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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野迈开大长腿,飞快地绕去曹家。进门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阿竹手腕:“稻种出芽了,走,快跟我去瞧瞧。”
众人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阿竹已经被边野拉着离开曹家,快步向村外走去。边野大长腿优势明显,脚步飞快,阿竹跟在他身后,简直是一溜小跑。
“哎呀!”阿竹突然惊叫一声,蹲下身子捂住了脚踝。
边野回过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急切了,没有顾及到她。
“你没事吧?没事吧?”边野焦急问道。他蹲下高大的身子,捧起阿竹的脚,仔细看了看脚踝,发现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扭脚了,是不是特别疼?都怪我,我一时乱了方寸,太着急了。”
阿竹试着动了动脚踝,实话实说:“其实我是昨天扭了脚,所以昨天没有来田里看稻种是否出苗。本来今天已经好了,许是刚才走的急,又碰到了。没事,休息两日就好了。”
“你不怪我呀。”边野仔细检查了伤势,发现确实不太严重,拉她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这才放下心来。
田间空旷,周边寂静无人。边野扶着阿竹做到一丛灌木后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拳砸在了自己大腿上,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今日是在和那李耀祖相亲吗?”
阿竹轻声回答:“今日舅母本来只说有客人要来,并未提相亲的事情。他们刚刚来到我家院子里,也没有说要相亲,不过看那意思……好像确实是的。那个阿婆一直在招呼我进屋,也在招呼李公子进屋,嘴上说是聊一聊,不过我想相亲可能也就是这样子吧。但是我想不明白,英子是我表姐,按理说应该是她先相亲才对,为什么先给我安排呢?”
边野紧张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紧握的拳头张开,捏了捏自己的膝盖。“我……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只要你乐意,我立马回家准备彩礼就去你家提亲。阿竹,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太长,但是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呀。在你心里头,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李耀祖,他……他有那么好吗?”
阿竹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袖口,唇角抿着,微微有些笑意,却又不肯笑出来。“是啊,虽然我到赵北村的日子不算很久,可是却经历了很多事情,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你很好,可是……”
阿竹纠结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边野却有些着急了。“可是什么,你快讲呀?”
“我可以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笑话我,也不能跟旁人透露半个字。”
边野一听这话,腾地一下转过身,单膝跪地举起右手,郑重地发誓。“我发誓,绝不会笑话你,也绝不会向别人透露,若我做不到,就让我天打雷……”
阿竹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罢了罢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发这么毒的重誓。”
阿竹让他起身坐好,推心置腹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今年相亲,今日的事情比较突然,我提前并不知晓。不想相亲的原因,一来是我爹娘全都下落不明。我希望再等等,也许他们会找到这里。二来若我着急成亲,舅舅和舅母肯定要拿出很多家当给我做嫁妆。他们的日子本不富裕,家里还有两个女儿没出嫁。我来了就是多一张嘴吃饭,他们能收留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不想再给他们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这些日子,我正在想挣钱的营生。我厨艺尚可,也会刺绣,能识得好多种茶,只是我这几样小小的本事似乎也变不成铜板。所以我只能慢慢想,过几天去县城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我想自己攒嫁妆。还有第三点就是……”
这一点阿竹更加难以启齿,转头为难的看了一眼边野,边野马上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去。
“好,既然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那我就都告诉你吧。第三点就是我希望多些时日,能好好的看透一个人。就说我爹吧,他在外人眼中是个老好人,待人和气,见面三分笑。镇上的人都说他脾气好,可是只有我和阿娘知道,他在家里不是这样子的。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希望能找到一个表里如一的男人。若是一时急切找错了,以后有了儿女,再想回头也是不可能的了。”
