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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一个路边摊[美食] 第177节

      孙珍珍神思还有些恍惚,她拿起碗起身要去洗了,孙妈把碗抢过去,“我来吧。”
    孙珍珍回房间前,余光触及窗外的世界,一瞬间,湛蓝的天变成了黑浓浓一片,迅速四分五裂开,向她砸下来。她猛地闭眼,然后迅速回了房间。
    紧紧地关上房门后,她喘了口气。
    缓过气后,脑海里闪过湛蓝澄澈的天,金色的大地,每一处皮肤上都氤过了柔和的风。她闭上眼。
    第二天。吃早饭时,孙珍珍说:“妈,我……想吃昨天的烧鹅濑粉。”
    孙妈说:“唉,今天没了。昨天的烧鹅濑粉是周记每天的特色菜,就只卖一天。”说到烧鹅濑粉,孙妈回味了一下,不禁咽咽嗓子。
    “只卖一天?”孙珍珍抿抿唇。
    孙爸瞧了她一眼,说:“周记其他菜大概一样好吃,吃其他的也行。”
    孙珍珍张了张嘴:“我……我想吃……周记。”
    孙妈说:“就是人太多了,排队也不好排,不过珍珍你放心,你要是想吃,爸爸妈妈怎么也会给你买到的。”
    排了三天,总算买到了周记,但是却没买到特色菜,不过孙爸孙妈已经很满足了。把菜热好后,端给孙珍珍,孙珍珍吃得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
    孙妈看着埋头苦吃的孙珍珍,微微一思索,她说:“还是要在店里吃才好吃,刚出锅的菜最好吃,打包回来热一遍,就没那么好吃了,珍珍,要不明儿我们一起去周记,去店里吃。”
    孙珍珍正要点头,却又及时僵住了动作,她抓了抓手指,声如蚊蚋,“……我……不想……出……出去……”
    “可是,珍珍,在店里吃真的要比打包回来的好吃,打包回来的味道没有刚出锅的好。”
    “没事的,一、一样的好吃……”
    “那哪能一样呢,珍珍,去店里吃吧。”孙爸孙妈极力劝道。
    然而还是劝不动孙珍珍。孙珍珍看到孙爸孙妈眼里的失望之色,她抿紧唇,心里很难受,像是有针在刺似的。
    她不想让父母失望。她也想出去。可是她害怕。她不敢出去。一出去,天地就会崩塌,外面所有的人或物都会变成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撕碎。
    她低下头,蜷缩起手指。
    过了两天,孙珍珍踟蹰地对父母说:“爸,妈,我想……吃周记……”
    孙妈说:“周记太难排了,而且这两天我跟你爸就要上班了,也没法给你买。等爸爸妈妈有空了再给你买,好吗?”
    孙珍珍低着头,嗯了一声。
    又过了两天,孙珍珍还是没吃到周记。可是她不能为难父母翘班去给她买吃的。她打开美团,想要找代购去买周记。
    可是高额的代购费却让她打消了代购的心思。
    周记很火,吃得人很多,很难排队,所以代购跑腿费特别高。高到很离谱的价格。
    孙珍珍关掉手机。陷入了烦乱之中。她想吃周记,想要再次进入天地不会塌裂的世界,想要再次进入没有怪物的世界。可是……
    她瞧了一眼被窗帘遮住的窗外。
    再过了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戴上帽子和口罩,打开门。
    才走出去一步,她就只觉天崩地裂起来,她迅速后退,轰地一下关上门。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抓住脑袋,崩溃地想哭。
    晚上孙爸孙妈回来时,孙珍珍踯躅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道:“爸,妈,明天……明天可不可以……带我去……去周记。”
    孙爸孙妈愣住,“什么?”
    “带你去周记?珍珍?你愿意出去了吗?”
    孙珍珍抓紧手,低低道:“嗯。”
    孙爸孙妈欣喜若狂。
    珍珍愿意出门了?她愿意主动出门了!孙爸孙妈几乎喜极而泣。
    然而第二天就欢喜不起来了。因为孙珍珍还是无法出门,刚踏出门一步,就恐慌地退了回去。
    孙爸孙妈叹气。孙珍珍紧绷着身体,“爸,妈,我,我再试试。”
    ……
    周粥合上书本。她捏捏太阳穴。午睡了半个小时后起床,喝了点茶,又撸了一会儿小黄,周粥去厨房。
    之前郑珍华来送土鸡蛋时,说今年她妈要多腊一些腊肉,让周粥家不用腊肉,就在他们那里拿了吃。王兰当然说不用,自己腊就是。而且现在还早,才八月份,一般十二月份才开始腌制腊肉。他们也不是没时间腌制腊肉。
    说起腊肉,周粥有些馋腊猪脚了。去年自己腌制的腊猪脚早就已经吃完,而市场上卖的腊猪脚味道一般,所以她特地稍人去老家买了腊猪脚。老家村子里那些人腌制的腊猪脚比市场上卖的味道要好很多。
    昨天从老家买来的腊肉就到了。她把腊猪脚拿出来,拍了拍香喷喷的腊猪脚,然后处理干净,切成块,放锅里焯水。
    水开之后煮三分钟,周粥把腊猪脚捞出来冲洗。
    腊猪脚冲洗干净,倒进清水锅,接着周粥把干土豆片也倒进锅里。
    又往锅里丢一块拍破的老姜,丢花椒粒,丢干红辣椒。
    周粥又去拿了干橘子皮放进锅里,最后在锅里滴了几滴老白干,盖上锅盖,小火炖煮。
    煮了没多久,腊猪脚的腊香混合着干土豆片的醇香四处飘散。周粥靠在沙发里,闻着腊猪脚炖干土豆片的香味,眯起了眼睛。
    小时候在福利院很穷,因为是小山村的福利院,所以更穷,过年才能吃上腊猪脚炖干土豆片。
    每次院长炖腊猪脚的时候,小孩们儿都会围在锅边,烤着火,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每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只是腊猪脚炖干土豆片,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就已经很幸福了。
