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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全听你的。”
    他的爪子犹爱在她说正经事时不甘寂寞。
    阮时意身上凉意扩散,按捺心潮,复道:“当真……什么都听我的?”
    “嗯……”他的唇忙得很,勉为其难回应。
    “如此甚好,洞房花烛夜,咱们互穿对方的婚服,”阮时意恶作剧似的窃笑,“说好了,你全听我的!”
    徐赫全身一僵,咬牙道:“容我把话补全,成不?”
    “什么?”
    他喉头滚了滚,薄唇噙笑,带着温凉气息凑到她耳畔。
    “床榻之外,全听你的。”
    【正文完】
    第113章 番外一(上)
    番外一(上)
    庆和十九年秋,佳节将至。
    南国淮湖烟波渺渺, 舴艋泛泛, 岛屿浮浮。
    湖岸边青石铺路,黄叶坠地, 桥头空地处摆满各式摊贩, 还聚拢杂耍、对弈、说书之人, 加上围观者众, 热闹纷纭。
    阵阵浓香从桥下石牛旁一家烧烤档飘散而至,勾动路人腹中馋虫, 是以从傍晚时分起,小小摊位排起了长队。
    旋炙猪皮肉、羊肉、鸡杂被放置在炭火中反复翻滚, 肥瘦适中的肉丁肉片一经火烧,肥油直冒,外焦内嫩, 皮脆肉香。
    配以孜然粉炙烤,或简单烤熟后蘸大蒜末混白醋、梅子酱等下酒,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入腹中。
    这小小摊子, 里里外外全由一位满脸胡须的男子所经营。
    此人身材高大,略显瘦, 灰衣黑帽, 茂密胡子遮脸, 难辨年龄。
    但从其剑眉朗目、修长手指来看, 似年不过三十, 无端带着不同凡响的沉稳世故。
    他从不多说话, 更未主动吆喝生意,却忙得前脚踩后脚,惹来周边卖汤饼、素面、蒸糕等店主的羡慕眼光。
    日落月出,草露生香,赏月与游湖者熙熙攘攘。
    但那男子早早收摊,将桌椅、烤炉、用剩的炭火等物让与相邻两家档摊,宣称要回老家,只带上钱银,迅速离开。
    ——生意火了,于他而言,并非好事。
    估算时间,他在此呆了四年有余。
    适才有人与他攀谈,且不住盯着他看……是时候换个地儿。
    丝竹弹唱声幽幽扬扬,随画舫自远而近,追上了他的匆忙步伐。
    往日,他从未多看一眼;今日如鬼使神差,听闻游客连声惊叹时,莫名对即将离开的淮湖有了一丝半缕的留恋。
    这三十三年来,他在不下十个地方呆过,山野、村落、船上、闹市……以不同姓名、职业、身份、外表,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虽已练就一身本领,却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惊弓之鸟。
    没有根,没有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喧哗声持续了片晌,他回首而望,但见通明画舫内坐着一名裙漫彩霞的歌姬。
    纤手轻弹琵琶,丹唇柔启,美人美景美如画,妙音妙韵妙融情,引起周遭人赞叹不已。
    “今儿佳节,是哪位名商大家、风流才子能登舫享聆莺姑娘雅奏?”
    “正是!周边的官商子弟欲私会佳人,求而不得!”
    “此客能独占一船春光,简直羡煞旁人!”
    议论声中,湖风扬起纱帘,众人顿时噤声。
    与那歌姬相对而坐的青年公子,一袭月白色缎袍,看上去二十三四岁光景,手摇象牙镂雕折扇,气派非凡。
    熠熠灯辉下,其容色惊人,眉若烟黛,雪肌娇嫩,不点而朱的唇如抿着清浅笑意。
    如此瓌姿俊逸、相貌美丽的公子,九成为女扮男装。
    要是改穿女装,定使燕妒莺惭。
    经营烧烤摊子的青年只看了两眼,木然转身,因听觉灵敏,依稀捕捉到数人窃窃私语,不禁眉头一拧。
    再观那船上“贵公子”,衣袍华美,想必出自富贵人家,大把随行护卫……想来无须忧心。
    他暗笑自己多虑,抱起钱匣子,融入人头攒动的夜市。
    *************
    回到住处,收拾私物,青年一心想趁节庆城门不闭,连夜北行。
    随着夜色深沉,淮湖南岸依旧闹腾,北岸则陷入静谧。
    青年绕行于疏林小径,脚步匆匆,踏叶无声。
    灯火寥落处,暗影滑动,令他疑心行踪被识破,不由得凝神戒备。
    定睛细看,青石映月,四五名黑衣壮汉协力抬着一巨大的麻袋,疾行往北。
    内装的明显并非货物,而是挣扎中的活人。
    细碎呜咽声,像是被捂住口鼻发出的嘤咛,柔弱无力,是女子。
    既有抗拒,亦有销魂音,似乎……被下药了?
