东西自觉得钻回你那只掉漆的行李箱。你拿着行李在街上狂奔,他没有追上来,但是那首歌一直还在你耳边,像是植入在脑海里的芯片,啃噬意识,一时都没有停息。
    あたしはここにいるよ
    我就在这里。
    どこもいかずに待ってるよ
    哪里也不去,等着你  。
    You  know  dat  I  love  you  だからこそ
    你知道我爱你,
    心配しなくていいんだよ
    所以请别担心。
    你想起某一年过生日,两个哥哥陪你玩过家家,剧情是新郎和新娘结婚。
    你和景元同时低下头红了脸。
    初恋是心里的第一道伤,大部分人到中年也无法完全治愈。
    刃的眼神在两个脑袋上徘徊两轮,直接默认景元是新郎,递给他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别针,示意让他别在衬衫第一颗扣子下,再拉起你和景元各一只手,微微愣住。
    他猛然意识到,或许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是送你出嫁的最佳人选。
    他真心祝福,你们有一日能终成眷属。
    你和景元的手越来越近,在就要触碰的瞬间,你打退堂鼓:“等……等一下…”
    “新娘紧张了,等一下吧。”景元温和地笑,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下衣领。脑袋里盘算着未来这天他会多幸福,不自觉地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把你灼得无地自容。
    你握紧了刃,现在他是你救命稻草。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要不换换…你当新郎?”
    你回到了街角,刃在那里等你。
    脚下有数不清的烟头,你跑动时带来的风,给苍白的灰带来解放。他扔了烟,星火点燃了一碟废弃的报纸,张开双手将你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扑朔的火光里,腰肢被男人霸道的按着,你讨好得配合,离开地面的双脚将脚趾卷起。
    “为什么要回来?”他捏着你的喉咙,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施展自己的攻击性,嘴上仍是不咸不淡地问。
    你迷茫得仰起头,他将吻落在你的锁骨,然后用前牙咬开轻薄的皮肤,露出疼痛神经丰富的基底层,结出一滴一滴的红玛瑙。
    “为什么……要回来。”
    应星……刃的声音很小,歌声将他的脸庞淹没。
    どんなに远くにいても変わらないよこの心
    不管距离多么遥远,这份心情都不会改变。
    言いたい事わかるでしょ?
    想说的事情你都明白吗?
    あなたのこと待ってるよ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