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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人

      他说完又像是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殿下,将来必定能成,那时先皇后也……”
    封何华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这便是你最大的底牌吗?”封何华几乎要站不稳了,索性扔掉了拐杖靠左悠之扶着,“本宫不会允许的,父皇也不会,比起母后来,终究是天下人更重要些。”
    “殿下,那是蛮人,不是大朔子民。”林成义道。
    “本宫不允许!”封何华声音猛然拔高,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人死不能复生!”
    “殿下当真要放弃令先皇后生的这唯一希望?”林成义紧追不舍。
    “本宫放弃。”封何华死死盯着他,抓着左悠之的那只手都在抖,左悠之忙揽住她的腰帮她站稳。
    不管林成义说些什么,封何华始终就是那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
    她踉跄着拿起那玉瓶就要摔,却被林奇拦下了,“殿下莫要逼迫臣等。”
    “林将军,你跟随林老将军那么多年,难道也是不明事理的吗?”封何华看着他脸上的伤痕,“这种东西不能留。”
    “殿下,臣愿舍生取义,将来臣自己也会成为祭品之一。”林奇沉默一阵,如此回答。
    林成义拔出了剑,剑尖指着封何华,“殿下恕臣失礼了,此事绝不能停下,委屈殿下在此处呆一些时日了,容臣派人去京中将七相兽之事禀明陛下。”
    让朔皇知道七相兽的事情,会产生什么结果封何华几乎可以想到,只是她此刻有伤在身,左悠之又手无缚鸡之力,外边的天门卫先前听到动静要进来被将军们拦下了,此刻两方正僵持着,她望着林成义,“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林成义正想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听到有人喊,“夷人来了,在海面上黑压压一片。”
    “太子殿下,东海郡要紧,回头再治臣的罪。”林成义几乎是瞬间脸色就变了,甚至顾不得那些玉瓶,“劳烦殿下派人传信给王叔叔和乐安郡,迅速前来支援。”
    说着就收起剑要往出走,王方在外间门口拦着不让他们出去,封何华在里边喊道,“王方你让开。”
    王方不明所以,仍旧是带着天门卫让开了路,然后走进去,看道这里边的景象愣了下,又看到封何华几乎都软到左悠之身上了,忙问,“殿下这……”
    “立刻去通知王老将军和乐安郡的郡守,立刻进东海郡,驱逐夷人!快些!”封何华顾不得别的,让他立刻去办,“快!”
    “是。”王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迅速照办。
    “何华……”左悠之担忧地扶着封何华,封何华看着那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玉瓶,忽然就拿起来重重地砸向地面。
    破碎的白玉被赤色的血液染红,封何华砸到最后,手都在抖,眼泪不停地流。
    鲜红的血液中,还混着颜色绚烂的鳞片。
    她沉默地望着石床上林老将军的躯体,挣扎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之后她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怎么都站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流泪,左悠之拉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到外边让她坐到了椅子上,然后让天门卫想方设法去把红间找来。
    山道里愈发嘈杂,是百姓们都涌进来避难了,封何华抬头盯着这间石室的大门,猛地站起来却又一下踉跄,险些倒地。
    “何华你要做什么?”左悠之忙扶住她。
    “带我出去,我要去看看现在的情况。”封何华擦干脸上的泪痕,“看这进来躲避的人数,夷人来的绝不会少。”
    封何华执意要上去察看情况,左悠之劝不住,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上了地面,出了林家老宅,远远地便看到东海城附近的火光和嘶喊声,封何华想离近些,左悠之一把拉住她,“够了,何华。”
    “你伤病在身,过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那边还得分心保护你。”他言辞恳切,说的也确实在理,封何华点头算是默认了。
    左悠之接着说,“你回下边去,我替你去查看情况。”
    他会这样说实在是封何华没能想到的,封何华低头看他拉住自己的手,说道,“不必了,子旻应当还在东海城内,有他坐镇,我是放心的,你也随我下去,去安抚一下下边的百姓。”
    “……好。”
    可惜他们并没有回去的机会,有数十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衣着让封何华很是眼熟。
    是那日在山道中的那些人,被这些人包围着,封何华看了看身边的左悠之,忍不住蹙眉,“你们是什么人?”
