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说什么？没听见。”
    “你……”秦芜脸更红了。“柏老师，好歹为人师表，你规矩点行不行？”
    柏子成低笑。
    “我不规矩？成，周六过去，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规矩。”
    秦芜也顾不得他故意调笑了，快速抓住话里的重点。
    “你周六过来？”
    “是。欢迎吗？”
    秦芜：“……”
    柏子成又笑笑。
    “好了，不逗你了。外面下雨，别总在外面待着，赶紧进去吧。”
    秦芜依依不舍。
    “柏老师，听说北城的糖葫芦挺有名的。上次过去，每天忙着工作也没吃着，周六过来你能帮我带一串过来吗？”
    带一串？
    说的这么可怜兮兮，倒跟柏安恺似的。
    “成。在这待这么多年我也没吃过，改天去找找，保证给你带回去。”
    秦芜顿时乐了，真跟要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
    周一，秦芜去参加上城有名的一个传媒公司应聘。
    这次面试场面非常盛大，跟她之前经历的那些小打小闹比，感觉自己完全就像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白痴。
    八点刚过，酒店大堂的会客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大家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队领号，然后等着叫号进去。
    秦芜自认专业水平不差，毕业院校在上城也数一数二。但是看到这么多准备充分的年轻人，心里还跟打鼓似的不能平静。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叫到她。
    一行六个人一起进去，面试官要求他们分成两组，讨论一个新颖互联网产品的推广方案。
    秦芜在熟人面前拘谨，但在陌生人面前绝对够放得开。
    整个面试过程她侃侃而谈，用上自己所有的专业知识。
    然而等到晚上十点，宿舍一个同学收到面试通过的短信之后，自己手机迟迟没有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是被刷下去了。
    十点二十，柏子成准时打电话过来，秦芜心里闷闷不乐。
    “柏老师。”
    “身体好点没有？”
    秦芜轻轻说，“嗯。”
    “给你寄的药到了？”
    “嗯。”
    “最近天气湿冷，你身体弱，感冒好了补气的东西也得继续喝。”
    秦芜又“嗯”一声。
    柏子成明显感觉气氛不对，顿了一下。
    “你怎么了？”
    秦芜手指在阳台一块瓷砖上使劲扣，笑了笑。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在想周六什么时候才能到。”
    难得听她这么直白表达相思之苦，柏子成也笑了。
    “傻。”
    秦芜被他说的，感觉自己像个呆头呆脑的小学生，不觉脸热。
    柏子成又说。
    “周六过去继续给你上课。”
    秦芜被他这种语气惹的无地自容，呛他道。
    “我都不是你学生了还上什么课？再说，你以前的办公室现在都被充公了。”
    “充公了就换个地方。只要我想，全上城哪不能上？”
    越扯话题越远。
    两人零零碎碎聊了半个多小时，秦芜最终也没告诉他自己面试失败的事。
    现在的学生了不得，上课的时候有一小半都在低头玩手机。
    柏子成在大家心不在焉的气氛中结束了自己上午的课。
    他自认自己不刻板，讲课还算生动有趣，但是不管怎么着，总是引不起一部分人的兴趣。
    刚开始的时候他为此生些闷气，但是时间一长，他也就慢慢看开了。
    知识不是替家长学，更不是替老师学。
    既然当事人不走心，其他人也丝毫没有办法。
    到点准时下课，一屋子学生作鸟兽散。
    柏子成拿着书，下教室楼，刚走两步，被另外一个老师叫住。
    帮他半个小时的忙，出楼层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半。
    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他朝着出路走过去，走了两分钟，树荫下一个柔弱的白影子突然叫住他。
    “柏老师。”
    柏子成抬头去看，居然是秦芜。
    她依旧是扎马尾，穿一条黑色铅笔裤，圆领白衬衫，衬衫下摆扎在裤子里，白色运动鞋。
    一副规规矩矩好学生的样子。
    除了脚边立的一个粉色行李箱。
    柏子成愣了一下，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快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问。
    “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吗？”
    阳光明晃晃的耀眼，秦芜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刚到，还没。”
    柏子成也不说别的，伸手把她行李箱一拉。
    “吃饭去。”
    他脚步很快，白衬衫被他焦急的步伐带的后背都鼓起了风。
    秦芜跟在后面，刚走两步就跟不上了。
    他没有笑，没有惊喜，没有意外。
    秦芜五味杂陈跟在后面，看着越来越远的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永远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背后是否承载着别的意思。