边野听得十分认真,心情也越发平静。听完之后,用力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我有个这么懂事的女儿,也会十分高兴的。你考虑的很周全,本来……本来我也不急的。我爹的孝期还没过,原本我也是打算明年再相亲的。只是,只是在遇到你之后就不一样了,我等不及了,尤其是今天看到李耀祖出现在你家,我……对不住,刚刚我拉你走的太急了,又伤到了你的脚,一会儿我背着你去大刘庄找赤脚郎中刘爷爷,他会正骨,看跌打损伤最拿手了。”
“嗯。”阿竹轻轻应了一声,其实今日边野的反应他挺满意的。自从来到赵北村,她所见到的边野一直是一个沉稳大气,说话做事有章法的人。今日他的确乱了方寸,不过这应该也能证明他是一片真心吧。
边野厚着脸皮笑笑,蹲到阿竹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去大刘村。”
阿竹没跟他客气,田里的洪水还未退去,并没有农人下田劳作,今日天又阴沉的厉害。放眼一望,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倒也不怕碰见熟人。
边野背起阿竹稳稳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和他聊天。“其实你不必攒嫁妆,不需要的,挣钱养家本就是男人要做的事情。”
“不,我要自己挣钱,你不必劝我。有这个力气,倒不如帮我寻个挣钱的营生。”阿竹语气坚定。
“好,我听你的。”
天上开始掉小雨点儿了,稀稀疏疏的,偶尔会有一个落在头顶。边野紧走两步,在路边折了一片宽大的蒲树叶子,递到阿竹手里,让它挡在头顶当伞用。
叶子很大,但是要遮住两个人,还需要他们把头在一起凑一凑。阿竹探探头,倚到他头上,耳朵蹭在了他的耳朵上。边野自然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满心欢喜。
“阿竹,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你要多少时间观察都可以,一年,两年,三年我都可以等,但是在你否定我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相亲了好不好?”
阿竹不说话,只挪动了一下头,不肯再和他依偎在一起。边野马上停住脚步,全身僵直,转回头一脸傻气地看着她,眸光中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哀求。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说吧,你要怎样,我都听你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除了我,你不可以再背别人。”阿竹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再次把头依偎过来。
边野喜出望外,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好,我答应。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拉钩。”
“拉什么钩啊,又不是小孩子,我既答应你了,还能反悔不成?”阿竹忍俊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行啊,我不放心嘛。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边野双手本来托着阿竹的腿,可是要腾出一只手来拉勾,为了不让她掉下去,只能左手托住她臀部,腾出来右手跟她拉钩。阿竹左手举着蒲叶,右手翘起小拇指,拉住他的小拇指摇了摇。
边野这才放了心,重新背好背上的姑娘,迈开大步往前走。
阿竹蹭着他的耳朵,还在笑个不停。“好幼稚啊,像两个小孩子。”
“你说什么,要生两个孩子?好啊,你说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边野嘿嘿坏笑。
阿竹腾地一下红了脸,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喂,你胡说什么?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不逗你了。反正周围也没人嘛,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候,就随便聊聊而已。你别往心里去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非愿意往心里去呢,我也不拦着。”
阿竹知道跟这个男人斗嘴,自己是占不到半分便宜的。所以不再接他的话题,伏在他肩上静静的往前走。
天地无声,细雨朦胧,能听到的只有边野有力的脚步声和砰砰的心跳。
大刘庄的赤脚郎中看过之后,说阿竹的脚伤并不严重,给她贴了一副膏药,让她三日后揭下来即可。
临走时边野想再买两副膏药,让阿竹回去自己换。刘爷爷呵呵直笑:“是药三分毒,你以为药用的越多越好呀。你若真疼她,这两天就让她少走动,你多干些活。我老刘头的药,保证一贴见效。”
背起阿竹往回走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跟刘爷爷借了把伞,二人出了门。
“你放我下来吧,刚才郎中都说了,我的脚可以走路。”阿竹实在不好意思了。
边野自然不肯:“下雨了,会弄湿鞋袜。我背着你正好,你这么轻,一点都不累。刚才郎中不也说了么,让你这两日少走动,让我多干些活儿。唉!虽说我等个两三年也能等得,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这观察期能赶快过去啊,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