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时不言想起了什么,蹙起了眉:是不是有句话叫前不植桑,后不栽柳?这种阴婚都习承的村子,应该多少信点家宅风水吧。
如果信,还是种了,一定有什么非种不可的原因。他朝那头瞥了一眼,轻声说,天亮之后要仔细看一下这棵柳树。
【绿茶了解的还挺多,往这个思路想就对了,期待他们后面要怎么探索剧情】
【想到这句话有什么用?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一样的】
【这俩人也就靠颜值吸鬼气了,我是从今日新秀推荐进来的,还以为有什么神操作的主播,结果就这?】
顾淮嗯了一声,先看一下染桶。
他迈着长腿朝腐臭味最浓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淮没有注意的是,在他靠过去后,时不言半眯起眼,目光从眼尾瞥出去,精准地投在二楼摇曳着点光的窗口,高中女生的身影走了过去。
他顿了几秒,才紧跟着走向顾淮的位置。
越靠近,那股血放久的腥臭越重。
顾淮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靠了过去。
这木桶装了满满一桶黑红的血,浓稠地灌着,上面密密麻麻地漂了一层小虫,全都死了。
这是陈血。时不言冷不丁拉了他一下,皱着眉,先别靠太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声,只是看了眼顾淮。
顾淮脸色沉着,颔了下首,环顾了一圈,能用的只有架子上的一匹白布。
时不言轻巧地一扯,把白布从木架上拉了下来,递给顾淮扔进桶里。
哗啦
布刚碰上去,黑红的血就顺着晕染了上去,两人把整整一匹布都扔了进去,木桶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看样子里面是没东西。
顾淮松了口气,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刚要开口,
一只微凉的手从身后弯过来,顺着尖瘦的下巴捂上他的嘴,时不言压着他紧贴在木桶边缘。
别出声。时不言极轻地在他耳边吐了口气。
顾淮呼吸一屏,目光顺着隐约的光亮移到投射出的黑影上,原先他们身后树影的位置似乎动了,离他们更近了。
顾淮心脏疾速跳动着,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得愈发得紧。
两人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弹。
忽地,刮起一阵阴冷的风,树叶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
地上诡谲悚然的树影倏然动了一下。
在地面上映出一个极似人脸的轮廓正对着他们,两支突兀的树枝就像是两只修长枯槁的手,这双手甚至称得上怪异,手掌大得出奇,而手指狭长且极细像是白骨一样,紧锁在两人身后。
怎么看都不像是树影能显出的形状。
顾淮紧抿着唇,轻轻排开时不言捂在嘴上的手,动作缓慢地从袖中滑出小刀放到他手心。
两人在些微的光亮下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啊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戛然从二楼响起,是那个高中女生的声音,声音满是绝望的哀嚎,听得人心里陡然一紧。
只见,身后逐渐贴近的影子猛然一顿,随着冷风窸窣两声归了原位。
顾淮和时不言想都没想,抬脚朝楼上跑去,空气蔓着一片死寂,陈旧的木制阶梯嘎吱嘎吱地响着,好像这间屋子,除了他们,再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不是吧,这俩人胆子这么大?不赶紧跑还来救人?】
【啧啧啧,圣母心泛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这世界上不能有好人了?前面的都什么鬼啊】
二楼有两间东西正对着的卧房,一面门大敞着,被子、枕头散了一地,里面显然没人了,血迹一路凌乱地从东面敞着门的房间溅撒,延伸到西侧。
两人冷着脸看了过去,西侧卧房的烛火依稀从门缝透了出来,门是虚掩着的。
时不言拉了他一下,一贯轻松的眼中带了丝严肃,气声说:小心里面有东西。
顾淮微点了下头,抬手在时不言身前挡了一下,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位置。
他冷峻着脸,握紧匕/首,倏地一脚踹开了门。
门刚一开,浓烈的血腥气灌到鼻腔内刺得生疼,地上滴滴答答。
屋内空空如也,地面、墙壁、床上,到处都是喷溅的红点色斑点。
顾淮凝着视线在房间转了一圈,在西侧的角落看到缩在窗沿下浑身发抖的胡匪。
那姑娘呢?顾淮一看就知道屋内已经没有危险了,沉下脸直觉有蹊跷。
胡匪似乎是吓傻了,顾淮连问了几遍都没有反应。
时不言从他身后走过去,脸上的温柔褪了下去,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地问:人呢?
