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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盯上我家了 第30节

      确实擦伤流血了,还好血不多。
    檀旆帮我吹去伤口处的灰尘,我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疼意,“嘶”了一声。
    檀旆听我吸气不敢轻视,一手握住我的小臂,另一只手轻轻捏住我的手掌带我轻轻活动关节:“骨头觉得疼吗?”
    我摇头:“不疼。”
    “那应该就只有擦伤,进府清洗一下伤口,然后……”檀旆突然止住话头,若有所察地转头,我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姐姐闻声走了过来,越过马头探身望着我们,眼里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檀旆慌乱地松开我的手,略微有些紧张道:“大嫂,小翎的手肘处擦破了一点皮。”
    姐姐闻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劳烦大嫂带小翎清洗一下伤口,擦点伤药。”檀旆非常多此一举地对我亲生姐姐做着要照顾我的嘱托,而我姐姐居然很给面子地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檀旆说完以后才察觉到不对,但是话已出口来不及收回,他纠结片刻,瞥我一眼,尽量若无其事道:“我先走了。”
    檀旆话音刚落,便如风一般,骑上侍从给他牵来的马,策马迅速离开,像是害怕暴露什么似的。
    姐姐走到我身边,和我一同望着檀旆离开的背影,惋惜道:“我应该躲着偷听不露面的,失策。”
    我看着檀旆潇洒俊逸的背影,用手肘撞了撞姐姐,忍不住把自己心中的喜悦和她分享:“檀旆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姐姐笑眯眯地问:“所以你准备跟他表明心迹了吗?”
    我话锋一转,立刻冷脸:“在不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我是不会说的。”
    姐姐无奈对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带我进府。
    东平王府给我安排的客房就是我上次住的那间,倒也算熟悉。
    我把自己的行李安置好,姐姐命侍女取来清水和伤药,拉着我坐下,给我清洗伤口和敷药。
    我趁姐姐敷药时抬头看了眼门外,问姐姐:“檀旆一般在何处练剑?”
    “应该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吧,”姐姐推测道:“这种事我也不会特意去问,毕竟亲疏有别。”
    我又问:“他的院子在哪儿?”
    “从你住的这个院子出去,往右拐,沿墙走大约一里地。”姐姐问:“需不需要我带你走走,先认认路?”
    我严肃地回答:“不必。”
    姐姐闻言,不置可否。
    相隔一里地……我想起上次我住在东平王府的时候,檀旆练完剑发现我早起准备溜走,他到底是怎么顺路顺到这里来的?真叫人不解。
    姐姐帮我处理好伤口,合起药箱道:“因为王府太大,府里人回家的时间不统一,我和檀晖也已成婚,所以一般都分开做饭,各院单独开灶,只有所有人都休沐的时候才一起吃,你平日是想跟我和檀晖一起,还是跟父王母妃一起?”
    我呆楞片刻,迟疑着从嘴里吐出一个音节:“啊?”
    姐姐像极富耐心的猎人布置陷阱那般,不紧不慢地提出第三种选择:“或者跟檀旆一起?”
    我……我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我。
    跟东平王和王妃这样不熟的长辈吃饭,席间肯定要被劝着多吃,我想想便觉得尴尬,可是跟姐姐姐夫这样正处于柔情蜜意之期的新婚夫妇一起,想来尴尬的程度也不会消减多少,但跟檀旆一起吃……不,我已经发过誓,不会让爹娘轻易得逞,我不能这么快打自己的脸。
    于是我下定决心,做一个打扰新婚夫妇的厚脸皮:“我跟你和姐夫一起吃。”
    姐姐挑了下眉,微微一笑:“那你先自己玩会儿,等吃饭的时候我找侍女叫你。”
    来之前母亲叮嘱过姐姐,叫她看着我点,我虽然猜到姐姐不一定会对母亲言听计从,但也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安心,一句话都不说:“你不提醒我点什么?比如在王府不要去某些地方?”
    “哦——”姐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毫不隐瞒道:“整个东平王府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信息都放在父王的书房,你想查的事也肯定能在哪里找到答案,你应当知道王府的主院在哪儿,往东走——实在不知,找个侍女问问就行。”
    我问:“你告诉我不怕我现在就去吗?”
    姐姐悠闲道:“你去啊。”
    “我去了——”我边起身边往外走,威胁她道:“我真的去了——”
    姐姐镇定自若地看着我。
    我在即将把脚踏出门之前又灰溜溜地回来,拽着姐姐的衣袖假哭:“既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那儿,怎么可能让我随便进,你分明为难我——”
    姐姐笑得甚是和蔼,对我提出另一个建议:“既然你觉得檀旆最近行事有异,不如去他的书房看看,即使被他逮到你偷看,想来也不会多为难你。”
    姐姐撮合我与檀旆的手段之高超,简直高出他人数倍有余,堪称步步为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我认输!
    我抬起头,坚定地对姐姐道:“那是你对他不了解,我觉得他会为难我,我不去。”
    “随你。”姐姐也不强求,起身唤来侍女把药箱放回去,“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第40章 双陆
    我本以为,姐姐说的“看你能忍到几时”,是指我能忍着不去檀旆书房找线索到几时,后来我隐约觉着,她话里的意思应当是我能忍着和她与姐夫一同吃饭到几时。
    因为我和他们一同吃饭时发现,他们夫妻二人看向彼此的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旁人会觉得自己此时存在于这个空间仿佛是一种罪恶。
    所以我时常恨不得自己吃饭的速度能快些再快些,好不打搅他们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
    为了提升吃饭速度,昨晚那顿饭我下筷子略急,舌头被烫起了泡。今晨,王府侍女听姐姐的吩咐,拿来草药给我。
    草药装在一个小碗里,我还当是什么吃的为何长相这般难看,后来听说是草药才原谅了它的样貌不佳。
    侍女把汤匙放进碗里递给我,并且与我说明用途:“姑娘只需挖一团适合放进嘴里的草药,含上半个时辰,症状便可有所缓解。”
    我接过碗,向那名侍女道了谢,问:“这药府里常备?”