    青年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在这大晚上,好几名男子公然以勾魂香绑架女子,想必为的不仅仅是钱财。
    试想一弱女子若连遭数人欺辱,必将面对源于自身与外界的多重压力,说不准……香消玉殒。
    南国商匪勾结之事屡见不鲜,青年怕惹麻烦,又做不到见死不救,决定先跟踪,再视情况出手。
    那数人将女子扛进湖岸一所依山傍水的宅子,内里雕梁绣户,守卫巡逻。
    青年身手敏捷,于屋顶房角树木假山跳跃,只见女子被人扛进一陈设精美的偏厅。
    “翟四爷,人带到了,果真是个娘儿!”一人嗓音透着兴奋。
    厅中一三十余岁的锦袍男子淡笑道:“可知是谁家千金?”
    “额……听口音,不像本地的,贴身的一名女护卫武功极高,咱们找人套了同色衣裳,跳进湖中,制造这娘儿醉后堕湖之假象,趁大伙儿纷纷潜水捞人时把她捆了,送您这儿来了。”
    “哼!敢在今夜与我翟四抢聆音姑娘!害我在商会众人前丢尽脸面!是该给这妮子一点教训!好让她知晓,在淮城得看谁眼色!”
    青年在外倾听,推断是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无意间闯了祸。
    那聆音姑娘乃当地名声最盛的歌姬,卖艺不卖身,求见者趋之若鹜。
    这翟四应是在亲朋好友与同行面前夸下海口,要在中秋请其一展歌喉,未料被一名不经传的异乡客截了胡,遂设计闹事,将对方逮来泄愤。
    松开麻袋,露出了被掳女子的面容。
    玉冠散落后,如瀑青丝倾泻,衬得肌肤似珠玉莹润,眉目鼻唇天生妖冶。
    酒力和药效驱使她脸色潮红,处处散发媚惑人心之感。
    即便穿着男子袍服,亦难掩婀娜身姿、玲珑体态。
    翟四目不转睛打量她,轻笑间既带挑衅,又具得瑟。
    “难受?爷给你松绑了,好好……揉揉?”
    说罢,解了其双足的绳索,但嘴上布团和手上的束缚却置之不理。
    女子半醒半醉半迷糊,懒懒瘫倒,似想抗争,又似抵受不住药性,呈现出任人宰割之态。
    翟四满意而笑,对黑子人摆手:“先退下,爷完事了,再赏你们发落。”
    余人兴奋搓手,笑意猥琐,躬身退下,更贴心地带上了偏厅大门。
    “啧啧啧,”翟四以手指掂起那女子的芙蓉脸,“这药本是给聆音准备的,不过……你虽年长个几岁,姿色半分不输于她……瞧着也是个惯走风月场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爷自会好好享用,保准你飘飘欲仙。”
    女子心口起伏,眼角带泪,嘴里呜呜有声。
    正当那翟四笑吟吟拉扯其衣袍时,室内灯火同时灭了大半。
    灰影晃来,后颈一凉,他两眼上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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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肩挑行囊,一手抱着钱匣,一手如扛大米般扛起那女子,避过巡防者,几下跳跃,跃出那豪华宅院。
    他对这一带略有印象,凭借记忆,暂且将人带去码头边的一处小院。
    此地为莲莼收割时所用的临时仓库,他曾在这儿打过小工。
    目下非采采撷季节,仅放置杂物,夜间空无一人,门锁轻易被打开。
    他将女子放在室中一把交椅上,替她取出堵嘴布团,又松了绑,随即给她舀来井水,助其恢复清醒。
    大口喝完了一碗水,她注视他须臾,眸光略迷朦,软嗓娇娇:“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路过的,见不得他们使坏。”
    青年对上她倦懒妩媚的眼神,犹自寻思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对方似是药性难除,悠然站起,抬手覆向他的脸,眸底隐含挑逗。
    青年不欲乘人之危,立即退后,岂料她随手一扯,强行拉下一片假胡子。
    “嘻嘻,小伙子装什么成熟!”
    青年大为恼怒,念在其神志糊涂,忍住没发作:“还我!”
    女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端量他片刻,嘟囔道:“干嘛要把脸遮住?丑死了!命令你给我全撕了!”
    “姑娘喝多了……”
    ”我才不是姑娘!”她突然扑向他,硬生生拽掉他另一边的假胡子。
    一张温润与硬朗兼有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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