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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盯上我家了 第31节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提醒他遵守规则。
    檀旆闻言便不再多说,接着摆盘。
    第二局,我又输了。
    檀旆问:“令尊令堂还有你姐姐叫你来东平王府小住的时候,分别是什么说辞?”
    我对问题提出质疑:“这分明是三个问题。”
    檀旆不为所动:“我觉得不是。”
    “那真是不巧。”我用一种甚是惋惜的语气道:“他们统一了口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家父家母奉命去别郡巡视水利,我家里没人,让姐姐带我来王府小住。”
    檀旆对我的回答没有提出异议。
    第三局又是我执白,但檀旆拿了骰子却没忙着递给我:“第三局变换一下规则,把提问题变成提要求。”
    我问:“为什么?”
    檀旆说:“因为我发现提问题这种规则有漏洞,你可以选择不答或者敷衍,那样的话你输与不输都没什么分别。”
    “可我刚才没有敷衍。”我提出解决之道:“再说,如果我下一局这么做了,你可以选择以后都不和我玩。”
    檀旆不容置喙:“把问题变成要求,不然我现在就选择不和你玩。”
    “行行行。”我发觉檀旆真是个谈判高手,“但你别提什么我做不到的、会对我或者其他人造成伤害的要求。”
    “游戏而已,我不会与你认真。”檀旆承诺道:“朝堂之事,也应于朝堂去了,我不会这么公私不分。”
    檀旆说的话甚得我心,我说:“那就开始吧。”
    第三局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密切注视棋盘上的变化,吃了好几次檀旆的棋子,然后……我还是输了。
    “先……先让我歇歇。”我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作诗勉强及格,但玩乐一事绝对最是拿手,我居然在双陆棋上连输三局?我很受打击。
    檀旆悠哉悠哉地收了手:“那我先提要求——以后我休沐的时候都来陪我下双陆棋,只要你手头没什么要事,必须随叫随到。”
    我对自己玩乐的本事颇有信心,也不信自己会一直这么输下去,对着檀旆冷笑数声:“可以,你以后千万别后悔。”
    檀旆见惯了战场杀伐,也不可能被我这种程度的狠话吓到,闻言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不甚在意的模样。
    “二公子——”檀旆院子里的侍从来报:“世子和世子妃今日在外游玩不回来,王爷和王妃说就不必再聚一起吃了,免得麻烦,请二公子自己做饭,单姑娘既然在此,也请二公子一道照顾了。”
    第41章 慌乱
    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名为“阴谋”的气息。
    算了,自信点去掉“似乎”二字,这就是阴谋,因为连檀旆这个极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透露出明显的面色不善。
    传话的人很有眼色,眼见气氛不对便立马告退,半刻都没多留。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很能变通,转头跟檀旆点菜:“多谢二公子照顾,我想吃——”
    “——我院子里的厨子前几天告假回家。”檀旆一句话把我堵了回去:“你会做菜吗?”
    难怪檀旆这几天都是在官署吃了饭才回来,原来他也不想做饭。
    我没想到来了王府居然也有要自己做菜的一天,挣扎道:“不能……不能随便找个人吗?我看你院子里的侍女都挺能干的,应该会做菜吧?”
    “王府中人都各司其职,即使会也不能越俎代庖,否则账房结工钱那里麻烦得很,也容易有人借此类事钻空子。”檀旆解释完原因,又问了我一遍:“你会做菜吗?”
    我立马装出一副弱柳扶风之态,仿佛多走两步就要咳嗽:“从小到大,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檀旆冷冷道:“已经过了阳春了。”
    我认真地道:“我说的喻义,并非单指‘阳春’时节。”
    “我知道。”檀旆见招拆招:“我说的直义,就是单指阳春时节。”
    这番对话让我再次确定,檀旆他是个硬茬。
    如果是我自己在家,饿一顿也就算了,但如今我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和脑力,来支撑我跟檀旆斗智斗勇,于是我只好起身跟着檀旆前往厨房。
    走去厨房的路上,我问他:“你会做菜吗?”
    “行军路上需要自己处理食材,所以会做些简单的,但不好吃。”檀旆冷硬地答道。
    会处理食材就好办。
    我思索着喃喃道:“做点什么呢……牛腩你吃吗?”
    “近几日吃惯了荤腥。”檀旆嫌弃的表情的确是不太想吃的样子:“还是做点清淡的。”
    到了厨房,我看到内里的布置后放下心来,因为这里的灶台专供东平王府二公子一人,所以建的不大,空间狭小,过道只让一人走还绰绰有余,两人并行就有些挤,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不和他挤一处的借口。
    我转头问檀旆:“要不你先生个火?”
    檀旆没有推诿,走过去在灶眼前半蹲下来,用打火石点燃麦秆放进去,然后慢慢地添柴,动作行云流水,果然是做惯的模样。
    火苗渐趋旺盛,我接手了他添柴的任务,继续使唤他:“我来看着火就行,你去淘点米煮上。”
    檀旆好奇道:“你还真不沾‘阳春水’?”
    “那是自然。”说完,我看着檀旆听话离开的侧影,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记得把米里头的石子和沙砾淘出来。”
    檀旆脚步一顿,难以置信:“还要淘石子和沙砾?”
    我心想他们这些行军之人做饭果然不太讲究,只能进一步跟他解释:“不淘出来会硌牙,你在军中吃得粗糙点也就算了,在府里吃饭也被硌过牙?”