    侍女恭敬地答:“此药需现做,府里只是备着方子,其他能够长时间储存的药才会常备。”
    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王府中人习武,难免有磕碰,所以伤药也常备,是吧?”
    侍女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怔愣片刻,继而一笑:“姑娘不该打听这许多,而且就算我知道,也不能答。”
    东平王不愧军功起家的异姓王,把府里管得如同军中,连一个普通侍女嘴也甚严,我想在府里找线索只怕会困难重重。
    看来从侍女这儿问不出什么,我便老实按她说的,挖了一坨草药放嘴里含着。
    侍女大概以为我还会再多问几句,所以没想到我的行动会这么迅速,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眼睁睁看着我把草药放进嘴里。
    她明显还有话要说,只是对于要不要在我含着草药的时候与我说话有些犹豫,其实这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
    我把草药用舌头推到一边以免影响发音,问:“还有什么事?”
    侍女因我的善解人意而略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之前郎中过来请了一回平安脉,说世子妃胎像安稳,可以适当出门散心。正巧世子今日休沐,准备带世子妃出门游玩,所以世子妃派我顺道来问,姑娘去吗?”
    打扰姐姐姐夫吃饭时的柔情蜜意已经足够让我觉得不妥,如果再跟着他们出去游玩,恐怕父母都会斥我没眼色,我摇头道:“不去了。”
    “世子妃猜姑娘也是不去,因此托我带了一句话。”侍女尽职地转述着姐姐的话:“今日二公子也休沐在家,如果姑娘闲得慌,可以去找二公子玩双陆棋,好消磨一下时间。”
    侍女说完,矮身向我一礼,低头退下。
    姐姐厉害,居然帮我把找檀旆时该用什么借口都想好了,大大方方地挖了坑等着我跳。
    高,实在是高。
    半个时辰后,我把嘴里的草药吐掉,舌苔上疼痛的症状果然有所缓解,想着左右无事,便起身去寻檀旆。
    我明知是个坑也得往里跳,谁叫我喜欢檀旆。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莫名其妙,明知不可行,明知不可为,但只要想着能看见他,就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自己的行动,什么借口都被抛诸脑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只要心中有了想见的那个人,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似乎也有勇气和毅力跨过这些阻碍。
    不过我去寻檀旆的道路用不着千山万水这种阻碍,我刚到院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姑娘,二公子不在院中,除了王爷王妃以及世子,其他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侍卫脸上的表情,确定他应该不是撒谎,看了一眼院子里面,双手拢到嘴边,提气,张口,对院子里喊道:“檀旆——我来还你钱——但是你不在所以我就昧——”
    “别喊了。”从我身后传来檀旆轻飘飘的一句话,终于帮看着我喊话、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解了围,同时成功把我吓了一跳。
    我转身看他,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道:“你回来的时机怎么这么巧?”
    檀旆无可奈何地望我一眼,转头对门口的侍卫道:“以后她来直接放进去就是,不然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给我丢人,你们也斗不过她。”
    侍卫闻言,郑重地答了一声“是”。
    我等檀旆先我一步进了院子,故意留在后面,对门口的侍卫解释:“刚才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其实我平日里不是——”
    檀旆去而复返,隔着衣袖握住我的手把我带了进去:“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装佯了。”
    檀旆把我带上房门口的台阶便松了手,让我自己走:“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和他一起脱了鞋只着布袜走进室内,下意识地就把姐姐给我想好的借口拿来补窟窿:“闲来无事,想找你下双陆棋,有时间吗?”
    檀旆回头怀疑地望着我:“当真?”
    我真诚地望着他:“当真。”
    檀旆不置可否,命人取来双陆棋摆到案上放好,与我相对而坐。
    在开始之前,我尽量用一种不那么故意的语气道:“这样单纯下棋挺没意思的,要不设个赌约?”
    檀旆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赌约?”
    我说:“每一局赢的人都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
    檀旆右肘搭在案上,挑眉望着我:“你真是来找我下双陆棋的?”
    我看了看案上的棋盘,反问他:“难道不是?”
    檀旆不说话,漠然地望着我。
    我狡辩道:“就算我有别的目的,可双陆棋确实要下我没骗你,而且我发誓不会出老千,鄙人绝对光明磊落。”
    檀旆并不认同我用“光明磊落”来形容自己,讥讽道:“是冠冕堂皇。”
    “好吧,就算是冠冕堂皇,可赛制公平公正,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激他道:“你不敢赌吗?”
    “有何不敢?”檀旆居然很吃我的激将法,微笑着道:“你是白方,先扔骰子。”
    檀旆果然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我非常欣赏。
    然后第一局,我输了。
    愿赌服输,我是被提问者,只能等他开口。
    檀旆依旧不放过之前的问题:“你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就是想来看看你,之前我不是一直端着嘛,想来也是在自己折磨自己,不必如此想不开,见你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檀旆重新摆盘的手迟疑了一下:“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