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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他说得“语重心长”,滕越简直要笑出声来。
    施泽友或许不了解他,但他却从少时起就活在施泽友的阴影之下,父亲、兄长皆是因为施泽友而死,妹妹自幼失怙,母亲日夜难安,皆是因为施泽友。
    他今日,却跟他说恩怨不必清算,就此一笔勾销。
    这是多大的笑话?!
    滕越不住笑,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施泽友见他不仅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反而大笑起来。
    他脸皮乱跳,“你笑什么?”
    话说过去,滕越突然抬起头,直直地向他看了过来。
    晦暗的锦衣卫诏狱,那目光仿若彼时射在施泽友胸上的冷箭,冷光逼人。
    “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算盘。只要我滕越不死,终有一天,你要死在我手里!”
    他字字射到施泽友心口上。
    一瞬之间,施泽友杀意腾然而起。
    他恨不能直接进入监牢之中,将此子直接杀死在牢狱里。
    如若不然,怎么能安?
    牢狱里血腥之气从地缝中翻上来,墙边的烛火幽光闪烁,几近封闭的监牢内杀意四起。
    但滕越气定神闲,他知道施泽友动不了手,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
    这么多天,他也不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他自恩华王府有意造反之后,就同孔徽的舅父、也就是京中的黄先生颇多联络。
    如今虽然被洪氏下了牢狱,但黄先生自外面让孔徽他们传了消息过来,让他定要耐住,千万莫要认罪分毫。
    恩华王举着清除奸宦的旗号造反,而洪氏将功臣良将下狱,越发坐实奸宦作为。
    也许,这正就是将那大太监拉下来的机会!
    施泽友看向滕越,滕越亦朝着他看了过去。
    隔着一道监牢之门,极度的静默之中,仿佛有刀光剑影掠过。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快步前来。
    脚步声骤然打破了此间的紧绷。
    锦衣卫北镇抚使出现在了监道之中,他见施泽友正在此处,微微挑眉。
    施泽友不知上司缘何亲自前来,不由问去。
    “镇抚使大人,可是要提审此犯?”
    他眼角掠过滕越,若是提审,那么滕越多半是逃不过一个罪名了。
    滕越亦暗暗攥了攥手。
    谁料那锦衣卫北镇抚使开了口。
    “非是提审。”
    他道,“九千岁发了话,放人。”
    话音落地的瞬间,施泽友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幽光之下。
    北镇抚使让人将监牢大门打开。
    牢内,滕越缓缓从石床上站了起来,他并无太多张扬情绪,高挺的身形自牢门口微微弯腰走了出来,只是在走过施泽友身边的时候,轻声道了一句话。
    施泽友浑身血液倒流,听见当年滕温礼留下的次子滕越,同他开了口。
    “今日我已活,他日你必死。”
    *
    杨家小宅。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林明淑手下一颤,打翻了手里的茶盅。
    “遇川今日就放出来了?!何时,何时?!”
    杨二夫人闻信也激动得不得了,听见孔徽派来的亲兵回话。
    “就在午间,就在这会!”
    话音落地,林明淑立刻叫人套马,朝着锦衣卫北镇抚使司赶了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孔徽、沈言星等人已经聚在了门前,王复响进到北镇抚司里面去接了滕越。
    林明淑刚刚站定,就见侧门打开,有人从里面缓步而出。
    他衣衫上还沾着干了的血污,露在外的脸上脖颈和手上,皆有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结了疤,有的却在这暑热天气里化了脓血。
    林老夫人一眼看过去,跌跌撞撞地上了前去,喉嗓发哑。
    “遇川我的孩子!”
    她嗓音发哑地几乎要扑到滕越身上,又怕弄疼了他潜在衣衫下的伤,只敢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上下打量着他,眼泪落了下来。
    杨二夫人也红了眼睛上了前来。
    滕越刚从幽暗的诏狱里走出来,眼睛被天光刺了一下,这会低头看去。
    “娘?姨母?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问过去,两人皆落泪地说不出话。而孔徽、沈言星他们也都围聚了过来,亦朝他看过来,“总算是出来了,这些日的工夫都没白费!”
    一旁的王复响接了话来,“什么叫没白费,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滕将军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他一开口,再阴冷不散的游魂也跑没了影,众人或喜极而泣,或大笑出声,将这锦衣卫北镇抚使门前都喧吵了起来。
    还没有几个人敢在锦衣卫门前喧闹,路过的京中人无不朝着他们看过去。
    见这些好似西北来的武人们,丝毫不在意这京中的门道规矩,就在锦衣卫门前就大笑吵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带了炮仗,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亲自将炮仗点了起来,锦衣卫门口仿佛过了年。
    可他们这般,锦衣卫的人却无有一个出来制止阻拦,只任由他们喧闹了好一番才消停。
    沈言星见滕越虽笑着,却口干舌燥地唇角都裂出了血。
    连忙叫了身边的人,“沈修快去给他拿水囊来。”
    他这一开口,滕越才看到沈修竟然回来了。
    他眼眸不禁一亮,可登时也想到了什么,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去,却没见到让他最是想念与期盼的身形。