    而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吃腊猪脚炖干土豆片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原主小时候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腊猪脚炖干土豆片的。
    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周粥有些感慨。
    锅里的腊猪脚炖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已经差不多要好了。香到头掉的香味馋得周长生和小黄不停地在厨房边上徘徊。周粥见状,摇着头笑了笑,去了厨房。
    揭开锅盖,沸腾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浇着腊香浓郁的腊猪脚,浇着煮得软绵的干土豆片。
    周粥把火锅盆放好,将腊猪脚和干土豆片以及汤汁通通倒进火锅盆里。
    腊猪脚炖干土豆片,一边吃一边煮,滋味最是爽快。
    吃的时候,烫粉条和大白菜,滋味更是爽快。
    周长生夹起腊猪脚,急不可待地送入口中。香香软软的腊猪脚微微有点腊的腊咸味,里面掺着些许干土豆片的醇香,嚼巴嚼巴,既香软又有些许筋道的嚼劲。
    王兰爱吃干土豆片,她先吃的干土豆片,晒干的土豆片经过炖煮后,十分软绵可口,咸里面包含的汤汁里有腊猪脚的老腊之味,咸度适中,十分下饭。
    周粥在费腾的火锅盆里下粉条,下白菜。
    在热天边煮边吃腊猪脚炖汤,吃着就有些热了,为了清凉去热,周粥特意泡了缅栀子茶。
    缅栀子又名鸡蛋花,因为花瓣洁白花心淡黄,像是蛋白包着蛋黄,所以又叫鸡蛋花。
    缅栀子泡茶,十分解暑降热。
    周记饭店里。
    “腊猪脚炖干土豆片?那不就是腊猪脚炖干洋芋块块嘛,哎哟,我是川渝人,就好这一口!周厨神啷个嗯个贴心咯,晓得我是川渝人,今天才做腊猪脚炖干洋芋块块的嗦。”一位川渝食客见今天的特色菜是腊猪脚炖干土豆片,乐不可支。急吼吼地点了腊猪脚炖干土豆片。
    “那个,腊猪脚炖干土豆片又不是川渝特色菜,是湖北特色菜好吧。”
    “是呀,是湖北土家族特色菜的嘛。”
    “管它哪里的特色菜,现在是周记的特色菜,周厨神做的腊猪脚炖干土豆片,肯定特别好吃。”
    “那还用说……卧槽,没了?被抢完了?他奶奶个熊啊啊啊啊!”
    “这就抢完了?淦!”
    后面排队的人听说特色菜没了,一个个怨声载道,骂骂咧咧。
    “周厨神做的腊猪脚炖干土豆片,好想吃啊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来啊!”
    “气死了,气死了!”
    这时,有人突然道:“今天的茶不是苦荞茶了,是……面栀子茶?”
    “缅栀子……就是鸡蛋花?鸡蛋花茶?”
    食客们瞧着杯子里的缅栀子茶。
    茶水呈明黄的色泽,里面漂浮着缅栀子,洁白的花瓣,淡黄的花心,安静地浸泡在水中,素雅清淡,沁人心脾。
    微微抿一口,甘甜清爽的滋味在口腔里温柔地流动着,流动着。
    “鸡蛋花茶这么好喝的吗?”
    “比苦荞茶还好喝啊。”
    “这我就不同意了,明明是和苦荞茶一样好喝。周厨神泡的苦荞茶简直绝了!”
    “周厨神泡的缅栀子茶也绝了!”
    周长生坐在收银台,听着食客们对缅栀子茶的赞叹,他笑了笑,然后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鸡缅栀子茶。视线一转,瞧见一对夫妻扶着一个全身包裹得紧紧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缩着身体,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处于某种恐慌恐惧当中。她紧紧地靠着她的父母,指骨捏得泛白。
    周长生皱眉端详了片刻,有人来结账,他转移开目光。
    “好了,珍珍,不怕,我们进来了,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孙妈扶着孙珍珍入了座,温柔地安抚着孙珍珍。
    孙珍珍头垂得很低,她感觉到四周的人都化作了怪物,用尖牙利齿撕咬着她的皮骨。疼痛让她颤抖颤栗。她紧紧靠着孙妈,想要缓解疼痛与恐惧。
    就在这时,清幽柔和的香味传到鼻尖,似乎微微缓解了疼痛与恐惧。孙珍珍顿住,只听耳边有人道:“欢迎光临,这是本店新品,缅栀子茶,请尽情享用。”
    孙珍珍下意识地缓缓睁开眼。
    素雅柔和的花茶映入视野。
    孙妈将茶端起来,送到她嘴边,“珍珍,尝尝。”
    孙珍珍机械地张开嘴。
    热热的清茶流入口中。
    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万千黄白的花朵在她眼前盛放开,黄白馥郁的花瓣一片一片向她飞来,将她包裹,那么柔软,却又那么坚不可摧,似乎成为了她的保护壳,让她足以抵挡地裂天崩,足以抵挡吃人的怪物。
    她愣愣的,眼神呆滞。
    “珍珍?珍珍?”孙妈唤着她。她微微回神,视线一清明,就看到了对面桌上坐着吃饭的陌生人。
    不是吃人的怪物,是人,和她一样的人。她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对面的人又慢慢地变成了怪物。她一惊,慌忙闭上眼。
    “珍珍,不怕的,别怕,这里很安全。”孙妈忙不迭安抚她。她抖着手,鼻尖的花香又击退了一些她的痛苦和恐惧,她慢慢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