    哪怕就像现在，两人这种关系相处，她也弄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闷闷不乐跟着柏子成到停车场，他已经放好行李坐到车里了。
    秦芜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坐前面。”柏子成从驾驶室回头。
    他面无表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挣扎了一下，坐到副驾驶。
    然而刚坐好，头还没扭过来，身边的柏子成突然整个跑了过来。
    揉揉她脑门，他一脸面无表情。
    “来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秦芜看着他眼睛。
    “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笑，“没有的事，随时欢迎你过来，只是……头一次有人给我惊喜，年纪大了有点消化不良。”
    秦芜这才明白他刚刚的一系列反应，难受的感觉散去一些。
    柏子成把她手拿到自己面前啄了一下。
    “坐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芜觉得自己心脏要飞起来了。
    在北城大学校园，在柏老师的车里，她彻底懂了。
    柏子成索取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他嘴巴红红的，眼睛湿润湿润的，秦芜估计自己也是。
    柏子成脑袋退开些柏，手却没有，仍旧抓着手。
    “什么时候计划过来的？”
    “昨天晚上。”
    “那么想我？”
    “是。”
    “从哪过来的？”
    “上城高铁站。”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你得上课。”
    柏子成忍不住又亲她一下。
    “不怕我今天逃课，你过来碰一鼻子灰？”
    “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
    柏子成刮刮她鼻子。
    “别把我想那么好。”
    鼻尖痒痒的，秦芜推开他抓了一下。
    “其实有个面试在这里，我是过来面试的。”
    柏子成，“……嗯？”
    “当然。”她赶紧笑了。“也想你。”
    柏子成看着她调皮的眼睛，心中一动，又要低头。
    秦芜忽然推住他。
    “别动。车外面有人在往这里看。”
    柏子成扭头看了一眼，一个背影挺拔的中年男人正好从外面走开。
    他松开秦芜。
    “我们院长。”
    秦芜：“……”
    柏子成无所谓笑了笑，发动车子。
    “不管他，走吧，吃饭去。”
    柏子成在北城大学新校区有一套公寓。
    位置偏僻，周围配套设施不好，但奈何他有钱，别人都买，他就也顺势买了一套。
    公寓装修过了，但懒得打扫清洁，平时他基本住酒店，今天秦芜过来，破例回去一趟。
    一路畅通无阻，柏子成车子开的飞快，看的出来他心情不错，但秦芜却紧张的不行。
    虽说自己不是这学校学生，没人认识自己，但是认识柏子成的人却有很多。
    网络这么发达，万一有心人想造点什么势，她真怕自己害了柏子成。
    然而墨菲定律应验，怕什么就来什么。
    两人刚进小区，下了车，走到楼道门口，迎面从里面出来一位柏子成的同事。
    “柏老师，下课了？”
    柏子成点点头。
    “嗯。魏老师去上课？”
    “去指导几个学生做实验。呵呵。”魏老师目光落在秦芜身上。“这位是？”
    不待柏子成说话，秦芜上前一步，鞠躬露笑脸。
    “魏老师好。我来找柏老师借个学习资料。真是不好意思，下课了还得老师。”
    “哼。”柏子成还是不领她的情。“他要是让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秦芜瞪着眼睛。
    “你已经不在上大教书了，威胁不了我，你要干嘛？”
    这丫头片子，觉得自己不在上大了就开始放肆。
    柏子成牙一咬，把她抓进电梯。
    少不得又给她一个透不过气的体罚。
    柏子成公寓是简式欧美风，整体白色，搭配灰黑家具，看起来相当冷淡禁玉。
    两人进去，柏子成点了外卖，拉秦芜一起参观屋子。
    “这是客房，这是卫生间，这是厨房，这是主卧。冰箱有吃的，我下午有课，你自己在家老实待着，可以睡觉可以看书，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芜手被他牵着，听着他的每一句话，感觉幸福的有些不太真实。
    柏子成下午的课两点半开始，两人吃完午餐，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柏子成边喝水，边把钥匙掏出来给她。
    “我得走了，楼下左拐出去有超市，要买东西的话自己去。”
    秦芜接住钥匙，点头答应。
    柏子成跟个多疑的老大妈似的忍不住还啰嗦。
    “晚上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老实待着啊，记得锁门。”
    “嗯。”
    “行了，我走了。”
    “好，柏老师再见。”
    柏子成走到门口，快速换了鞋，跟秦芜挥挥手，带上门出去。
    秦芜看着关闭的门，心情愉快舒了口气，预备去收拾桌子。
    不想刚走两步，身后的门“怦怦”响了起来。
    她赶紧跑过去打开门，柏子成怎么又回来了。
    “鞋柜顶上有本绿皮书，帮忙递给我一下。”
    原来是书忘记带了，秦芜赶紧拿了给他递过去。
    柏子成接过书，也不着急走了，突然伸手推开门，把秦芜摁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