    “没有。”檀旆迷茫道:“但我以为是因为府里的米打得精细。”
    我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对檀旆道:“那你看看,说不定真如你所说,打磨得精细所以不会有。”
    檀旆淘完米以后回来告诉我:“我在军中吃的大米和府中所购均为同一产地,都有石子和沙砾。”
    我想也是如此,沅国给漠北驻军配发的粮食要都是次品的话,这边塞也就不可能承平日久了。
    檀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主要还是因为他没在府里下过厨。
    檀旆自发现于厨房之事我的确更有经验后,对我的使唤也就少了几分怨言——
    “腐烂发黑的地方用小刀剜掉,别说无所谓,坏掉的菜很影响口感。”
    “胡萝卜切丝,香菇切片,欸檀旆你刀工不错。”
    “香葱只留葱白,洗净,再剥几层,王府又不缺这点银子,你舍不得扔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很小气——哦,还钱的事啊,那不是我跟侍卫开玩笑嘛,钱我都用了,真没剩。”
    檀旆处理好了所有食材,回头看向站在一旁、刚从笼屉里摸了个冷馒头的我:“你就准备这么用说的指挥我干完所有事?”
    “接下来最重要的部分自然是由我亲自掌勺,我不放心你。”我咬了一口馒头,然后把剩下的放进空碗里,准备等会儿放灶上蒸一蒸再吃。
    檀旆给我让出地方,我走过去来到铁锅前,拿起长柄勺,放水、下菜、加佐料、焖煮、出锅,最后装盘,一套动作下来同样也是行云流水。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做出的那盘汤。
    “豆腐香菇汤?”檀旆面对我的成果,挑了挑眉:“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我把汤匙递给檀旆:“先尝尝味道再下定论不迟。”
    檀旆用汤匙舀了一勺汤汁,吹凉后饮了下去,平静地道:“好喝,但我还是觉得你在敷衍我。”
    “知足吧,我自己一个人吃的话白米饭配酱就对付过去了。”我觉得檀旆对我的期望实在过高:“做这个汤都是在给你面子。”
    檀旆把汤端到厨房里的矮木桌上,我添了两碗米饭过来,和他一人拿了个小木凳在桌前坐下,檀旆院子里的侍女经过时看到我们这副样子,虽然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以外还是忍不住进来道:“二公子,单姑娘,我帮你们把汤端房里去吧?”
    “不用。”檀旆镇定地吹着汤道:“如果一会儿吃完觉得饿,可能还要再做别的菜。”
    侍女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道了一声“是”,听话地退下。
    我觉得她的眼神带了点怜悯,可能是因为我们坐在厨房吃饭这个样子看上去的确过于落魄了些,不过我还是要跟檀旆表明立场:“我吃完这个就饱了,不用再做。”
    “我负责帮你处理食材,只要最后由你掌勺。”檀旆说完,询问我的意见:“顺便教我做菜,如何?”
    “呃……”他如此有诚意,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尴尬道:“好吧。”
    傍晚时分,姐姐和姐夫出游方归,而我也终于要面临到东平王府以后,首次的檀家聚餐。
    聚餐的地方很宽敞,每人分一张小几,不同的菜色也分成六份分别摆到小几上,相当精致规整。
    东平王与王妃坐主座,姐姐与姐夫并排列于主座左边,我和檀旆并排列于主座右边,与姐姐姐夫相对。
    那什么,我其实觉得这个排位有几分不妥来着,但我身为客人,又是晚辈,好像也不该提出异议,于是只好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吃完饭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姐姐疑惑地皱了下眉,关切道:“小翎,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怎么了?”
    话说我来东平王府不就一直带着心事吗?姐姐为何在这个时候如此敏锐……我感到心累,敷衍道:“没事。”
    檀旆加入对话,试探着问:“是因为我?”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王妃闻言最先反应过来,猜测道:“对了,今天中午是你们一起吃的午饭,你欺负小翎了?”
    “没有,就是——”檀旆看到我拼命给他使眼色,不由得顿住话头,诚实地指出当前事实:“她不让我说。”
    我此时此刻突然很想揍檀旆。
    姐夫看到事态发展至此,立马出面解围道:“算了母妃,他们小辈的事就让他们小辈自己解决吧,我们插手说不定会让他们难堪。”
    听到“难堪”二字,我不禁感到脸上一阵热浪席卷,料定我此刻一定双颊通红,因为姐姐更加疑惑地皱眉望着我。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檀旆也没欺负我。
    中午吃完豆腐香菇汤我确实饱了,不想再吃别的,但我答应教檀旆做菜,我得履行承诺。
    檀旆说他要学个难的,让我教他炒肉,我说你不是觉得最近荤腥吃多了想吃点清淡的吗?檀旆说他喝了三鲜汤觉得开胃,觉得再吃点肉好像不那么腻了。
    于是我便教他炒肉,顺便给他演示翻拌的方法。
    檀旆问:“是这样吗?”
    “不是,先用锅铲把肉抹平成薄薄的一层,贴紧锅底,然后铲起——翻面。”我说着说着才意识到,檀旆他为了学手势,用右手包住我的,由我牵引着在学。
    他站在我身后,只是因为高我一头,呼吸喷不到我脸上,是以没让我察觉。
    但他这个样子,像是从我身后抱住我似的,和我贴得很近。
    我整个人都不由得僵住,但檀旆的注意力还在肉上没发现我的反应,他皱眉小声提醒我:“有股糊味,是不该翻面了?”
    当然该翻面了,可我此时紧张得掌心冒汗。
    我慌乱地把锅铲塞进他手里,嘟囔着道:“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