胡匪抖着,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
啧,时不言不耐烦地抬脚一踹,又问了一遍,人呢?
【大型双标现场,老子爱了】
【前面的别磕cp了!看老胡这样子,估计那高中生活着的概率不高】
【我总觉得胡匪有古怪,你们看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女学生的东西,要是鬼怪是在这间屋子杀的人,胡匪一个住在隔壁的人不赶紧跑出去,反而来闹鬼的屋子,这算自己找死?】
胡匪像是被一脚惊醒,哆嗦着唇,惊疑不定的目光朝一旁的木柜看去,打着颤指了一下:那那里
顾淮偏转过头,看向他指的方向。
那里,摆着一个沉木柜子,柜门紧闭着,上面还往下淌着深色的液体,应该是血。
最下面合起的门缝中,夹了一缕长且黑的头发。
第10章 喊山疑云拾
里面有东西吗?顾淮紧皱着眉心瞥过去一眼。
胡匪瑟缩了一下,摇摇头。
他两指轻轻勾开柜门,猛地一愣。
柜门中没有人,但有着一些别的东西。
四面的板子上飞溅着猩红的肉块与浓暗的血水,一齐缓缓朝下滑落,到处都落着骨头,上面还连带着渗血的肉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撕活剥了似的。角落的木刺勾下了几片淡黄的布,很明显,是女学生刚才穿的衣服。
吧嗒
夹在门缝的头发掉下了地面,并不是轻飘飘一缕头发,上面还缀着猩红的肉块,甚至还能看到毛孔的痕迹,黏稠的血水把乌长的头发扭曲着皱缩在一起,看上去让人一阵反胃。
虽然由于先前的经历他早已习惯了死亡与杀戮,但柜门内的情景还是让顾淮不由神色一凌,看清那是什么了吗?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能做到的范围,肉块以及四处落着细碎的骨头说明尸体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了,能把骨头咬断,这游戏里的鬼怪究竟还有什么?
看、咳咳,看清了,是、是个女人胡匪被唾沫呛了一下,想到方才的场面,不由打了个寒蝉。
顾淮面色一冷,问:她朝哪个方向跑的?
窗窗户胡匪惊惶地抖着手指了一下,精神紧张地打着磕,问:那、那女人今、今晚不会再来了吧?
顾淮似若未闻,径直走到大敞着的窗口往下望了一眼。
原先还仅存的月色赫然消失了,这座山村彻底陷入了浓浓黑雾之中,除了邻家点亮的微弱光火,什么也看不到。
时不言对着胡匪翘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不带一丝笑意的弧度,蹲下身舔了舔殷红的唇,语气温柔:这谁知道呢?万一她吃一个不够还想吃,那你
他声音一顿,颇为无语地看着胡匪身下逐渐洇湿的地面,翻了个白眼:那啥,大兄弟,你这尿失禁得治。
胡匪不敢说话了,只是涨红着脸继续瘫软在原地,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进来前,顾淮手指在窗柩上无节奏地敲打了两下,淡声开口,我看到你的个人物品是在隔壁房间,出事前你是睡在隔壁吗?
胡匪一愣,面色晦暗起来,支吾了两声:啊嗯对
这人绝对有问题。
顾淮神色一变,抬手嗖地一声,藏在袖中的小刀贴着胡匪脸侧,直直插/入他身后的白墙上。
胡匪吃痛地捂着脸叫了一声,抬手一瞅,一把血。
你他妈有病吧!胡匪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脑子有坑你这人,搞屁股妈的!
时不言眼眸一眯,不作声响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站在旁边保持着静默。
顾淮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被挑起任何情绪。
等胡匪渐渐骂得骂不出词了,嘴里咕哝了一声傻逼,扯了一旁的布条,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捂着脸不说话了。
他的手受了伤!那屋外一地落过来的血迹
顾淮冷冷瞥过去一眼,收回视线时正好和时不言对视上,两人纷纷沉着脸,不约而同印证了某个猜想。
找替死鬼的感觉好受吗?顾淮忽地问。
胡匪动作夸张地啊了一声,撇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草!这人怎么比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妈的,被看出来了,后面的计划还要怎么执行?!