    “大曼部谢何华太子救命之恩。劳烦何华太子随我们来一趟,大汗想请您喝杯茶。”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的男子,说的也是大朔的官话。
    大曼部,左悠之一听便紧张了起来,护住封何华,“你们是蛮人。”
    他在古籍上看过关于这个部落的记载,是蛮人部众之一,于六百年前的断魂峡一役中被左家先祖驱逐至南边,自此销声匿迹。
    这男子并不准备与左悠之多说,继续盯着封何华,“殿下若是不从,我等只好失礼了。”
    封何华深吸口气,对方人多势众,且不说她和左悠之二人势单力薄,就算是加上在左家老宅里安顿百姓的天门卫,对付这些人恐怕也有些难度,“不知你家大汗所在何处?要见本宫又是为了什么?”
    “何华太子这话就问的不对了,大汗所想,我们下边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大汗不过是想请何华太子前去一见。”
    这人并不肯明说目的,他说完发现封何华无动于衷,接着说,“那天本来便请到了何华太子,结果却被何华太子半路上跑掉了,大汗回去可是好好处罚了我们的,这次过来本是想下那山道下边去找寻您的,却在这儿碰上了,望何华太子给个机会,别再叫我们受罚了。”
    封何华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左悠之凑近她,“一会儿你别挣扎,我可以带你走掉。”
    封何华一听便知道左悠之是又在瞒着她了,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压低声音回答,“不妥,看他的意思,很明显是知道山道入口,倘若你我一走了之,山道中的百姓恐凶多吉少。”
    “若是在此处,恐怕你会凶多吉少。”左悠之道。
    他清楚封何华的顾虑,只是比起担忧百姓,封何华更要紧些。
    “殿下,考虑好了吗?”那男子问,朝身后一挥手,立刻有人赶了驾马车来,“何华太子尽管放心,我们大汗不会让您伤到的。”
    “放他离开。”封何华指着左悠之。
    “若是要去,我同你一起。”左悠之说道。
    “大汗说,只请何华太子一人前去。”那男子说道。
    “悠之,你不必担心我,回去替我安顿百姓。”封何华闻言便松开左悠之的手,那些人中立刻有人给她递了支拐杖过来。
    说完看左悠之仍旧是不赞同的样子,又安慰道,“尽管放心,我会回来的。”
    左悠之望着封何华一瘸一拐地上了马车,问那男子,“你们大汗究竟有何目的?”
    这男子却不回答他,大跨步过去驾着马车便走,左悠之深知孤掌难鸣,不多做停留,找到他们来时的马车,解了马匹下来直奔东海城。
    必须要快,否则何华凶多吉少。
    封何华被这些人带到了海边,海面上有条大船,周围空空落落地没有一个人,见封何华四处张望,那男子笑道,“何华太子,东海郡的水军都去打东人了,附近是不会有人的,何华太子请上船。”
    东人想必指的是夷人了,封何华想,又看这些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这场进攻是早有预谋的,便也不犹豫,拄着拐杖往船上走,索性便趁这个机会去见见这所谓的大汗,看看这些蛮人究竟意欲何为。
    这条船很大,上了船后封何华原以为要去见那位大汗,却被带到了甲板下边,那男子推开一扇门,后退两步,“何华太子请。”
    看清屋子里的景象,封何华面如土色,厉声责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间屋子很大,装点华贵,却除了一张大床外再无别的摆设,床边并排站着十几个美貌的女子。
    “何华太子,六百年来你的历代先祖都说你们与我们应当是一族,却从没有见过有哪位是与我们有血脉联系的。”这男子又退了几步走上甲板,蹲在地上同封何华说话,“这些姑娘,都是我们大曼部优秀的女儿们,大汗说,何华太子想要证明你们与我们是一族,那便与她们同修鱼水之好,然后生一个有我们大曼血脉的孩子。”
    看封何华面上升起怒意,他接着说,“何华太子尽管放心,这几日里船会始终在海上,不会有人打扰的东人本是想叫大汗把你送去好叫他们与你父亲谈条件的,大汗没同意。等过几日我会来送何华太子回去的,等她们将来生下了孩子,大汗也会把母子两都给何华太子送去京中的。”
    “叫你们大汗亲自来见我。”封何华几乎已经怒不可遏。
    那男子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送时大汗会按照你们的规矩,陪嫁不会少的,何华太子若是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大汗也可以给你安排。”
    说完他便上了甲板,合上了活板门。
    封何华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看着那些靠近她的女子,脸色愈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