如果那女人一开始就在沈春的房间,你何必过来?顾淮回想起高中女生对赵欢欢说过的名字,目光泛冷,新进来的人可能不清楚情况,还会想着去救人,但你呢?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场游戏,恐怕听到声响的时候就知道对面有鬼了吧,你不往外跑还想着来救人?
从刚才上楼他就觉得不对劲。
那鬼怪应当是两个房间都去过,才会在胡匪的房间有争斗的痕迹,他的右手才会受伤,但既然从鬼手里逃走了,怎么会在隔壁看到他?
顾淮垂着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鬼应该是先去找了你,你把它引去了沈春的房间吧。
胡匪嘴唇颤了颤,张合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为了活命就找一个人替你死,你良心不会不安吗?顾淮淡声吐出最后一句话。
时不言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在胡匪身上留了很久,低低柔柔的声音散在地上,做了亏心事,小心半夜鬼来敲门哦。
他妈管你屁事!胡匪被戳中痛脚,往地上啐了一下,恶狠狠地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也不装了,只要能活下去,老子他妈管你亏不亏心?!
【还是人吗?!硬是换成了妹子替他死了!太恶心了!】
【呜呜呜,好难过,本来高中妹妹是可以活着的吧】
【前面的是不是太真情实感了?换位思考一下吧,要是你们在这种游戏,只怕为了活下去,能干出更下作的事吧/耸肩】
【排前面,本来就是不择手段活下来好吧,这时候不要来讲人性ok?我觉得老胡这样才叫果决,当然是保自己的命最重要!反倒是花瓶要是他一直这么圣母,就算活着出了这场副本,下面绝对撑不过两场】
你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吗?时不言临出门前忽地微转过身子看向他。
胡匪仍旧坐在原地,茫然了一下。
时不言轻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仿佛从深渊遥遥传来的低语,没关系,你迟早会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同时,眼珠乌沉沉地凝视了胡匪许久,久到顾淮在门外狐疑地叫了一声,他才应了声就来走了出去。
胡匪松了口气,脱力似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才想到自己已经被那两个新人戳穿了。
他嘴里骂着,眼神愈发阴狠,最后冷冷一笑。
等着吧,正面他也能干死那两个弱鸡,其中一个不是有先心吗?
那就吓死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粉胡匪!这种情况就是要先自保啊,建议前面的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嗷】
【什么叫自保?搞搞清楚好吗?自保是同样都处于危险的情况,你可以不去帮助别人,先保证自己的优势;胡匪这叫自保吗?法律上这就是间接杀人好吗?!这就是谋杀!沈春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无语子,吵什么吵,弹幕不就是发表自己意见的?这种游戏还管什么法律?自己活命是不香吗?我觉得胡匪挺果敢的反正/无语】
小淮,我胸口有些闷。时不言站在门前脸色苍白地捂了下胸口。
顾淮顺着他的胸口轻轻顺了顺,明明是有些暧昧的动作,此时却满是担忧。
时不言缓了一阵,从脸色看,似乎是好了一些,他问:现在要怎么办?
顾淮担忧地扶着他,答:不言,你先去睡觉吧,太晚了,你不能熬夜。
时不言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了,确实不能四处奔劳。
那你呢?时不言问。
顾淮脚尖在地上点了两下,我出去看看那个女人还在不在附近。
别去。时不言微微低头,下巴垫进顾淮肩窝里,听上去有气无力,我其实很怕,刚才都是装出来的,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你的软肋。
确实天色太暗了,对他们很不利,追出去也是毫无用处。
顾淮淡淡嗯了一声,握住他冰凉的手,去睡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也会治好你的病。
他忽地想起来直播的事情,问:不言,你直播间多少观看了?
如果两人不能同时升级直播间,时不言的病只会拖得更久
大概两三百个吧。时不言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随后,小淮,你的呢?
顾淮顿了一下,眼前浮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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